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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非礼勿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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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暗的屋内,一阵惊叫乍响。薛蓝儿霍然从黄花梨罗汉床上掠起,周身俱冷。
薛蓝儿用袖子抹了抹自己额上的冷汗,浑然还置身在噩梦中一般。
梦中,她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奔逃,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纵使日星隐曜,阴风怒号,她也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离开这幽深的皇宫的法子……
薛蓝儿喘着气,两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似想将自己打得清醒一些。
是啊,那只不过是梦罢了,不过是梦。
薛蓝儿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赤着双脚便踏上了冰凉的地上。而这一冰凉的触感才让这从噩梦中苏醒的人儿想起昨日夜里的一切。
薛蓝儿忐忑地瞄了眼自己所处的地方,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黄花梨三屏风罗汉床,看着这些青色的帷幔,确认是在自己的居所而宽心。
宽心之余,却闻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听足音是紫儿没错。而挑帘而进的果真是一袭素色宫娥服的紫儿,手里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清苦药味便是溢满了整个屋子。
“朕倒是在想怎样才能将你薛蓝儿牢牢地捆在朕的身边呐。”
登时,昨夜里皇帝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薛蓝儿则深深地打了一个哆嗦,一阵恶寒。
她色没错,有色心也有色胆也没错。但是,她有了这些可不包括她一定要跟谁谁搞暧昧,更不会为了那头上的一把刀而误自己的终生。
她有自己的梦想,七年的学医就是为了治好从小待她如亲姐妹的镜若雪,而谁阻拦了她去救她,她就杀谁。
当然,她没那个胆子杀皇帝……
薛蓝儿喉咙干涩,一阵干咳不止。紫儿忙替她拍着背,顺气。想她定是想到了什么气极之事,上了火气。
“小姐,赶快把药给喝了。”紫儿将碗端到了她的面前,一阵令人恶心的苦楚扑鼻。
薛蓝儿蹙眉,扭开了头道:“不喝。”
自家小姐的脾气,紫儿当然是知道的,只好柔声劝道:“小姐,药汤里已经给你加了蜜饯的,喝着不苦。”
薛蓝儿瞧了瞧她一脸的担忧和苦口婆心,抬手揉了揉额心,广袖飘举,拂在了木桌之上。
薛蓝儿沉声地问着,额上却有冷汗如注,“我是怎么回来的?”
如此一问,紫儿也是一怔忪,看了看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只好娓娓道来,也不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原来她是被靖元帝抱回来的。
昨日子时,紫儿被一阵阵脚步声惊醒,胡乱套了衣服出去一看却是当今皇上下了步辇,怀中抱着薛蓝儿而来。
两排宫娥提灯,照得镜月轩犹如白昼。紫儿颤巍巍地接驾请安,迎了皇帝进这简陋的偏殿。而皇帝却也是极为细心,将昏倒了的薛蓝儿放在床榻之上,捂好了被子才带笑而去。
紫儿恭送步辇离去之后才匆忙地替薛蓝儿诊脉,只叹她只是吹了寒风伤了身子,有受了刺激才昏倒了。
薛蓝儿老实地听着,兰指直抵着眉心轻揉,“那他走后说了什么?”
该不会是想治她的罪吧?她看起来不像,这皇帝……阴晴不定,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皇上说……说他今日再来瞧你。”
紫儿见薛蓝儿脸色更是雪白了一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然而刚想去安慰她,一道尖细的声音便突兀地响起,“皇上驾到。”
薛蓝儿一怔,立马翻进了被窝里,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昨日丑事历历在目,她哪还有脸见美人啊!
掀了被子一角朝着紫儿使了个眼色,薛蓝儿便倒头装睡。
耳畔是紫儿迎驾的细声,男子沉稳的足音。鼻尖闻到的却是淡淡的熏香遮盖了檀木桌上的清苦味。
“她可醒了?”玄昀步了进内室,走到屏风后见木桌上搁着热气腾腾的药碗问着眼前跪地的宫娥。
“回皇上,薛御医还没有醒来。”紫儿颤声地说道。
玄昀见她颤抖着身子,眉眼微眯朝着青色帷幔后的床榻瞧去。
果然见着被子鼓鼓地笼着,只是那层青色的帷幔却是散乱在床沿,似是谁匆忙下的杰作。
玄昀走到床沿边,掀起帷幔坐在床沿,唇角依旧是不变的淡笑。
戴福全眼尖地走到皇帝的身侧,将那层帷幔给系在了两旁便携众人退了出去。
玄昀葱白的手指扯过被子,看着榻上之人的睡颜,笑道:“还自称神医,居然连自己的身子都照顾不好,真是徒有虚名呢。”
玄昀看着榻上之人的睫毛微颤,眸中的笑意更深,“原来神医也不过如此,想那玉镜城城主真是白教了这不学无术的徒弟。”
见她依旧不肯睁眼,玄昀便一直激她。可这薛蓝儿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他怎么激她,她也是不再为之所动。
玄昀神色一凝,佯道:“来人,把薛御医身边这没用的宫女拖出去杖毙。”
薛蓝儿猛地睁开了一双大眼,掀了被子便坐了起来,怒瞪着玄昀,“紫儿跟着你的奴才都退出去了的!我不是傻子!”
“是朕该说你放肆呢还是什么呢?”玄昀挑起了她肩上的一屡青丝把玩在手,眸中笑意不再,冷冷地睨着她。
“你……”薛蓝儿银牙一咬,垂了眼,“臣知罪。”
“那你可是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呢?”
玄昀依旧绕着她的青丝,见她低垂了眼,眸中一阵寒光掠过。
薛蓝儿却是不再言语了。反正她说什么都是错,整天顶着这颗脑袋也只不过是提心吊胆罢了。
她不懂,不懂这皇帝为何如此在意她。
“朕究竟有多在意你呢?”冷声的话语下,薛蓝儿的心便更是覆了一层霜。
玄昀葱白的指上绕了一层又一层的青丝,而薛蓝儿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再作答也不敢抬眼看他。
玄昀松开了绕在指上的青丝,一手擒住她的下颚,迫着她与他对视。
“朕问你话,怎么不答?”
薛蓝儿一双乌黑的大眼瞪着他,紧抿着唇,执拗的就是不开口。
一阵僵持下来,玄昀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她便急忙往后坐去。而她这时也才看清楚他身着的是明黄锦衣,胸前的玄色团龙惟妙惟肖。
薛蓝儿似被那龙眼中的威慑给震住,僵硬在了当场。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皇帝似乎在容忍她放肆?
薛蓝儿抬眼看他,见他不知何时又是恢复了浅笑的模样,心里便是一阵凉一阵热。她越是往后退,玄昀便越是往前坐。
终于,薛蓝儿是退无可退,迎面而来的皆是他的气息。
“你……你……你不要乱来哦,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色的,你……”啊!她在说什么!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玄昀眸中笑意更深,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惹得她一阵轻颤,“身为医者竟然都不喝药,那病人岂不是更讨厌喝药了?”
“我……我……我是嫌它太、太烫了,我……我等下就会喝、喝的。”
玄昀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惹得薛蓝儿是面红耳赤。
该死的,她怎么就结巴了呢。
她一面懊恼,两眼却丝毫未离开这皇帝身上。只见他广袖一挥,步到桌前执起了药碗便回到榻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双眸子生得比女人的桃花眼还要好看几分,薛蓝儿瞧着瞧着就陷入了他那双美瞳之中,直到两片冰凉的唇吻上她的唇瓣时,她才缓过神来。
……她……她被非礼了!
他的唇是冰凉一片,然而他的舌却撬开了她打着颤的牙齿渡入几许清苦。
那是紫苏叶煎剂的汤药,用于解表散寒的。而苦涩的药汁却有蜜饯的浓甜和他檀口中的清香。
药汁被她如数吞下,他却依旧不肯放开她。柔滑的舌寻到她的舌纠缠着不放,挑动着她的味蕾,吞没着她。
薛蓝儿惊惶地瞪大了双眼,满眼尽是他微眯带笑的眸子。那眸子里究竟有着什么,她却看不真切了,只觉眼前一片朦胧。
她想要退后,却没有出口。她扭动身子,他便一手擒住她胡乱抓扯的两手。他没有拥抱着她,没有情侣般热烈而缠绵的吻。
他只是一味的在她的口腔中掠夺。
当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时,他终于是绕过了她已经麻木的红唇,拇指蘑砂着她的唇瓣,既诱惑又带着无边的寒冷。
而薛蓝儿整个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她……她被色了!
玄昀将药碗递给她,示意她自己乖乖地将药喝完。薛蓝儿傻傻地接过,仰头喝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再一次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你!”
“朕怎样?”玄昀笑看着她,睫毛微垂下,使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薛蓝儿舔了舔红唇,唇瓣上还残留着蜜饯的甘甜,怒道:“只准我色你!不准你色我!”
玄昀睫毛一颤,唇间再次溢出了低沉的笑声。这一次,他的笑却是如金铃乍响般,清脆、悦耳。
“是吗?”他眯着一双黑瞳,含笑看着她,“可是怎么办呢?朕一直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将你捆在朕的身边,朕的薛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