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记》疏花披素

16、六

　　李元芳整理了片刻思路，继续说道：“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漆黑的暗阁里。当时身上的毒发作得还是很厉害，我全身像被冰封住了，越来越冷。”
　　“冰？”狄仁杰重复一句，仿佛在记忆中寻找相符合的药性，虽然有几种或可近似，却绝无如此猛烈霸道的效果，不由陷入沉思。猛然间想起元芳仍在等他说话，连忙笑笑：“你继续说。”
　　“后来来了一个人，给我服了解药。”
　　“哦？是什么人？”
　　“是个年轻女子。她似乎对医药颇有研究，诊脉，断症，喂人服药都很熟练。”
　　“她给你服了什么药？”
　　“是她随身所带的一种红色药丸，装在一个玉制的瓶子里。”
　　“然后呢？”
　　“然后她领我从房中出来，又给了我一块手巾蒙面，我们一起逃出了院子，没走多久，我就再次晕倒了。”
　　“慢着，一点一点说。首先，你是否知道你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卑职不知。当时夜深，星月无光，我只知道一定是在城外，但方向难以辨清。”
　　“你刚才说，囚禁你的地方是个院子，那么是寻常乡下人家吗？”
　　“房舍似乎更齐整些，而且屋中不像有人。”
　　“没有人？”狄仁杰有些诧异，“那为何她如此小心谨慎，还教你蒙面？”
　　话一出口，元芳还未回答，狄仁杰自己倒转了转眼珠，先笑起来了。

　　“大人？”元芳不知狄仁杰为何发笑。
　　“没事，没事。”狄仁杰仍然带着笑，好像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继续兴致盎然地问道：“你和这位姑娘谈了些什么？”
　　“不曾谈得几句。她似乎不愿我多问问题。我倒是曾问她姓名。”
　　“她怎么回答？”
　　元芳想起她当时的样子，侧头望一望天，好像在想什么别的事情，然后回头，蒙着手巾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睛带着淡淡笑意，说：“我娘叫我玉儿，我爹也叫我玉儿，所以，你也叫我玉儿好了。”
　　他复述了这段话，狄仁杰挑起了眉毛。
　　“……我娘叫我玉儿，我爹也叫我玉儿……她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是啊。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话有些古怪。我很想见见这个姑娘，我觉得她很有趣。”
　　“很有趣？”元芳不明所以。
　　“是啊，她的所作所为非常有趣。”狄仁杰笑着点头，“你不明白吗？你后来昏倒，自然是拜她的手巾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