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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恋 ...

  •   Part1

      何故第一次出轨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他偷偷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去XX街的一个酒店接他回家,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当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我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里面灯还亮着,纪年还没有下班。

      我问何故,为什么不让纪年去接他?

      然后我听见手机里出传来何故的轻笑声,声音很轻很淡,如同笼了一层薄纱,又好像是我的错觉。

      何故说:“舒啊,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了。”

      听见这话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在给我开玩笑,接着我又看了一眼手机的通话显示,想着是不是谁给我打错了。

      但很可惜,没人打错,何故也没有开玩笑,他还在继续说着让我赶紧去接他,他的衣服掉酒店了,也不想回去拿。

      深秋夜晚很凉,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得已,我只好拿起外套,没有和往常一样同纪年打招呼,就匆匆离开办公室。

      当我开着车找到何故的时候,他一个人抱着身子蹲在离酒店不远处的街角,瑟瑟发抖,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浑身都湿透了,有些可怜。

      看见我来了,还高兴地朝我笑了笑。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是为他现在的惨状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说:“何故你是傻子吗?不知道在酒店里面等,或者打个车先回去?非要把自己整的这么惨你才舒服是吧?”

      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何故一边笑个不停一边爬上了后驾驶座,扯过放在座位的毯子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去。

      最后发现了我的沉默他才停下笑声,不在意的说道:“打完电话手机就没电了,也没等多久你就来了。”

      我嗤笑一声,从他打电话给我开始到现在接他上车差不多都过了半小时了,睁眼说瞎话的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更高了。

      从这个酒店到何故现在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何故裹着印有碎花图案的毯子靠在椅背上小憩,脑袋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摇一摆的,不经意间把自己右侧的脖颈露了出来,我透过后视镜很清晰的看见一个红印子明晃晃的摆在上面。

      我说不出那一刻我是怎样的心情,就好像是干瘪的海绵突然泡入水中,有些沉甸甸的,又有些发胀。

      兴许是累极了,直到车子开进何故住的小区楼下,他都没有醒过来。

      我只好再次做苦力,把何故抱上楼。

      等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中间纪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走的,知不知道何故什么情况,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我告诉纪年,我约了何故一起喝酒,现在他喝醉了我送他回的家,他手机没有电所以打不通。

      那是我第一次对纪年撒谎,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结巴,但他并没有怀疑,只对我说:“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徒留我一人在原地盯着手机发呆。

      恍然间思绪有些杂乱,我想到了第一次遇见他们两个的时候,那时我才刚上大学,正在寝室里整理东西。

      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有些多,大部分都是父母给装的,零零散散倒在地上一大片,要花很多时间去收拾。

      何故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走进来的。

      他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黑色带点褐色的头发软软搭在脑袋上,有些长,额前细碎的浅发半遮住了明亮的双眸。

      他笑起来时左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将整个人显得很乖巧,走进寝室的一瞬间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然而下一刻,跟在何故身后又进来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男人长的很帅气,是那种十分有个性的帅气,精致的五官凌厉的面部线条,搭配上板寸头竟不显得怪异,反而平添一份男人味。

      他就像是当过兵一般,那冷淡的眼神扫过来都有一股杀气。

      何故瞧见寝室里满是我的东西时还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笑着帮起我来,主动介绍说:“我是何故,你的室友,这是我男朋友纪年。”

      虽说现在很多人对同性恋已经见怪不怪,但很少能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坦然。

      而纪年听见这话后,看向何故的眼神也愈加温柔,然后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同何故一起帮忙收拾。

      他们两个的举止亲密,有说有笑,看得出来都很喜欢对方。

      只有我一个人默默感受心动又心碎的复杂感觉,连收拾东西都提不起劲儿。

      后来,我和何故就成了朋友,与他们间的接触也就更多了。

      知道他们是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知道他们都很了解对方的喜好。

      也知道他们在高中毕业那天晚上相互依偎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

      直到现在,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何故,那恬静的睡颜都让我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但那鲜明的吻痕像要把我的内心撕开一般,尖锐的笑声在耳边回响着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总有一天会发生的。

      现在你也有机会了不是吗?

      Part2

      何故第二次出轨是在半个月后,他再次给我打了通电话。

      我正在办公室里午休,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说,让我今天帮他拖住纪年,他正在和别人开房,恐怕没办法和纪年一起吃晚饭。

      我捂住手机防止声音泄露出来,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躲到安全通道里,这才敢放开声音骂他:“你疯了吗,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你他.妈这样对得起纪年?”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告诉他吗!”

      我歇斯底里的质问他,是真的很想把他骂醒,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回答很冷静,冷静到让我感觉陌生。

      他说:“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他的。”

      “舒啊,我和纪年现在的感情就像白开水,平淡而且每天都能喝到。”

      “但人有的时候也会想喝可乐,不是吗?”

      何故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又十分的理所当然,我想反驳他说的都是错的,但刹那间就像是被无形的双手卡住了脖子,喉咙发紧干涩不能开口。

      最终无力的叹息一声,回他一句“随你”,便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静静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天人交战,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有帮何故继续隐瞒下去的想法,也有现在就告诉纪年真相的冲动。

      但无论哪一条路结果都很不尽人意。

      鼻翼间突然闻到了烟草的味道,不是很浓烈,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清凉又有些熟悉。

      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公司里抽烟的人很多,但唯独这个味道只有一个人会抽。

      我头脑发木的转过身子,果不其然看见熟悉的人。

      是纪年。

      他穿着一声浅灰色西装,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夹着香烟,身子斜斜的靠在安全通道的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浓的化不开的黑墨没有一丝波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见什么没有,无声的尴尬在我们之间蔓延,狭小的空间里满是沉重。

      时间在这一刻走的很慢,在我紧张不已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纪年摁灭了没吸上几口的香烟,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何故在什么地方,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下班的时候纪年难得没有加班,看见他准时走出总裁办公室,周围的同事都是一脸吃惊。

      他没有多加理会,大步走出公司,而我则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

      当车子开到订好的饭店时,我脑子里都止不住的在想,纪年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这是最后的晚餐,他要拿我开刀再去干掉何故?

      我忍不住为自己的脑补打了一个寒颤。

      纪年神色莫名的瞧了我一眼,还以为是我冷,于是脱下穿着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轻声的对他道了声谢,纪年就是这样,发现了什么从来都不说,永远是靠行动在证明我关注着你,这样的体贴很温柔,也很可怕。

      订好的饭店是一家在市里颇为出名的日式料理店,想要到这里来吃饭得提前一周预约才行。

      我和纪年相继走进包间后,面对面的坐着,谁有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穿着和服微笑着的服务员小姐在为我们摆桌,并依次介绍每到菜品的名称,特色等。

      包间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当服务员小姐介绍完最后一道菜品退出门外,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我和纪年两人。

      食物的香氛与诡异的沉默交织,我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

      纪年夹起一块生鱼片,沾了少许的酱油和芥末放在我的碗里,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而我紧绷的情绪也跟着他的动作有所舒缓。

      我们两个就这样安静的吃起来,包间内的画面一时间还有些温馨。

      不过没吃上两口,纪年就放下了筷子,右手握着茶杯,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擦杯壁。

      这是纪年有心事才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中午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何故吗?”

      听见他的询问,我顿时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像一路上都背在背后的包裹终于被卸下来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没有否认的说:“是他,你不是都已经听见了吗。”

      “果然还是这样了吗...”纪年听见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愤怒也不觉疲惫,只是盯着桌上装盘精致的寿司出神,“前段时间我就发现了何故有点不对。”

      “发消息联系他总是回复的很慢,打电话也是没说上几句就挂掉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最近太忙冷落了他,所以在和我置气,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原来纪年早就有所发现,毕竟曾经亲若一体,十分了解对方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开口询问他接下来想怎么办,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纪年一个人,让他好好地思考。

      这家日式料理店的每道菜品份量都很少,但种类非常丰富,足以让两个成年人吃饱,当我一个人解决了大半桌的食物过后,纪年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不再迷茫,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当年在大学辩论决赛上,以一人之力成功说得对方一众辩手鸦雀无声的青年。

      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又自信。

      Part3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过来的,醒来时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就像是在用钝器使劲钻我的头一样。

      昨晚上就不该陪纪年疯,这宿醉的后果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我双眼无神的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回忆着昨晚最后的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得几个片段,好像陪纪年在家里喝了很多酒,又好像还在厕所里吐了,最后随便找了个房间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器物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我从床上支起身子,想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还没等我从床上起来,房门‘嘭’的一声从外面打开。

      双眼通红,满脸不可置信的何故就出现在我眼前,他的表情就和自己心爱的小狗走丢了,结果却是被认识的人偷走了一样。

      脸色不虞的纪年一把将何故拉出房间,背对着的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何故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何故抬头看了看纪年,又看了看一脸懵逼坐在床上的我,声音有些沙哑,不答反问:“你昨晚和傅舒睡了是吧?”

      我和纪年睡了?何故语出惊人,可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依旧是昨天那套衣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纪年也被何故的一番话搞得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我他.妈再问你是不是和傅舒睡了!”

      何故甩开纪年拉着他的手,身体因为极端愤怒而微微颤抖,原本通红的双眼再一次蓄满泪水,瞪大的眼里满是失望。

      兴许是被何故认真的表情感染到,纪年反而逐渐冷静下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何故,当你背着我和其他男人上床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现在又是凭什么来质问我?”

      纪年每说一句话,何故的身体都要僵硬一分,听到纪年已经知道了他和别人上床的事情时,何故转而看了我一样,那目光黑沉,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纪年继续说道:“何故,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分手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你以后也不必再继续躲着我,你现在,自由了。”

      何故沉默的听完纪年说的所有话,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他一手造成的,我也无能为力。

      感情这个东西就像是平衡木上的水杯,需要两个人共同来保持平衡,当一方放手时,平衡不再,杯子便倒了,里面的水也就撒了一地。

      最终何故还是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语,仅仅是留念的看了一眼纪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何故走后没多久,我犹豫着是不是该说几句来安慰一下纪年,但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纪年的住处。

      现在纪年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的空间,我留在那里只会徒增尴尬。

      忍着衣服发臭的味道,我站在街边等出租车,三三两两的行人从我身边走过,仔细观察还能发觉他们看向我时鄙夷的眼神。

      没有来的从心底升起一股烦躁,大二那年夏天也是这样的,为了参加一次演讲比赛,我足足熬了两晚才把稿子赶上。

      没想到竟被安排在第二位上台,没有多余时间化妆,我只得穿着常服就这么干巴巴的在等候区等待,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只有我平平无奇。

      他们有的嫌弃着远离我,有的毫不顾忌的嘲笑出声,只有何故从头到尾陪在我身边,还安慰着我说:“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以貌取人只会输的更惨。”

      “这些都是我男朋友教给我的。”

      当时我就在想,或许他们两个能够幸福的相伴一生吧。

      然而现实却告诉了我,不可或缺白开水,还比不上一杯冒着气泡的可乐。

      Part4

      自从那天在纪年家见证了两人的分手经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何故了。

      微信被拉黑,打电话也不接,去他家里也见不着人。

      恰好公司又有一个项目着急赶工,我就更没有时间去找何故了,久而久之,何故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

      而纪年也同往日一般,正常的上下班,没有一丝异常,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刚结束爱情长跑的人。

      这一日,部门主管主动找上了我,说是日本合作方那边出了些问题,需要公司派人前去协商解决,因此我们部门选择让我过去,同时还有其他部门的人以及总裁都会一起去日本。

      我对此表示疑惑,就算是合作项目出现了问题,部门里也应该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去才对,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职员去做。

      然而主管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是总裁的决定,你啊就当做是公费旅游,好好散心吧。”

      纪年决定的?散心?

      听了主管的话我反而更加糊涂了,想去找纪年问个清楚,但又觉得在公事上不好过于干涉他的决定,因此我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时机到了再问清楚。

      前往日本的时间定在了十二月底,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每年冬季,江市就会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把整个城市装点成白色天地。

      听说日本比江市还要冷上许多,我特意多带了几件保暖衣,想着一件不够还能再套上一件。

      当我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武装起来,再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到楼下时,一眼就看见纪年那辆黑色的奥迪车停靠在路边。

      车子的主人则穿着黑色的大衣靠在门边,嘴里叼着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机,手指冻得通红也不觉得冷。

      看见我从楼里走出来,纪年收起手机朝我招了招手,随即很自然的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放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快上车吧,车上有暖气。”

      我看着他说:“你怎么来了?”

      纪年也盯着我瞧:“顺路就过来了。”

      从我家到机场,要比从纪年家到机场多绕大半圈路程,也不知道他是顺的哪门子路。

      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如他所说开了暖气,一打开车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温暖。

      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周一的上午十二点,这时已经过了早高峰时期,路上的行车并不拥堵。

      车里的空气有些发闷,我稍微打开些车窗,让车辆行驶间带来的冷空气得以入内,这让我感到舒服了很多。

      我微微侧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纪年,状似不经意的问到:“纪年,这次去日本散心是怎么回事啊?”

      “散心?”突然被问到的纪年有一瞬间怔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前段时间你不是因为我和何故的事情受连累了嘛,我想干脆就以出差的名义,让你能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回答我给满分,自从认识纪年以后,成功的让我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完美人设,做事从来方方面面都能齐全,永远不会有后顾之忧,关键是长得还硬朗又好看。

      我有时都在想何故是怎么想不开舍得抛弃纪年这么个人的。

      “最近和何故还有联系吗?”

      “没有”,纪年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看来大家如果不想见到一个人的都会做同样一件事。

      “我想也是,估计何故也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删了吧,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联络不上他,我还去他家里...”我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最近和何故有关的事情,试图从纪年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但是失败了,纪年并不为我说的话所动容,我只好转移话题,“...嗯...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指的是感情方面。

      纪年无所谓的笑笑,道:“顺其自然吧。”

      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本来通畅的道路开始有点拥堵。

      顺其自然四个字很简单,但要做到恐怕没那么容易,从纪年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对于自己和何故的事情没有想象中轻易就能释怀。

      但那又怎样,没有什么伤痕是时间治愈不了的。

      Part5

      日本的天气温度果然比江市要低上许多,冷得我鼻涕直流,感觉说话的声音都会被冻住。

      纪年还是上飞机前的那身黑色大衣装扮,最多加了一条围巾,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如同一颗青松,再看看自己浑身臃肿,穿了一条保暖裤都嫌不够的。

      机场早有合作公司派来的人在此等候,见着我们下了飞机,满脸热情的迎了上来,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说道:“你们好,我是X社项目负责人井口佑一,这是我的助理山下由佳。”

      我这才发现这笑得跟朵菊花似得负责人身旁还站了一位长相腼腆的女孩子,她瞧见我在看她还羞涩的朝我微笑。

      纪年同他们两个握手道好,“你好,我是公司这次项目的负责人纪年,这些都是我的同事。”

      井口满意的点头:“欢迎你们来到日本,接下来的几天行程都由我来负责,由佳也会从旁辅助,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联系我们。”

      “估计各位现在也累了,我先带大家去预定好的酒店休息吧。”

      我和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一大早起来收拾东西赶飞机坐飞机的确有一点疲惫,因此我们都拖起自己的行李箱跟在井口身后。

      本来我也是想自己拖行李箱的,结果被纪年顺手接过去,大步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我没跟上,还问我在发什么呆。

      不得已我只好小跑至他身旁,把脸用围巾遮住,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人发现我现在整张脸都是红的。

      我们乘坐井口事先就准备好的车辆来到了酒店,酒店在市中心范围内,环境优美,整洁干净,并且距离合作公司的地址也不远,坐地铁就几分钟的事儿。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纪年的对面,美曰其名方便照顾。

      我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服气,但是又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给纪年添麻烦了。

      晚餐是井口安排好了的,就在隔酒店三条街的一家烧烤店。

      烧烤的味道还不错,大家都吃的很开心,甚至还喝了不少的酒,我也一个人就干掉了一瓶清酒,还想再开第二瓶,结果却被纪年伸手给拦住了。

      我不满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喝酒也要管吗!”

      烧烤店里人多又吵闹,纪年的回答我没有听清,于是他凑得更近了点,在我耳边说:“少喝点酒,你忘了第二天起来头会疼了吗?”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我的耳郭和侧脸上,有点痒,又有些麻酥酥的,惊起皮肤上一层细小的颗粒。

      那痒意缓缓漫上心头,汇成一股暖流直达四肢百骸。

      我很庆幸我喝酒容易脸红,因此哪怕我现在全身都红透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我听话的放下酒杯,不再碰它,只是时不时吃上一口菜,再偷偷看一眼和井口说着公事的纪年。

      晚餐结束后,井口和由佳告辞离开,剩下我和公司众同事踩着轻飘飘的步伐回酒店。

      我和纪年两人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托他的福,我现在很清醒。

      而纪年也是目光清明,并无醉意。

      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慢悠悠的往前走,突然一位年轻的日本姑娘闯到了我的眼前,似乎在向我询问什么。

      我足足听了好几遍再加上那姑娘的手势,急得满头是汗才明白她是在向我问路,我只好用蹩足的日语加上手势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期间纪年就一直看着我着急的模样笑,完全没有要帮助我的意思。

      等那姑娘走后,我没忍住瞪了他好几眼,“你都不知道帮我一下,你明明就听得懂日语。”

      纪年轻笑一声说:“我这不是看你自己能解决吗。”

      “我就只是以前旁听了几节日语课,哪里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

      “说到这个”,纪年好似从我的话中回忆起了什么,“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也是晚上,我和你在等何故出教室,刚好有一位新来的还不会说中文的日本交换生找你问路。”

      “你就是像刚才那样,又着急又一遍遍的用手势告诉你也不知道,都没想过向我求助。”

      听到这里我也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那时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好了,经常一起吃饭,或者结伴回宿舍。

      那天刚好是我们两个从日语选修课上放学去等何故,没想到会偶遇从日本来的交换生问路,我的性格又决定了我不会轻易就向人求助,所以就在内心期盼一旁的纪年能看出我的窘迫,主动帮我解决麻烦。

      哪知道他宁愿在一旁看戏,也不愿意主动帮忙。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你还和从前一样的幼稚,我没求助你就不会主动帮忙吗?你对得起我们之间的友情吗?”

      “嗯...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和平时的冷淡不同,表情很生动,有点可爱。”

      纪年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点笑意,像把小刷子似得挠的我心头发痒。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他用好看的眼睛注视着我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泡进了酒池里,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那一刻,我听见了我尘封已久心脏发出的剧烈跳动声。

      噗通,噗通。

      Part6

      我和纪年回到酒店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房间,好像是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

      在接通电话的那瞬间,我感觉他整个人浑身都低气压,脸色也变得难看到有些阴郁。

      他对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向酒店的安全通道走去,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前,我只模糊的听见他说的一句“...都分手了还打电话干什么?”

      回房间后,我脱下满是油烟气味的衣服,准备先洗澡。

      不得不说日本的酒店把浴室做的很舒适,连我都没忍住在浴缸里泡了一会。

      洗完澡后我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听见有人在敲门,开门之后发现是纪年。他应该是打完电话有一会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印有lawson字样的塑料口袋,里面约莫装了有七八罐啤酒的样子。

      纪年朝我笑了笑,说:“刚刚在烧烤店没有喝够,现在陪我再喝两瓶?”

      我盯着他半响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侧身让他进入房间。

      纪年把啤酒放在桌子上后,娴熟的打开其中两瓶,一边喝着自己手里那瓶,一边把另一罐递给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啤酒象征性的喝了两口,看他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有什么话想说。

      果不其然,在纪年一口气闷掉两罐啤酒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愣神,双眼发直,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我其实早就猜到何故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事了,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想这么做...”

      我:???

      这家伙喝多了吗?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自从我毕业以后选择创业开公司,而何故决定考研继续读下去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渐行渐远了。”

      “公司刚开始发展的时候,我特别忙,经常三天两夜回不了家,有一次我早早的下班回家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等我到了楼下时却看见他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拉拉扯扯,我没想太多只是冲上去把那个男人揍了一顿...”

      “后来何故告诉我说是那个男的纠缠他很久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由我帮他解决了他很庆幸,让我不要想太多...我信了。”

      “接着几个月之后,何故开始频繁的收到我不认识的人送来的礼物,他告诉我说是他朋友送的,我也信了...”

      纪年喋喋不休的说着,啤酒一瓶接一瓶的下肚,到后面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冷静的听他说着,心里却像是塞了好几团棉花,堵得慌。

      原来在我以为他们感情深厚的时候,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纪年带来的啤酒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喝光了,他喝完以后显然意识都不太清晰,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都摇摇晃晃的,“洗...洗手间...我要...要去...”

      我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带他去洗手间。

      “没想到这人还挺沉的...”

      纪年比我高了足有半个脑袋,斜靠在我身上的时候差点没稳住。

      我知道他一直都有锻炼的习惯,据说在上高中时就有八块腹肌了,到现在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

      我扶着他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站在马桶面前,在他解裤链放水时,没好意思去看。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我猜我现在一定满脸绯红。

      待他解决完生理需求之后,我打算带他出去上床睡觉,没想到一拉之下没有把他拉动。

      我疑惑地向他看去,却发现纪年面色不自然的红润,紧紧皱着眉头,眼神溃散又有着几分隐忍.......

      Part7

      第二天醒来,我们两个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纪年没有问昨晚他是怎么在我房间睡下的,我也没有提起前一晚我们两个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开始频繁的往日本合作公司跑,早出晚归,偶尔能在酒店碰上一面打个招呼。

      这次的项目没我什么事,既然来都来了,也就心安理得的游玩起来。

      我是第一次来日本,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日语也讲得很烂,只得托由佳帮忙给我找个导游之类的,最后很意外居然是由佳本人来带我游玩。

      我们两个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周围的街景逛了个遍,由佳是名称职的带领者,每当我看见什么好奇的时候,都会主动给我介绍,如果我实在很感兴趣,也会不厌其烦地带我把每个地方都去一次。

      几天下来我也算是对周边了解个七七八八,知道要去看某个景点该怎么走,哪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

      这天我和由佳告别之后回到了酒店,看见两名同事一边说笑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

      我正想上前打个招呼,不经意间听见他们的对话。

      “...好像总裁的生日要到了。”

      “是嘛,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加过总裁的好友,今天官方刚给我发的消息提醒说,我的好友生日快到了。”

      “诶?是这样吗,那我们是不是给他半个生日会之类的比较好?”

      “到时候问问其他人怎么想的吧.......”

      我默然思考最近是不是玩的太嗨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当然也不排除往年都是在江市过的生日,今年却来到了日本所以一时没想起来的可能性。

      于是我想着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干脆先单独帮他把生日庆贺了吧。

      离酒店两个地铁站距离的位置有一家主要售卖造型美观,味道也不错的和果子商铺,是我和由佳前天才去品尝过的地方,当时我就在想如果纪年也在的话,他应该也会喜欢的。

      不若就送他一盒和果子套装当做今年的礼物吧。

      趁着还有时间,我就搭乘地铁去往那家商铺,说来也是纪年运气好,让我给赶上了那家店今日售卖的最后一份礼盒套装。

      我兴致勃勃的拧着收获往回走,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突然看见有包装精美的风信子在卖。

      我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买上一束一起送给纪年。

      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恰好也遇上了从日本合作公司回来的纪年。

      今天他没有和其他同事一起,而是单独一个人回来的,他手里提着一份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精致口袋,偶然碰见我时一脸惊愕,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我拿着花拧着生日礼物的手上,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他问道:“你这是...准备去约会?”

      我急忙摇头说:“怎么会,我又没有对象”,接着把花和礼物一股脑的塞进他的怀里,“你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吗,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纪年这才恍然大悟,恐怕连他自己都忘了生日快到了。

      他笑着说:“谢谢,介意和我一起吃个宵夜吗?”

      Part8

      我和纪年两人去了开在酒店旁边的一家咖啡店,点了两份甜品和咖啡。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里人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抱着笔记本坐在里面一边喝咖啡一边办公的人。

      纪年在咖啡送上来之前,先一步打开我送给他的礼物,看见是和果子礼盒套装,不出意料的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我也朝他笑笑说:“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然后他把礼物收好,看向了放在一旁的白色风信子花束,“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

      “就碰巧看见一家花店有卖,还挺漂亮的,顺便就买了下来。”

      “这样啊...”纪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从我独立开始创业那一年起,每年生日我都会收到一个署名‘s’的陌生人送来的花束,虽然每一年的花束都不同,但总会有这种花搭配在里面。”

      “你说这是不是很巧?”

      我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纪年口中的陌生人‘s’其实就是我,因为种种原因,我只敢偷偷地送,没有想到他会观察的这么仔细,连花束里有什么花都能记得清楚。

      好在纪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很久,说完以后就把他带来的精致口袋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解的向他看去,发现他原本正常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耳尖微微发红,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咳嗯...这,这个是,那天晚上的,歉礼。”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不过我耳力很好,加上咖啡厅足够安静,所以我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下连我都变得尴尬起来。

      这几天我们两个都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还想着纪年应该和我一样,下意识的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做一场意外,没想到他人是喝醉了,不该记住的画面也记得一清二楚。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假意认真的拆礼物,实际上我恨不得立刻找条缝给钻进去。

      打开礼物盒之后,我看见一双深棕色的手套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纪年解释道:“我见你好像只带了围巾,忘记了戴手套,每次从外面回来双手都会冻得通红,想着还是送这个会合适一些。”

      他总是这样,不经意的做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在我以为他每天都很忙所以没空关注其他方面事情的时候,还是细心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嗯...谢谢”我轻声说到。

      这时,服务员将我们点的餐点送了上来,我们两个人就着咖啡吃起甜点,把方才的不自然全都抛在脑后。

      从工作上的事聊到周边景致,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好像交往多年感情深厚的朋友。

      Part9

      经过几番讨论,我们大家共同决定,一起去距离市区两小时路程的一家温泉旅馆为纪年度过今年的生日聚会,开销则由除纪年以外的几人共同分担。

      一路同行的还有井口与由佳两人,看在这几日被他们照顾的面子上也叫上了他们。

      我们早早就乘坐事先约好的一辆大巴车出发前往目的地。

      行驶了大约有一半路程的时候,此行最活跃的一名同事提议不如每个人唱首歌给这次生日聚会预热一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更有甚者让纪年来唱第一首歌。

      我破天荒的在纪年脸上看见了慌乱的表情,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唱歌不好听,你们还是换个人吧”,然后在众多同事的起哄声中,不知所措的拿着从前排传过来的话筒,无助迷茫的看向了我。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朋友聚会,纪年架不住众多朋友和何故的强烈要求,上台干巴巴的唱了一首情歌。

      那首歌唱的的确不怎么样,事后还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唱过歌。

      不忍心看到纪年继续为难,我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话筒说:“既然总裁不愿意,那就由我勉为其难的献上一曲吧!”

      没有理会其他同事的不满,我自顾自的点了一首丢火车的《生日快乐》,虽然我唱歌还不至于惊为天人,但好歹也能入耳。

      “.........

      趁花还鲜艳

      世界像忧郁一样蔚蓝

      趁没到夜晚

      还剩下些许的时间

      我想我知道

      总有些错过无法避免

      我知道

      生命里总有遗憾

      祝你生日快乐

      永远都有这样的笑容

      ...........”

      我不知道在大家听来我到底唱的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个人独唱变成了全体合唱。

      我只知道,当我对着纪年唱着这首歌的时候,他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满溢而出,将我溺毙在其中。

      生日快乐,纪年,希望你永远都能有这样的笑容。

      Part10

      当我们到达温泉旅馆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要不是路上遇上了堵车,我们应该早就到了目的地。

      这家温泉旅馆的评价挺高的,每当休息日都人满为患,常常需要提前预约才有位置。

      旅馆的整体看起来是复古风,很多建筑都能品出一种历史的味道。

      由于旅馆的温泉服务、住宿与吃食是分开算钱的,我们几人商量一下,不如午餐先简单点,晚上再好好吃一顿,但是被纪年拒绝了,说由他来请客,让我们放开了吃。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再客气。

      说起温泉旅馆的美食,当然就少不了炉端烧料理!

      这家旅馆的餐厅里每张桌子上都有专门的炉子用来烧烤,精选的鸡肉和特级和牛肉,配上秘制的酱料以及竹酒,好吃到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吃饱喝足后,我满足的瘫在座位上。

      纪年坐在我旁边慢慢吃着菜,偶尔小酌一杯,看见我毫不顾忌形象的动作轻笑两声,当视线滑到我的脸上时,顿了一秒后突然朝我伸出手。

      “干...干什么...”突然冲我伸出手让我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没有说话,表情十分认真,温凉的手指触碰我的脸颊带起一阵麻痒,手指在我脸上轻轻地擦拭几下,接着松开手对我说:“你看你,吃的满脸都是。”

      我心里默默升起一种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的复杂心情。

      “啊...谢谢。”

      “不客气,对了,下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泡温泉?”

      我偏头想了想,回答说:“大概三点左右吧?”

      “到时候叫上我一起去”,纪年又喝了一口酒,“说起来,我们好久都没有这么聚过餐了。”

      “是啊,最近大家都挺忙的。”

      上一次聚餐还是夏天的时候,当时我们因为拿下了日本公司的合作权利,高兴地包了一日别墅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与公司刚刚创立相比,我们成长了太多,这些变化也都很喜人。

      我笑着说:“明明是你的生日,结果又让你破费了。”

      纪年也笑了,不甚在意的朝我摆手:“没事儿,本来就是应该高兴地事情,再说了,我现在也算是小有资产,不用担心把我吃穷。”

      “哟,纪总真大方,不过我可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我们第一次聚餐,还是在一家露天的烧烤店里。”

      这也是一件让人回忆深刻的事情,当年纪年的公司初步成立,公司成员加上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们省吃俭用,就为了把钱花在刀刃上,加班都是常事,更不用说通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纪年与何故的交流越来越少,我却没有注意到。

      纪年也想起了那家烧烤店,面露怀念,“我也不会忘记,那是我们第一次成功做出项目,也是第一次聚餐,虽然吃的不怎么样”,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但那种美好的味道我一生都忘不掉。”

      “等我们回国以后,再去吃一次吧。”

      “行啊!”

      我们两个的想法不谋而合,就这么决定下来。

      Part11

      下午三点,我和纪年两人穿着浴袍相约来到了旅馆的露天温泉。

      这个时间的人相对较少,浴池总共有三个,两个大的加上一个小孩子专用的浅水池。

      我们挑了一个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下来,当温暖的水流覆盖住我全身,舒服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纪年也在一旁感叹:“不得不说在寒冷又疲惫的冬日泡温泉,的确是一大乐事。”

      “是啊,还是天然的更舒服,完全不是那些人工可以比拟的”,我也出声附和。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多呆两天。”

      “还是算了吧”,我摇摇头,“你们还有工作要做,这次完全是忙里偷闲。”

      纪年对此没有意见,“行吧,听你的。”

      我暗自腹诽,什么叫听我的,听起来也太暧昧了。

      纪年没有察觉到我的别扭,转而说起其他话题来,我心有所思所以听的不大仔细,只是偶尔应和他两声。

      露天温泉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两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的在我旁边不远处坐下来。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因此在他们靠近时皱着眉头往纪年身旁凑。

      然而我躲的越远,他们反而坐的更近了,好像是故意挨着我的。

      其中离我更近的那个长相猥琐,一脸不怀好意的人甚至偷偷地朝我伸出手想要摸我,被我发现后一巴掌将手拍开。

      我愤怒的用日语对他说:“你在做什么!”

      哪知那名日本人比我还要愤怒,一下子站起身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话,不用猜都知道是骂人的。

      我起身想要呼叫服务员来处理,纪年则挡在我面前,眼神冷得吓人,宛如一柄柄刺骨的冰刃射向对方,一字一句的同那人对话。

      我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听懂了‘报警’‘赔偿’等几个词。

      或许正是这几个词刺激到了那名中年日本人,他面上充血十分激动的抄起放在温泉池边的酒瓶,使劲就要朝纪年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没有多想整个人就朝他扑过去!

      温泉的水花四处飞溅,在纪年震惊的眼神中,中年男人扔过来的酒瓶砸到了我的脑袋上。

      一瞬间的疼痛刺激的我眼泪都挤了出来,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迹。

      看见血的那一刻,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人群慌乱的惊叫与纪年担忧的呼喊都逐渐飘远。

      我眼前一黑,随即晕了过去。

      Part12

      好好地温泉旅馆之行被我整成了惊悚片,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市区,而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

      纪年站在床边守着我,表情有些无语:“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晕血...”

      我尴尬的冲他扯出一个笑脸,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那两个人呢?”我问他。

      纪年冷哼一声,“送警察局了,知道我们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估计还有苦头够他们吃的。”

      “哦,那挺好的。”

      纪年又说:“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先把伤养好。”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的脑袋现在都还隐隐作痛,都不敢随意扭头,然后我想到无疾而终的温泉之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都怪我,害你们都没有好好玩。”

      “别想太多”,纪年揉揉我的脑袋,“他们那群人还在玩呢,明早才回来,我是借口有事先带你回来的。”

      “......”

      我再一次的感叹纪年的做事周到,真是世间少有的好老板,但我到底还是耽误了他泡温泉。

      纪年却无所谓,他说:“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直愣愣的朝我扑过来。”

      “我没有被那个胖子伤到,反倒是你把我吓得不轻。”

      我:嗯......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但答案也很简单,那就是我潜意识不想要纪年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我不会傻乎乎的就这么直接说,而是回答他:“可能我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所以受点伤也没什么问题?”

      纪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缠着纱布的脑袋,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咳嗯....总之你没事就好。”

      “算了,懒得说你”,纪年拿起放在床尾的衣服,边往门外走边问我:“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还有,我看你手机指示灯一直亮着,应该是有什么消息,你看一下吧。”

      我这才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的确一闪一闪的亮着,原以为是我爸妈发来的消息,没想到却是意料之外的人。

      何故:小舒我重新加你微信了,你同意一下吧。

      何故:小舒你们从日本回来了吗?

      何故:小舒你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想理我吗?

      何故:小舒拜托你接一下我的电话。

      何故:小舒.....

      每隔一段时间何故都会给我发一条短信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几通未接电话。

      虽说之前何故把我拉黑了,但我并没有把他的联系方式给给删掉。

      所以当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纪年应该是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名称吧。

      我是不知道何故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联系我,明明之前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去找他,他都不见踪迹,一段时间不见,却主动联络起我来。

      我拿着手机久久沉默,最终还是遵从心意不去理会。

      Part13

      我脑袋上的伤并不严重,本来我想的是呆个一两天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但在纪年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多住了几天院。

      期间几位同事和由佳也抽空来看了我,给我带了一些好吃的,唯有纪年坚持每天忙完工作都来医院陪我一阵。

      在我的伤彻底痊愈时,与日本合作公司的项目也大功告成。

      不需要我们继续停留在日本,于是纪年大手一挥,当下就订好回国的飞机票,连给井口请我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回国这天大家都很兴奋,一大早就来到了机场等候。

      井口和由佳也来了,与我们告别的时候,由佳没忍住偷偷抹了眼泪,看见这一幕的我和纪年相视一笑,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位做事认真又细心地小姑娘还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Part14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这次日本之行怎么样,回去之后只要如何如何,只有我靠在椅背上感叹好不容易的一次散心竟然有一半时间浪费在了医院里。

      真可惜啊。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哀怨引起了纪年的注意,他以为我脑袋上的伤还没好,于是抬手想摸我的头,担忧地说:“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疼?”

      我往旁边躲开没让他摸,“不是啦,只是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太可惜罢了。”

      听见我不是因为头疼,纪年方才舒展眉头:“你要是还想玩,我们也可以多待几天。”

      “哼...算了吧,再多呆几天,损失的可是公司的钱。”

      “那就多谢你为公司考虑了?”我一个不慎还是被纪年摸到了头,他笑的如同偷腥到的猫,“等回到江市,我们先回公司把文件放好再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快速治愈心里的创伤,那一定就是吃上一顿美食,如果还是不够,那就两顿。

      加上纪年的一手好厨艺,搭配百看不厌的俊美容颜,那简直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夫典范。

      我十分满意他的这个安排,于是开心的对他说:“可以,朕准了!”

      Part15

      我们出发去日本的时候是十二月底,等我们回到江市再过几天就该放年假了。

      当我们回到公司的时候受到了留守公司的同事一致欢迎,还有一些居心不良的女同事趁机拥抱了纪年,要换在平时肯定不会有人敢这么做。

      把文件放在公司的保险柜里锁好,我和纪年两人并没有在公司多呆就开车回他家。

      路过一家超市时还一同去买了菜,看纪年的架势似乎是想做火锅吃。

      回到家一进屋子纪年就走向了厨房,他负责洗菜做饭,我负责整理客厅和餐桌的卫生,分工明确,配合良好。

      在我把客厅收拾的差不多时,听见有人在敲门,我就纳闷了是谁会在饭点找上门来。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何故。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纪年家?”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过相比我的惊讶,何故更多的是不满,就像是正主见到了小三一样。

      他一把推开我走了进去,自顾自的说:“纪年呢?纪年在哪?纪年你给我出来!”

      听见客厅有声音,纪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上还围着围裙,手里拿着白菜,模样看着十分滑稽,但他的表情却很严肃:“你怎么来了。”

      “纪年....我好想你啊...”

      看见纪年的身影,何故一改之前对我的霸道,变得楚楚动人,眼角挤出几滴晶莹的泪珠,可怜兮兮的想要往纪年身上扑。

      在今天以前,我竟不知道何故这么有表演的天赋。

      纪年没让他往自己身上凑,只是语气不太好的对他说:“何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来我家做什么?”

      “纪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何故的表情哀切,好似真的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之前是我太傻了,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忙了没时间陪我,我实在是太寂寞了所以才....”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似乎被何故婊气满满的发言给气狠了,纪年一时半会都没缓过神来,当他再次看向何故的时候,那眼神如同再看一个陌生人,隔着距离我都能感受到那双眼里的凉意。

      纪年说:“何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何故抿着唇,低头沉默。

      纪年又说:“你说你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才这样做,所以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了吗?”

      “何故,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现在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舍不得放手以前那个对你言听计从,处处为你着想,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上的纪年罢了。”

      纪年说的很平静,但字字诛心,让何故哑口无言,只得耸肩哭泣。

      “行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纪年有些疲惫的朝他摆手,意示让他赶紧走。

      何故却没有立即离开,一抹眼泪,用手指着我哽咽着的说:“那他呢,那傅舒又算什么?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傅舒喜欢你,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在交往!”

      纪年抬眼看向我,我的心在一瞬间就狠狠提了起来,他的那一眼很复杂,有茫然,有炽热,有心疼,有欲望,更多的是我看不懂的感情。

      这些感情最终汇聚成坚定,他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傅舒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接着又看向何故,“是现在的你所比不上的人。”

      语音落下的时候,何故的情绪完全崩溃,抽噎着的冲出屋子。

      而我则愣愣的看着纪年,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他说的话,整个人仿佛被重重的抛向天空,又轻飘飘的落下。

      Part16

      一场归国庆祝餐被何故搞得一团乱麻,而我也被纪年的一席话弄得魂不守舍。

      这顿饭到现在反正是吃不下去了。

      我向纪年提出告辞,想回家好好的整理一下头绪。

      在我走出他家门的时候,纪年牵住我的手,面带犹豫,吞吞吐吐的对着我说:“...我...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也不管我更加沉重的心情,转身回了房间。

      我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悠,心乱如麻的想着过去以及现在发生的事情。

      有初和何故成为好友时的喜悦。

      有第一次做兼职被骗钱,何故和纪年两人想尽办法帮我追回损失的感动。

      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时,不知所措的慌张。

      有毕业以后同纪年一起打拼事业的艰辛。

      有每年偷偷送花时的雀跃与复杂。

      还有在日本出差那晚,纪年在我手中的婉转呻吟。

      以及何故异常怨恨的眼神.......

      一点一滴的回忆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挥散不去,似乎有人在对我说,傅舒,你就是个可怜虫,现在的一切不过是纪年施舍给你的,

      你有什么权利去奢望他。

      对,我就是可怜虫,日复一日守着内心那不可能成真的恋情。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我痛苦不堪的时刻,自虐般的一遍又一遍回想着纪年给我的点点温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看见了希望,哪怕这是施舍得来的,我也不想放弃他。

      想通一切以后,我打开手机拨通纪年的电话。

      没等几秒对面就接起了电话,我抢在他开口前说道:“纪年,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Part17

      正式和纪年开始交往以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洗手间里多了一副备用的牙刷,每天都有了说‘早安’‘晚安’的对象,看电影时不用再愁找不到人陪。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展着,生活是这般美好。

      可能是我不太会隐瞒,过完年假回公司上班,很快就被公司里的同事发现了我在同总裁交往的事情。

      这事一出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搞得我每天上班都会被女同事幽怨的眼神洗礼,去一趟总裁办公室的都要被人拉住问个不停。

      我对此特别无语,就算我特别饥渴也不会在公司办公室里乱搞好吧。

      不过最近有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就要到了,那就是我的二十六岁生日,我和纪年约好了就由我们两个人一起庆祝。

      Part18

      这天恰好是工作日,按照我们的计划今天会早早的解决完工作,然后去纪年家,吃着他特意为我准备的美食,看着浪漫的爱情电影,最后再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咳咳,当然最后一件事只是我的想象,我有仔细算过,我们两个人正式交往也有一个月左右了,除了偶尔的亲亲以外,连手都很少牵。

      这也太折磨人了,毕竟我初试恋爱的甜蜜滋味,谁忍得住啊!

      我们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这里已经和一个月以前的清冷大为不同,最主要的是多了我的气息。

      一进家门我就没忍住踮起脚尖,抱住纪年的脖子,用嘴轻轻啄吻他,纪年愣了一秒钟,很快反应过来把手中拧着的东西扔在地上,回抱住我便开始攻城略地.....

      Part19

      激情过后,我们两个人去浴室为彼此清洗身体,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我因为刚刚那场欢爱而有了底气,于是向纪年询问埋藏在心底一个多月的疑问:“纪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啊”

      纪年手中的动作停顿一下,随后牵起我的左手,轻轻地在无名指上一吻,认真的说:“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从未离去。”

      “以前我以为这只是朋友间的相互扶持鼓励,可是,你还记得我们在日本那晚吗”纪年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那晚我借着酒劲想要发泄,你本来有机会将我推开的,可是你没有,你强忍着羞耻帮我解决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我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暗自腹诽这个老流氓居然把这些个事记得这么清楚。

      纪年继续说道:“也就是那一天起我发现我们两个的感情早已变质,之后的我几天我回忆起以前发生的种种,我有事你从不拒绝,我创业办公司你也是毫不犹豫的来帮忙,就算吃再多苦受再多的难也是一个人忍着。”

      “这些点点滴滴,我越想越觉得心疼,原来有个人默默地喜欢了我这么久。”

      “还有那束白色风信子,其实每年偷偷给我送花的那个人是你吧”

      他用温柔的口吻叙说着自己的心情,看着我的眼神盛满倾慕与爱意,我也随着他话语中的愉悦而心脏跳动不已。

      我没有否认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必要隐瞒。

      “所以啊,以前的我或许没有资格,现在我怎么能不去爱你呢”

      我的心在一瞬间开满了鲜花,曾经的我以为这一生都无疾而终的爱恋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我眼眶发涩,不自觉的留下眼泪。

      纪年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揉着我的脑袋安慰我。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这是将会和我共度一生男人,也是拼尽全力去爱的男人。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会一起吃饭睡觉,一起工作玩耍,会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不休,也会共同创造许多美好的回忆。

      但我永远都不回放开他的手。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

      白头偕老。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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