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新星爱恋》洪林

2、第 2 章

　　（二）
　　诸星对流川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是念念不忘。十七岁的夏天，他的高中时代最后的ih全国大赛，就像无数支劲头十足憧憬满怀的参赛队伍的结局，他最后没能带领爱和学院夺冠，却在对阵湘北的赛场上和那年的超级新人过招了。

　　那天他戴了一只眼罩。

　　诸星的注意力无法太集中，想着往事，运球晃过清田信长和樱木花道，单手上篮得分。双脚落地时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头发漆黑的人，就想，嗯，看看他的反应。

　　流川果真盯着他，两人的目光有半秒的相交，随即这位j大的新人前锋就快速跑回对手的篮下，一副马上把丢掉的分数追回来的战备姿态。

　　十分钟前，藤真召集了新老球员，简要的常规讲话后，诸星和他商量，临时起意来一场三十分钟的练习赛。樱木和清田吵得慌，前辈们认为有必要給新人上一课。私心来说，诸星特别期待和流川对上，想想都兴奋的程度。

　　樱木抢下篮板，回身传球給禁区内的流川，接球，运球，跑步，跳起，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樱木和流川的配合相当有默契。这正是诸星等待的时刻。

　　在流川就快要完成投篮动作前，诸星从斜后方冲刺，拦截了流川的射篮。诸星的体格在篮球运动员中不算出挑，并不是以先天身体优势就能压对方一头的类型。他贵在技术扎实精湛，身体灵活，面对身材体型类似的流川，便是他擅长的领域。
　　流川无法投篮，清田跑动到他的十点钟方向，于是果断地把球传給清田。

　　“记得我吗？”诸星继续防守流川，盯着那双不服输的眼睛，忍不住就开口了。

　　“？”

　　眼睛眨了眨，气势迫人的黑眼珠子微微一动，看上去呆呆的。

　　“看来是忘了。” 诸星笑了笑，有一点点的失望。

　　“爱知之星。” 流川说完这四个字，眼神瞬间变回之前的凌厉，拿住了队友的传球，在诸星愣神的功夫，原地起跳，投篮，进球。

　　流川看了反应慢半拍的诸星一眼，快速跑开了。

　　练习赛大一年级以十分之差落败，樱木不服气，说着本天才今天状态不佳，下次一定要赢了候补的之类的话。

　　“狐狸，你今天表现不错，比野猴子有用多了！”

　　流川用毛巾擦汗，樱木长手长脚几步赶上，长胳膊揽住流川的脖子，弄得流川一个趔趄，却没说什么，就让他搂着。

　　清田信长也冲上来，从另一边拽住流川的胳膊，紧紧抱住，朝樱木做鬼脸，说：“红毛猴子，你有状态好的时候吗？少吹牛了。”

　　流川被两个闹腾鬼夹在中间，用毛巾捂住耳朵，叹了口气。

　　诸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这样好。从前听来的传闻，流川枫是独来独往的类型，并且和樱木不合。看来，不是信息有误，就是流川这座冰山也是能被热血融化的。

　　“大家过来。” 诸星拍拍手，第一天的相聚结束，队长总得说点什么。

　　“晚上迎新派对，所有人必须参加。”

　　“你们很幸运，诸星队长可是出了名的壕哦。” 藤真补充。

　　诸星不置可否，浅浅一笑，“我请客。”

　　浩浩荡荡一行十几人来到诸星预定的高档居酒屋，能容纳下他们的大包厢已经摆好餐具酒水。樱木拉着流川坐下，诸星抢在清田之前，坐到了流川的左手边。说不清动机，就是本能地想离流川近一点。

　　拉近物理距离，兴许能制造机会和沉默寡言的新队员聊上几句，诸星想。

　　反正有人请客，大小伙子们毫不客气地点菜。藤真在诸星旁边，乱糟糟的间隙，低声问他：“你对我们的王牌新人很积极嘛？”

　　诸星和队员们说着话，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旁的人，流川没有加入点菜的咆哮，乖乖坐好，喝着茶水，安安静静地，和大吼大叫大笑的樱木等人有次元壁一样。他偏头对藤真说：“他对我们队很重要。”

　　藤真一副了然的表情。

　　诸星说的大实话。j大篮球队过去两年在全国比赛的成绩不错，是排得上名号的日本大学篮球强队。可没有一次拿过冠军。不止诸星和藤真等人加入的两年，纵观校队历史似乎与全国冠军无缘。他升入大二时被任命为篮球队长，更激发了勇夺j大第一个冠军的雄心。

　　樱木花道不可小觑，流川枫是在他最后的高中篮球生涯中留下惊鸿一瞥印象的人物。有了他们的加入，夺冠真的不只是梦想，而是追赶得到的成果。

　　诸星的好心情，直接造福了队员。他发话让大家不要客气尽管吃喝。男孩子们的饕餮大餐进行到二十分钟左右，包厢的拉门被打开了。

　　“嗨，大家好。”

　　“不好意思，来迟了。”

　　前后进入的人是神宗一郎和福田吉兆。

　　樱木指着他们兴奋地叫起来：“啊啊啊！投三分球的和臭阿福！”

　　“白痴你小声点，我的耳朵都要聋掉了。”

　　流川的抱怨声清清冷冷的，像一缕凉风在这躁动的夏日夜晚传入诸星的耳朵。他顾不上招呼刚到的队员入座，转头看着流川，就见他用手捂住一只耳朵，朝樱木翻白眼。

　　“臭狐狸你看是我们的敌人啊！”

　　“白痴，现在是队友。”

　　藤真笑着朝他们喊话：“一年级的，还不向前辈问好？”

　　流川的左手拽住樱木肩膀上的体恤布料，右边是清田狂躁的声音：“红毛猴子脑子不灵光哎！” 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去抓旁边人的衣领，扭头看过去时呆住了。

　　“对不起，队长。”

　　诸星的衣领被流川不留情地抓住，很快地被松开。他没说话，拍平起皱的布料，流川的脑袋歪了歪，对清田说话：“野猴子，起身。”

　　说着，流川第一个站起身，连带着被迫站起的樱木和清田，他第一个向神宗一郎和福田吉兆弯腰鞠躬。

　　“前辈，初次见面。”

　　樱木无所谓地哈哈笑：“切！臭狐狸假正经！都是熟人啦！臭阿福，是吧！” 嘴上这样讲，还是跟着流川行了个歪七扭八的礼。

　　诸星觉得流川真有意思，樱木花道和清田信长两个超级难控制的家伙貌似会听他的话？诸星对他身上的一切未知都感到难以抑制的好奇。

　　包厢里配有k歌系统，嗨起来的人已经开始拿着话筒鬼吼鬼叫。正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喝酒和唱歌上面，诸星得空找流川闲聊。

　　“流川，你念哪个专业？” 诸星凑到流川耳边问他。

　　流川吸着乌冬面条，含含糊糊地回答：“体育学院，篮球。”

　　这在诸星的意料之中。从他得到的有关流川的各种报道来看，篮球潜力选手除了打篮球文化成绩在挂科的边缘游走。看来是体育特招生没错。

　　“臭狐狸来和本天才合唱一曲！” 樱木对着麦克风嚎叫，满面通红地看向流川这边，一看就是有些喝醉了。

　　“他不会唱歌啦，我来！” 清田夺过另一只话筒，“抱歉各位，我们流川枫是脑子里只有篮球的没情趣的男人！请欣赏我们的表演！”

　　然后包厢里充斥着两个人忘情的五音不全的歌唱。

　　诸星无语，心想也许让他们喝酒是个错误的决定。流川清冽的声音在满室噪音中响在诸星耳边。

　　“大白痴也是。” 他说，又指指清田：“野猴子不是。”

　　诸星想了想才明白，流川的意思是樱木和他一样是篮球专业，清田不是。

　　粗略看看在场的男孩子们，似乎只有流川手边的啤酒和清酒根本没动过。

　　“你不喝酒吗？”

　　“不喜欢。”

　　流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但是口渴的样子，伸手就去端樱木的杯子。

　　诸星想也没想就制止了他。“别，他们喝过的。我帮你再叫。” 他出了趟包厢，找到服务员点了一壶水果茶和一罐可乐。忘了问流川爱喝什么，于是大胆想象要了这两样。

　　流川面对面选择，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可乐。

　　哦，是爱喝碳酸饮料的孩子。

　　诸星单手撑着头，歪着脖子望着流川。新人队员不爱聊天的样子，但硬拉着他说话也不会被冷漠拒绝。他现在开始玩手机游戏了，诸星忍不住

　　“流川，第一天见面就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合适，” 诸星面色柔和，流川放下手机，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向他。

　　“你加入球队，我很高兴。”

　　“我的目标是夺冠。”

　　流川有点呆呆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他放下手机，坐直上身，郑重地说：“我会努力。”

　　诸星像是被他感染了，也坐得端正。“你早就选定了职业篮球这条路吧？”

　　流川点头。

　　“我知道每年的日本篮球青少年集训你都参加了。”

　　“你没来。” 顿了顿，流川盯着诸星，“爱知之星。” 他的不理解和询问的细微表情被诸星捕捉到了。
　　“我和你不一样，”诸星笑着摇摇头，“说起来，我真挺羡慕你呢。” 诸星羡慕他，甚至佩服他。一条道走到底永不动摇的决心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诸星对自己的家世和现状没什么不满，只是看到流川，他的人生目标如同显微镜放大那样明晰，把青春的梦想贯彻到底，这就让人羡慕了。

　　爱知之星总会消逝，有一天他会在商场奋斗而不是球场拼搏。唯有流川枫的11号背影让淡忘青春的日子的人们重燃热血。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喧嚣欢乐的场合变得静谧。

　　“喂！” 樱木突然出现，一张脸对诸星和流川左右瞧瞧，表情狐疑。

　　“有钱人队长，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樱木摸摸下巴。

　　藤真不知从哪儿飘过来，笑着插话：“那是相当感兴趣。诸星队长认为今年要达成称霸全国的目标，流川同学是关键人物。”

　　“什么！” 樱木一拍桌子，怒视诸星。“看不起本天才吗？”

　　诸星看看藤真，果然那人一脸幸灾乐祸。他面向樱木，一只手拍在樱木的肩头，认真地说：“樱木，你是日本最具潜力的篮球明星，我当然看好你。”

　　“有眼光！”樱木叉腰得意洋洋，心满意足地跑去继续唱歌了。

　　“呼，越来越白痴了。”流川说。

　　房间里很吵，诸星的嘴巴凑到流川耳边，说：“骗骗他而已，我最欣赏你。”

　　流川愣了愣，别过脸，小声嘀咕了句“难道都是白痴吗？”，离得近的诸星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群人闹到半夜十一点才散场。感觉这一天过得既长又短。长的是从早上睁眼到现在就没休息；短的方面，诸星想想，好像和流川相处的机会总嫌不够。

　　把车开出来时正好看到流川站在居酒屋门前，心里一动，诸星踩下刹车。
　　“流川，我送你回家。”

　　流川没说话，而是盯着发出友好邀请的人看，到把诸星看得感到一阵尴尬。暗骂自己太过殷勤，是吃错药了？

　　“不愧是有钱人队长，车子很豪华啊。” 居酒屋的门帘被掀开，人高马大的樱木走了出来。

　　诸星心说真倒霉，樱木像个鬼魂似的哪儿都有他。想着先送流川，再送樱木，却听到流川对樱木说：“队长说要送我们回家。”

　　“你们？”诸星看看他俩，高材生的脑子转得快，立即就get到流川话里的关键信息。

　　“我们住一起啊。有钱人队长人不错，上车吧狐狸！”

　　樱木可不会客套，拉着流川坐进后排。

　　“你们关系真好。”发动车子，诸星从后视镜看他们。

　　“臭狐狸没有本天才不行啦，他什么都不会！”

　　“你放屁。谁要和大白痴好。”

　　樱木报出地址，诸星在这一带混得久了，都不用开导航，那是一栋离j大很近的公寓楼。

　　“你们是室友？”

　　“对呀，合租关系。我们的家都在神奈川嘛。” 樱木回答。

　　樱木是个话匣子，什么都能聊。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诸星就知道了高中时樱木的背伤治愈后，就全身心地投身篮球。和流川成为黄金搭档，在湘北，在青少年队都是一对不可分割的组合。

　　有点嫉妒。

　　诸星瞟一眼后视镜，流川的脑袋随着车子的移动一点一点。

　　“流川困了吧，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流川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樱木看看流川，很自然地把人揽过来。

　　“你不知道啦，新队长。“樱木哈哈笑，”狐狸爱困鬼，肩膀借给你。” 说着大手掌把流川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让他靠着睡。

　　诸星不想再看后视镜了。

　　下车时流川揉着眼睛，像是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揉着眼睛，向诸星道谢：“谢谢前辈。”

　　樱木拉起流川的胳膊，嘲笑他：“狐狸一般晚上十点前就睡了，所以现在撑不住了，弱爆，嘿嘿。”

　　再次互道再见晚安，诸星目送他们进入公寓楼，一踩油门，车子冲进主干道。脑子里想法太多，思绪有些乱，他决定开一圈兜兜风再回家。

　　手机铃声响，美和子打来的。

　　”亲爱的，怎么一晚上不回我的消息？”

　　“忙，没注意手机。”

　　“我想你了，晚上可以去你家吗？”美和子娇滴滴地笑了两声，是男人就懂她的意思，更别说诸星这样的老手。

　　“嗯——“故作为难的语气，女友一下子就急了。

　　“是不方便吗？该不会是已经约了其他女人吧？”

　　“当然——没有。”

　　脑海里闪过流川呆愣愣的眼神，第一次见，挺可爱的。

　　想□□了。

　　“亲爱的？” 美和子叫道。

　　“过来，我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