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吸血鬼曰记》淡暮霭

2、Chapter02 迪奥.布兰度

　　天空蒙蒙的飘着细雨。

　　圣诞节后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阴冷的空气从窗户漏进来，连骨缝里也透着寒意，我们一个屋的几个女孩挤在一起，彼此默不作声，只有牙齿在寒风中不住的打架。

　　这是常态，虽然我们可以说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但是感情并不深，隐形的竞争无处不在，每一双眼睛都在渴望另一个人身上的秘密，合适的秘密换到的糖果尽是甜蜜的诱惑。

　　而我此刻背负的秘密还不是我这个年纪能坦然接受的。

　　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脉动，时而如响鼓在耳，时而又似被土豆堵住了嗓子，这种扰人的惊慌我已经承受了整整一周，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地步。

　　我望着窗外，报时的大钟刚响过，是九下。

　　十点的时候，将会有一场葬礼。

　　我必须在那之前出去，悄无声息的，不引人注目的出去。

　　我摸了摸衬裙里的口袋，直到碰到一个信封。里面是布兰度夫人的40英镑，这就是让我难受了一星期的源头。

　　内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受惊似得直起身子，就见安娜修女裹着头巾进来。

　　“有一场告别礼，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参加”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脏跳的更快了。

　　修女这样问着，眼神却放在我们当中最漂亮的那个，也就是莫甘娜的身上。安娜的偏心纵然是莫甘娜越来越肆无忌惮原因，但被她时刻惦记也不全然是好事，几个女孩偷偷交换了幸灾乐祸的眼神。

　　贫济院边上就是教堂，为了感谢上帝的收留，很多时候，我们就是教会的小团体，会参加诸如在绞刑过后为犯人举行的忏悔仪式，又比如在葬礼上送别亡灵，反正是正经人家不大会去的那种。

　　一听是沉闷的葬礼，而且又是这样的天气，屋里几人自然没有一个想去的，显然莫甘娜也是这样，她恼怒的瞪了那几个女孩一眼，然后把我推了出去，因为我坐的离她最近。

　　我勉强稳住了身体，就听见莫甘娜用狡猾而甜腻的声音说道。

　　“安娜姑姑，玛利亚说她想去”

　　我转头看了重新把自己裹在毛毡里的莫甘娜一眼，她的眼神既得意又傲慢。

　　我慢慢的低下头，顺从的跟着安娜修女从小屋里出去。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正合我意。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玛利亚？”安娜修女带着我从后院经弄巷前往教堂，这是最方便的路，只要穿过头顶带棚的巷子，再过一道路，对面就是教堂的后门。

　　我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角，但是它还是无可避免的沾上了泥泞。

　　“是吗，那就好。菲利普神父前几天写信过来还有问到你”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顿时也顾不上纠结裙子了，菲利普神父是之前管我们贫济院的负责人，半年前被调到伯明翰的大教堂去做主教了，真难为他还记挂我。

　　我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的想，菲利普神父心地善良，学识渊博，听说也很受贵族老爷们的尊敬，想必他在那边也一定过得不错。

　　他是个大好人，当院长的时候教了我们不少东西，我能读写全受了他的指导。

　　“他总是跟我们说你兼具智慧和谦逊两种美德”安娜说着，发出了呼哧呼哧的笑。

　　“真是个偏心的老爷爷，如果他对其他人也持以如此的耐心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大圣人”

　　我唯独认为安娜没有这个资格这样说别人，她或许是在为莫甘娜打抱不平，因为神父还在这里的时候，喜爱我多过喜爱莫甘娜。

　　因为我在听说读写这一方面很有天分，至少比莫甘娜有天分，这个善良的老天使每次直言不讳的说莫甘娜蠢得无可救药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脑袋上的光环更亮了。

　　“可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会背圣经不就行了，难不成还想去做家庭教师吗”安娜嗤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我没出声。

　　“不过他在的时候，这里可比现在好多了”

　　“嗯”

　　这是这段路上，我唯一附和安娜的一次，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巷子的尽头。

　　“走吧，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她将罩袍的兜帽往上拉了拉，率先步入雨中。

　　那真的是一场很简单的葬礼。

　　布兰度家没什么交浅言深的朋友，亲属也没有，只有几个邻居散座在小教堂内。

　　人数如此寥弱的葬礼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很快也就结束了。

　　等棺木迁到墓地里的时候，就只剩下布兰度父子了，那个酒鬼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但是迪奥还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丧服，雨丝朦起一层白烟，将他笼罩在湿润的薄雾中，宛若一抹幽灵。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迪奥了，那一天在医院，当他跟在他父亲的身后阴着脸走进医院的时候，我第一眼注意到了他惊人的美貌——我生平还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面孔，哪怕莫甘娜也没有他俊俏。

　　我才得知布兰度夫人的儿子就叫迪奥，可怜的女人临死前的执念我似乎懂了，却不能深刻理解。从小是被人遗弃的我是无法体会这种情感的，但是我羡慕他拥有这样的爱。

　　我没打算私吞那40镑的巨款，尽管没有人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这笔钱是一个让我肃然起敬的女人给她唯一牵挂的儿子的最后的爱。

　　钱是迪奥的，绝对不能给老布兰度，那位女士用生命向我拜托，我本应该找一个更好更稳妥的机会把钱交给他。

　　但是它在我这里仅仅放了一个星期就让我一个星期坐立难安，葬礼就是最好的机会。

　　迪奥比我小三岁，但是长的比我高得多，和我一样的金发也比我耀眼的多。

　　他背对着我，目光始终停驻在墓碑上，但是当我放轻脚步试图靠近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发现了。

　　“是你啊”迪奥这样说着，表情很是冷漠，这种冷漠很不常见，它隐隐的夹杂着自傲，在贫民窟这种地方，大家的棱角都被生活磨平了，迪奥的高傲却显得那样锐利。

　　我把钱给了迪奥。

　　他拿到信封的时候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解释为什么现在才把钱给他，他低着头，雨渐渐下的大了，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显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怕他太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努力的向他说明他妈妈是多么的爱他，他应该积极努力的活下去。

　　直说到词穷，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响，说到最后我只能选择和迪奥一起看着墓碑发呆。

　　也是，那可是唯一的母亲，我寥寥的想着。

　　“妈妈她是累死的”

　　他突然这样说着，这个我知道，医生下的死亡证明是说布兰度夫人死于过度劳累引起的并发症。但是他为什么现在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禁转头看他，迪奥也正看着我，他神色十分平静，但是望过来的眼神却有一种让我无法形容的毛骨悚然。

　　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的眼神。

　　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会被他撕碎。

　　但是下一刻，他执起墓碑边上的伞，举到我的身边。

　　砰的一声，黑色的伞花在我头上撑开。

　　“谢谢你，哥布林，她离开的时候很体面”

　　我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遍体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