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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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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夜晚下一身素衣的纯妃,直奔扶烨怀中。
扶烨放下手中的兵器,搀扶住纯妃。
看到儿子的一瞬间,纯妃的不安与惶恐都尽数消散了,同时更升起来一丝指望,只要儿子在,加上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那一切都还有的挽回。
“母妃,您没事吧?”
扶烨近乎关切的询问。
但纯妃的重心却不在这个上面了,她一把夺过扶烨手中的兵符,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震惊。
“这是你父皇的符!怎么会在你这里?”
乌泱泱的一堆人,扶烨沉默了,宫中消息传达闭锁,鲜少有人知晓扶锦回来了,他答应过扶锦要帮她,断然不能先将她牵扯进来。
近乎在一瞬间,纯妃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连在一起了。
她快速伸手扯了扯扶烨的衣衫,伏在扶烨身边耳语了几句。
扶烨瞬间变了脸色!
用于供奉祭祀的大殿,本就摆放了许多燃烧的香烛,此刻殿门闭锁,所有人都被迫困在殿中,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
扶玉雅自小娇生惯养,第一个先受不住了。
扶玉雅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划过:“母后,纠缠了这么久,扶烨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咱们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耗着啊。”
困在大殿中,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只有干耗着,况且倘若扶烨要动手,他们也没有反击的余地。
范嘉钥面色更加凝重,其余人则开始思考扶玉雅的话。
扶玉雅的话的确起了作用。
范嘉钥转身,视线落在放置在大殿中央的棺椁上,兵行险招,她当初敢动这门心思,便已经想到了今日的结局。
更何况,现在的局面也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刻。
范嘉钥仍然进行斗争,她努力想要寻求破解之法。
但殿门外的纯妃等不住了。
天时地利人和,纯妃觉着自己已经占全了。
扶烨手中有兵,皇后范家一流困在殿内,最重要的是,她清楚里面那具尸身根本不是皇上!
“皇后娘娘您不可能在里面躲一辈子,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不是吗?棺材里的是谁,请您给个说法?”纯妃一字一句往外吐,确保自己的话语,让在座的人都可以听到。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大惊失色,面色都沉重了起来。
宽大的衣袖下,范嘉钥的手掌不断握紧,指尖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白皙肌肤留下,可她却感知不到了。
听到纯妃的话语,殿内的人满脸惊异,都觉着纯妃是失心疯了。
范兴华更是震怒,隔着殿门便开始嚷嚷:“究竟是疯了!纯妃莫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什么话都敢说啊。”
纯妃面露讥色,褪去用于伪装的怯懦,字字诛心:“红口白牙怎么敢说假话啊?那句尸身面上生疮面容尽毁,可身子上却干干净净,这疫病可真会生,专往脸上生。”
扶烨缓缓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母妃挡在身后。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范嘉钥脸上。毕竟陛下病重,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范从光这个做侄子的,也不指望从这位皇后姑姑上得到准确消息了。
快步走至棺材旁,好歹实在沙场上历练过几年的,面对一具尸身,范从光也算得心应手,大胆伸手掀开衣领。
“!”果真同纯妃讲的一样。
范嘉钥的身形晃动,强撑着最后所存的理智。
殿外的纯妃虽看不到皇后的表情,但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听里面的动静,便指导这话他们还是信了的。
“我服侍皇上多年,皇上的身形我也算是熟悉,可什么时候,皇上竟成了个太监啊?”纯妃的话语横冲直撞变得刻薄尖酸,字字句句都是冲着皇后去的。
全场人都惊了。
棺材中的是个太监,那真正的皇上去哪儿了?眼下是死是活?
范嘉钥身形恍惚,险些就要倒下,扶玉雅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她,才免得皮肉之苦。
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明白扶烨何时拿到的兵符,又是如何调动了兵,局面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母后,他说的是真的吗?”扶玉雅只觉得脑子里一坨浆糊,若按照这个说法,棺椁里的是个太监,那真正的父皇又在何处?
母后就站在自己眼前,可看着她,扶玉雅却觉得雾蒙蒙的,根本看不真切。
范从光面如土色从棺椁旁走下来。
他的脸色无声地告诉了所有人,纯妃说的是正确的。
扶林怯懦地缩在一旁,本就是个没注意的,眼下遇上这般场面,更是六神无主了。
范嘉钥斜倚在扶玉雅身上,深吸一口气,面容扭曲近乎狰狞地喃喃道:“没有回头路了,眼下你们帮不帮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讲话了。
扶玉雅自然不比多说,她一心同范嘉钥站在一起。
表面上这个问题是询问众人,可核心在于范家,倘若范兴华和范从光有一人松口,此事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扶林畏畏缩缩站在一旁,时不时抬头查看每个人的表情,从而揣测想法。
他确实是没有想法昏庸好色,但他又不是个真的傻子,眼下父皇生死不明,断然不敢贸然站队,即便这人是他的母亲。
范兴华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范嘉钥,他真的想不出他这个妹妹,到底再想些什么。
范从光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努力找回一丝清醒:“还请姑母如实告知,陛下如今究竟是何情况。”
范嘉钥缓缓侧身,视线最终定在殿内中央的棺椁上,那副棺椁分明是备给他的。眸光闪烁,范嘉钥清楚,他们实在权衡利弊,探清楚情况后,才会选择是否帮助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最后见到扶伯庸的场景。
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话都说不出口了,那般场景想在想来,心头都还有些不舍。
想到这里,范嘉钥眉眼舒展,唇畔勾起一抹笑容,淡淡开口:“大抵已经死了吧。”
得到准确的回答,范从光和范兴华两父子对视一眼。
到底是父子,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如若皇上真的已经离世,那只要解决掉扶烨这个障碍,剩下的就好说了。
届时说不准,还能改朝换代呢。藏在心底的东西,两人都不敢搬到明面上来说。
纵使这条路行不通,可掌握住了范嘉钥的这个把柄,范家往后的权势会更加繁盛。
扶玉雅和扶林面色呆滞,亲耳听到母后的话语。
母亲将父亲杀了。这样的传闻放在民间都是骇人听闻,更何况是皇室。
殿内众人各个心怀鬼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范嘉钥笑容离去后面上的讥讽,对于自己的结局,她已经能猜测出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讲出实话,只有将所有人都拉下水,范嘉钥才心安理得。
总要有人同她一起沉沦的,不是吗?
殿内的人商讨完毕,目前统一的认知就是,解决掉扶烨,将错就错,只要将范嘉钥原本的计划贯彻下去,粉饰太平,剩下的就好办了。
范从光眯眼,视线在殿内的僧人和宫人身上打转,这些人都留不得。
在宫殿内哭哭寻找,寻到周遭一切能用的东西。
殿门缓缓打开,一门之隔的两拨人,总算见了面。
开门的一瞬,气氛便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察觉到不对劲,扶烨退后一步,紧紧将纯妃护在身后,同时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心领神会,蜂拥而上将纯妃团团围住。
范嘉钥上前一步,尖锐喊话道:“皇子扶烨,居心叵测狼子野心,为谋求皇位,不惜串通生母纯妃,构陷皇后太子先帝,罪孽滔天。”
几句话,便断言了扶烨的目的。
“其罪当诛!”
范从光不断握紧手中临时的兵器,打量着眼前的兵力和布署,思考该如何杀出一条路。
而扶烨也紧盯眼前人的举动。
两拨人就这么在微妙的气氛下,僵持着。
死死盯住对方的动作,一触即发。
“玉玺在此,谁敢造次?”
少女清丽的嗓音传来,如山间清泉滴落,直直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淡粉色的宫装裙摆,微风吹起随之摆动,少女挺立的身姿立于宫墙之上,漆黑的暮色也为她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只是普通甚至不合身的宫装,却难掩姿色,白皙的面庞满是坚毅,扶锦手握玉玺,唇角紧绷,只有她自己才知晓,现在的她是何种心情。
隔的有些远,加之天色昏暗,众人看的并不真切。
可除了一个人。
扶玉雅神情慌张,这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怎会在此时此刻遇上她?
“是扶锦!”扶玉雅率先惊呼。
这些震惊的不止一个人了,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