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的精确度》湖玄

13、交换！叶子秒变大学霸！！

　　在海露森果酒的作用下，齐梦槐的视野再度变得光怪陆离。恍惚中，他突然听见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紧接着耳畔传来了人群骚动的声音。

　　手臂似乎挨了一针，在注射剂的作用下，眼前的幻像渐渐开始消融。

　　接着，有人把他的手搭上背，将他扛了出去。对方的长发在他脸上轻轻摩挲，他强撑住自己的意识，用虚弱的气息声低语着叶子的名字。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

　　当他终于再次清醒过来时，他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楚语琴就坐在旁边：“你醒了？”

　　“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怎么是你呢。”楚语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以前隐藏得还挺好，我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你居然真的遗传了你父亲的能力。”

　　这话从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口中说出来，让齐梦槐顿时惊坐起来：“你是什么人？”

　　她耸了耸肩，微笑道：“我是‘环’公司的人。”

　　“环”公司？

　　齐礼荃的话在齐梦槐耳畔回响起来：“你父亲当然没有什么遗传性精神疾病，一切都是环公司的阴谋……”

　　但是齐礼荃的话可信么？

　　于是齐梦槐问她：“我父亲的死是你们干的？”

　　“我们是有一定责任，但真正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并不是我们。”楚语琴说，“环公司的任务只是执行幻想管制计划，包括破除一些都市传说，还有非法信仰，防止人们过于强烈的信仰引发幻想成真，造成幻想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入侵。你父亲的出现曾让我们感到过前所未有的头疼，他有时候只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幻想成真。”

　　看着沉默不语的齐梦槐，楚语琴继续道：“确实，我们以精神疾病治疗为理由，把你父亲强制带走了。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顺理成章的理由。因为你父亲的能力常常被身边的人误解为是一种精神错乱。”

　　齐梦槐回想起了父亲被架上第五人民医院救护车的画面。车门关闭，被带上车的父亲隔着车窗玻璃注视着他，两眼写满了担心。他双手搭在玻璃上，嘴唇微动。

　　幼年的齐梦槐读出了那一句唇语：“别相信任何人，藏好你自己……”

　　车缓缓地开走了，永远地消失在了幼年齐梦槐的视线之中。

　　楚语琴说：“我们只是想让你的父亲配合我们的计划，并不打算伤害他。事实上，他也同意配合我们。但是我们没能保护好他，导致他被‘墟’所杀。”

　　“墟？”

　　“墟是由那些来自幻想世界的亡灵们建立起来的团体。他们本该长眠于世，却拉拢了很多活人作为信徒来壮大自己。墟承诺实现信徒的任何愿望，同时，作为代价，信徒为墟提供幻想的力量。”

　　齐梦槐顿时想到了齐礼荃。

　　“这些年，环一直都在注视着你，梦槐。”楚语琴说，“我们本以为你可以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可惜你还是被卷了进来。这次我接到任务调查隽克酒吧，没想到不仅发现了墟的踪迹，还遇上了你。”

　　“你们抓到墟的成员了么？”

　　“没有，被他们逃走了，我们只抓到一帮信徒，他们对墟一无所知。”楚语琴说，“现在环得知墟找上了你的消息，因此，你引起了环的重视。”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齐梦槐问，“准备给我也安一个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罪名关起来？然后让我乖乖配合你们的幻想管制计划？”

　　“不，你和你父亲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他拥有的只是非常弱的造物能力，而你，你甚至可以改写这个世界的规则。”楚语琴说，“你创造了特殊反射面，我们称它为‘反律镜’，它的出现让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有了相互剥离的可能性。”

　　“反律镜？”

　　“没错，我们为此制定了破镜计划，需要你的参与。”楚语琴说，“而且当年我们与你父亲合作开发的幻想抑制剂，如今也有了新的进展。我刚刚给你注射了一支，应该足以抵消你喝下的海露森对你造成的影响。”

　　“所以你们希望我做些什么？”

　　“你最近的能力有些失控，我们会定期给你一些抑制剂，你肯定会需要它。”楚语琴说，“我们不囚禁你，也不会派专人保护你。只要你加入我们，成为环的一员。”

　　齐梦槐陷入了沉默。

　　“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不可能害你。”楚语琴说，“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成为破镜计划行动组的成员，我就是你的搭档，会和你共同进退。”

　　“如果我不加入？”

　　“那么就只能按照环公司的规定，把你带到第五人民医院，每天强制注射幻想抑制剂。”

　　齐梦槐苦笑一声，说：“听起来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加入环对你是有好处的，相信我，”楚语琴说，“你可以借助‘环’的资源来调查你父亲被害的案子。而且你对于环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环一般不会给你派什么危险任务。你所过的生活和以前基本没什么区别。”

　　齐梦槐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发小，又想到墟对自己的威胁还尚未完全解除。他确实需要环的力量。于是他点点头，在她递来的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语琴拿来一个小棕瓶，里面有几颗蓝色药丸，她把药放到他的手中，说：“这是口服的抑制剂，开发成本比较高，每个月只能定量给你五颗。抑制剂现在还在实验阶段，效果不完全稳定，吃多了容易有抗药性，所以你尽量少吃为好。”

　　“这么多限制？”齐梦槐接过瓶子问道，“那我能用幻想成真的能力让它变得完美一点吗？”

　　“恐怕不能。”楚语琴说，“除非你想就着玻璃渣子吃药。”她指的是反律镜。

　　就这样，酒吧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晚上，两人一起乘坐飞机回到了宏开市。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回到602，齐梦槐看见叶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模仿他，把U盘插到转换器里，播放她从网吧下载到的《银魂》。

　　“槐哥，你回来啦，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

　　“那这么说来，酒吧已经消失了？”

　　“嗯，消失了。”

　　“那太好了。”叶子热情地跑到了他的面前，“来一起看电视吗？”

　　“不看。”

　　“一起看嘛！新出的一集，你肯定还没看过。”叶子说，“这一集讲银时和土方交换了身体，感觉会很有趣。”

　　“哦。”齐梦槐说着就准备回卧室。

　　“啊，没兴趣嘛？”叶子说，“这设定我感觉很好玩啊。其实我平时就经常有在想诶，如果能和槐哥你交换一下，哪怕就一天，让我也体验一下又帅又聪明的感觉，那多好……”

　　“那有什么好的。”齐梦槐满头黑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回了卧室。

　　次日，周一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叶子在一片明亮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回想刚刚梦见自己被齐梦槐抱在怀里的梦境，脸颊不禁泛起绯红。

　　咦？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从枕被中闻到了齐梦槐沐浴露的香气。这让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天哪！我怎么睡在槐哥的卧室里？”

　　还好，现在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槐哥不在，场景不至于太尴尬。她暗暗庆幸一番，然后匆忙穿上齐梦槐的拖鞋，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此时，门外正站着另一个叶子，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起来似乎正准备敲门。

　　两人惊愕地对视了片刻，另一个叶子终于缓缓开口：“竟然是这样……我们真的交换了……”

　　叶子本尊顿时感到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比以前长了至少一个指节。

　　这是槐哥的手啊！

　　她居然在槐哥的本体里？而槐哥本尊——显然，他被关在了叶子的本体里。

　　槐哥本尊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叶子本尊说：“我刚试图用幻想成真的能力把我们换回来，但是没能成功，可能是身体不对的原因。你来试试……”

　　“怎……怎么用？”叶子本尊陷入了慌张。

　　“就在脑海里想象一下你回到你身体里，我回到我身体里的场景，越精确越好。”

　　“我……我试试……”叶子本尊闭上双眼憋了半天，然后绝望道，“我……我想象不出来啊！又不是电视，哪里能那么精确啊？”

　　“你不是网文作家吗？平时写故事的时候脑子里没有场景的吗？”

　　“网文作家又不是编导生！再说了，你知不知道文学讲究的是朦胧美啊，一千个读者脑子里的哈姆雷特可是有一千种样子的，上一秒还觉得他像Neo，说不定下一秒就觉得也可以是小李子呀。哪里会那么精确稳定啊？”

　　“果然不能指望你。”槐哥本尊两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对叶子抱有什么期待。

　　“你这是什么话？”叶子不满道，“而且之前你不是说，只要破坏特殊反射面就可以解除幻想吗？我们找出那个特殊的反射面不就行了。”

　　“不用找了，”齐梦槐仰头看着叶子说，“我照过镜子了，我的特殊反射面在眼睛这里。而且你也一样。除非你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不然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叶子顿时秒怂：“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现在还觉得交换身体的设定好玩吗？”齐梦槐发出了一声冷笑。

　　“怎么能怪我？我就随口一句话啊，槐哥你这幻想能力也太强了点吧！”叶子哭丧道，“现在怎么办？”

　　“我去你学校上学，你去我学校上学，两个人都带上自己原本的那台手机，随时保持沟通。”齐梦槐说，“等到傍晚天黑的时候，身体就会换回来。”

　　“好吧。”

　　“为了不穿帮，今天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要写任何东西，我们俩笔迹不一样，容易被看出来。”

　　“好。那刷牙怎么办？”

　　“我有些一次性牙刷和一次性杯，我拿两个过来，咱们今天将就着用用。”

　　“好……那上厕所呢？”

　　“……憋着。”

　　就这样，齐梦槐穿着叶子的身体来到了宏开市二中78班，开始了他为期一天的高中生活。叶子则穿着齐梦槐的身体前往宏开大学上课。

　　由于早上稍微有耽搁，齐梦槐差点早自习迟到。就在他两脚刚踏进教室门的瞬间，上课铃响了。

　　纪律委员杨蕊趾高气昂地堵住了他的去路，对他喝道：“迟到了，外边儿站着去！”

　　“事实上，我在七点二十九分五十九秒进了教室，并没有迟到。”齐梦槐平静地解释道。

　　“哟，今天胆肥了，敢顶撞班干部了？”杨蕊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齐梦槐，叫道，“到底你是纪律委员，还是我是纪律委员？我说你迟到了，你就是迟到了，出去站着去！”

　　“当然是你是纪律委员。”齐梦槐淡然地转身走出了教室门，然后又回头对杨蕊说道，“提醒你一下，身为女孩子，鼻孔该注意清理。”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齐梦槐独自站在走廊上罚着站，看见眼前两个女老师闲聊着走过，并听见其中一个老师说道：“……那就今天数学课当堂测验一下，然后尽快出成绩。”

　　另一个则说：“嗯，放心吧，这次的卷子会很好改，肯定快。”

　　等两个老师的背影离开后，又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齐梦槐认出了他，他是那天和叶子一起来看焰火晚会的同学之一，名字叫田翰文，一米七五的个子，头发和衣领凌乱地翘着。他进教室不到两秒钟就被杨蕊轰了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上并肩站在了一起。

　　“叶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杨蕊格外凶啊？”

　　“嗯。”

　　“话说回来，你怎么也迟到了？难道是迷途知返，准备回归学渣组织的怀抱了？”

　　“我没有迟到，但是在她看来，我迟到了。”齐梦槐解释道。

　　“哦——我懂了，”田翰文说，“你跟她男神关系好，她当然要搞搞你。”

　　“她男神？”

　　“杨蕊暗恋齐梦槐学长呀，别说你不知道。你卖齐梦槐的小周边的时候，杨蕊都快气死了。”

　　“哦，这样。”

　　这时，杨蕊从教室门口探出头来，对他们吼道：“罚站不许聊天！”吓得田翰文立刻住嘴。

　　杨蕊踱着步走到齐梦槐面前，冷笑了一声，说：“有些人真是不自量力，成绩烂，学习态度还差。就这个样子，居然大言不惭说要考宏开大学的建筑学专业，真是厚脸皮啊！”

　　齐梦槐淡然一笑，没有回话。

　　教室里一些好事的家伙纷纷把头伸出窗户，挤成一团，偷听杨蕊训斥叶芝。

　　“拿了个进步奖就飘了？就凭你这年级三百多名的成绩，好意思顶撞我？”杨蕊嗤之以鼻道，“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给我记好了，这个班上，能考上宏开大学建筑学院的，只有我！”

　　“既然想考宏开大学的建筑学院，”齐梦槐平静地对她说道，“那就少看点宫斗剧。Flag立多了可不好。”

　　全班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哼……你趁着现在可劲儿狂，啊，可劲儿狂。等下次出成绩的时候，我让你哭！”杨蕊气呼呼地回了教室。围观者们顿时纷纷端正自己的坐姿，假装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读书。

　　田翰文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齐梦槐，说：“叶子，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我怎么觉得你——我没看错吧，你居然变得有骨气了？”

　　齐梦槐顿时满头黑线，他想了想，然后问田翰文：“杨蕊平时成绩怎么样？”

　　“你果然没睡醒，”田翰文说，“她在我们班不是常年第一么？年级排名——应该也有三十名左右吧。”

　　“哦，”齐梦槐了然道，“那确实是刚好够得到专业分数线的样子。”

　　早自习结束，齐梦槐终于可以回到教室坐下。

　　今天的前两节课是数学，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正是他刚刚在走廊上见过的人之一。她拿着一叠崭新的试卷走上讲台，说：“今天我们做个当堂小测验，考试时长是半小时。大家要遵守考试纪律，不要交头接耳，不要作弊。”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抱怨，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试卷传递的哗哗声。

　　齐梦槐拿到试卷，回忆着叶子的字体并加以模仿，在姓名栏写下了“叶芝”二字。他暗忖道，叶子在上次的期中考试中，数学拿了91，而满分150。眼前的这张试卷，满分一百分，所以应该拿60。

　　但是，他想到刚刚杨蕊对叶子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禁觉得考60分对叶子有点残忍。于是他把目标定为了70。

　　半小时后，考试结束，大家的卷子被收了上去。老师坐在讲台上进行当场批改，同学们则在下面乖乖自习。教室里不时传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第二节数学课上课不久后，卷子改完了。

　　齐梦槐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批改速度实在是太过于快了……

　　老师清了清嗓子，然后对大家说道：“这次考试，是学校安排的数学竞赛班选拔考试，成绩排名全年级五十名以内的同学将会入选，加入每周三晚自习期间的培训。所以题目会有点难，不及格很正常，大家不用灰心。”

　　老师说完这段话，然后开始报成绩，发试卷：“田翰文，43分。卢佳月，47分。杜若颖，58分。杨蕊，69分。黎锦辉，61……”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齐梦槐感到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

　　难怪之前在走廊上听数学老师们说卷子会很好改——大家基本上都是白卷，那当然很好改。

　　“……叶芝，73分。全班最高分。真不错呀叶芝，最近进步很大，继续保持！”数学老师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齐梦槐，全班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靠窗的前排座位上，杨蕊暗暗捏紧了她手中的试卷。

　　中午的食堂里，竞赛班选拔考试的消息成了饭桌上议论的重要话题。这让齐梦槐终于意识到他的失误所造成的严重后果——73分足以让叶芝的名字闯入年级前十。

　　这下完了……

　　而另一边，叶子则在齐梦槐的床上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她今天需要上的第一节课是早上十点的室内设计课，因此她一口气睡到了九点半才起床。

　　走在上学路上的叶芝，看着脚下的地面，感到高远得让她不适应。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把目光移向手中的手机，认真查看教学楼的位置地图。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迅速遮住裂屏的手机，然后回头一看，顺嘴喊道：“呀，方橙学长。”

　　方橙……学长？！

　　从齐梦槐口中猛然蹦出来的这四个字，顿时让方橙微笑的表情凝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