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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伤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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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廷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把起脉来,耀廷皱了皱眉头,这个大块头只是身体虚弱气息不稳,死不了,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撑开他紧闭的双眼,眼白处已经开始化脓了,再不医治恐怕这双眼就要烂了,耀廷叹了一口气,原是要去雷鸣寺找师父,怕是要失约了.
为他简单处理过伤势,已是正午,耀廷擦了擦头上的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耀廷快走到家的时候,耀祖正背着手站在门口,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岿然不动,眼睛无声的看着她,他神情专注,时间也便好像静止了一般,耀廷也是不动,与他盈盈相望,这时候耀廷突然想起清元法师为她批得一卦,“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回来了?”耀祖温润的嗓音传进耀廷的耳中,在脑袋里嗡嗡作响,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就随耀祖进了家门.
守在前厅的白菊见小姐回来了,急忙把夫人找她的事告诉她,耀廷仰头看着耀祖,耀祖笑道: “快去吧,娘等了你一个早上.”
“娘,你有事找我?”耀廷一进屋就看到余娘板着脸,定是在跟自己生闷气.
“这一个早上你跑哪去了?”
“华荣街.”耀廷说的理直气壮.
“算了算了,这个我就不管你了,跟你说正经事,你早上一走,就来了十几个媒婆,都是来向你提亲的,你看看,里面有知府的公子,盐务的公子,还有侍郎府…”余娘手里拿着帖子,滔滔不绝的说着.
“娘,您要再说下去,下次我就去尼姑庵.”耀廷拈了一些甘草放进杯中,就着凉水就喝了下去,味道有点腥涩,不过温润解渴.
“你这丫头,我告诉你,不嫁也得嫁.”余娘没好气的瞪了耀廷一眼.
回了凤仙居,耀廷赤足坐在池塘边,卷高的袖子和裤管皆露出一截娇嫩如凝脂的皮肤, 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中分而下,像锦缎垂在肩下.突然,她回头仰视,目光停留在高处盘龙阁的红亭,亭内那人白衣黑发,清风下微微飘拂,衬着那挺拔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耀廷嘴角淡勾,对着那人一字一句比着口型,接着吃吃一笑便转过头去.那人身形一颤,而后又顾自笑了起来.那唇形明明在说,“下次别让那几个笨蛋跟着我了.”
夜幕已至,耀廷束起长发,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溜出了后院.耀廷走进那间农舍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她小心地燃起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大块头还是一动不动的仰躺在稻草上.耀廷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帮他顺了顺气吞了下去.
岳南雁醒的来的时候,一节冰凉的皮肤贴在他紧闭的眼睛上,舒缓了眼睛的疼痛,
“醒了吗?”清新婉转的声音传进岳南雁的耳朵,练武之人的警觉性让他本能地扣住那人的手腕.
“你想把我的手拧断吗?”闻言岳南雁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刚想开口说话,干涩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先喝点水吧,”耀廷把装着清水的碗递到他的唇边,岳南雁蹙着眉头没有张口, “你已经瞎了,还想变哑巴吗?”
清凉的水淌过他的喉咙,顿时舒爽了许多,意识也恢复了八成,这才涩涩的开口: “这里是哪?”
“瞿城.”耀廷放下手中的碗,扶他依靠在墙上,岳南雁闷哼了一声,用手捂住撕裂般疼痛的眼睛.
“你眼睛瞎了,现在还不能睁开.”耀廷说完从身上撕下一条碎布,替他包扎了双眼,动作极为轻柔,尽量没有弄痛他.
“你是大夫吗?”
“不是,我只是略懂医术,你是我第一个病人.”耀廷捋了一下额间的碎发,盘腿坐在他的身边.
“我饿了.”岳南雁生硬的开口.
“哦,对了,看情形你应该三四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带你去客栈吃点东西.”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把他架了起来,让他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岳南雁在她耳边轻笑道:“你的力气倒是不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耀廷,你呢?”
“岳南雁.”
一大早,耀廷端着茶去给爹和娘请安,孟老爷含笑接过茶,浅尝了一口,吩咐耀廷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廷儿,叫你来是为了你的亲事,”孟老爷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爹想把你和耀祖的婚事在同一天办了,也了我一桩心事.”
“哥哥知道吗?”耀廷面无表情的问道.
余娘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个决定耀祖也是赞同的,你爹和耀祖商量过了就定在下个月初六.”
“爹,娘,廷儿知道了.”耀廷低下头,葱白的玉指纠结在一起,用力地抓扯着膝盖上的衣料。
“你先下去吧.”孟老爷缓缓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是,爹.”
耀廷失神地走了出去,长长的漠然之后让她泪流满面,下唇被咬出了深深地伤痕,血腥入口,慢慢浸润,慢慢弥散…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那股春水煮茶的淡淡味道让她心里一沉,耀祖见到此刻的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他轻颤的指腹点上她的唇,抹去了那刺眼的鲜红.
“哥…你可知谁是我的凭阑之人?”耀廷极力的控制着颤抖的声音,眼神凄婉地看着他.
耀祖看着她的泪颜,心如刀割,压抑之下终是没有开口,他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缓缓道:“廷儿,哥是错了,哥很多年前就错了,所以现在不能让它继续错下去…对不起…”
耀廷无力得颓坐在椅子上,白菊从后里屋走来斟上茉莉花茶,忧心的看着小姐,“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徐祯卿吗?”
“你见过他?”耀廷侧脸看着白菊.
“是,就是少爷回来的那天看过一眼,生的就像是纨绔暴躁之人,我就怕小姐嫁过去会遭罪.”
耀廷的双臂慢慢收紧,把脸深深地埋着,此刻的她,内心早已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挣扎,仿佛那落叶飘零,无可救药地沉入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