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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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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因为俞敛上次答应了杜昂,所以剩下的时间都要去杜昂的那几个地方考察。
两人手上也都没什么急事,就闲闲散散的,权当旅游散心。
当然了,更重要的,互相再增进增进感情。
清篱它被誉为“水乡第一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
“曲径通幽”这个词,用来形容这里古镇的景色那是在合适不过。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金黄色的树上,似有似无,粉墙黛瓦在金黄叶子的掩映下,各色砖瓦房屋星星落落的,坐落在许多条意境深远的古道边,走近就是曲折小路,幽深僻静。
附近也有很多采景写生的学生,俞敛看着手痒,还去专门找了店铺买了画具。
但是俞敛这一路上走来,当地有代表的标志性物并没有画多少,到头来画得最多的就是和筠。
俞敛觉得自己的眼睛挪不开和筠了。
和筠什么角度都好看,站在景色里,不知道是景中人,还是人中景。
和筠现在柔和很多,但对外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抿着唇,整张脸没什么表情,清冽又有疏离感。
俞敛悄悄描摹过和筠的眼睛,和筠的眼睛是越看也越独特的,哪怕不笑时也保持着微微上扬,但透过上扬的眼睛,又能感受到清冷俊逸。
俞敛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子沉迷美色,和筠看着自己眼神虽然也是直愣愣的盯着,哪怕自己刚洗完澡出来,俞敛也没从和筠的眼神里读出半点和筠想跟自己搞点事情的意味。
不愧是和筠,临危不惧。
于是俞敛觉得自己也得这样子坐怀不乱。
俞敛靠在石桥边,画板上往前翻全是今天在途中画的这边独有的房屋建筑、各式各样的桥梁、江南水乡特有的船。
和筠倚靠着树,抬眼看着前面的俞敛,“这是你今天画得第六座桥了。”
江南水乡,除了水多,最多的就是桥。
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各自不同的形态融入水景里,确实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这边桥设计的心思巧,”俞敛把笔放在水桶里,清了清笔的颜料,低头笑了。
没怎么过脑子,装样子说出口的话其实俞敛自己都不大信。
“你是不是无聊了啊,”俞敛看着和筠倚在树边看着远处的小船。
上午俞敛画画的时候,和筠沿着街逛了不少,拍了不少照片,但最多的就是遇到好吃的就买来尝尝,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
偶尔遇到好吃的,就把俞敛拉过来,塞给他尝一口。
俞敛在拿小号比勾勒船的外型,眼睛一瞥,看着阳光照应到水里,水中的光影反射到墙上,随着风吹水波律动,墙上的光斑也跟着动着,俞敛忽然真正意义上的理解了波光粼粼这个词语,那是只能用肉眼看到,不能用手机记录的大自然景象。
就忙拉着和筠看,和筠也忙得很,不停地掏着尝吃的,把好吃的摆在颜料边上,准备再塞给俞敛。
两个人一个喊着吃,一个喊着看,忙的络绎不绝。
“这是真的好吃,你尝尝,”和筠弯腰,捏着俞敛的下巴,把糕点塞到对方的嘴里。
“怎么样?”和筠望着俞敛笑。
俞敛就着和筠的手又吃了一口,嘴巴还一直鼓鼓囊囊的嚼着,抬头就看着一脸期待的和筠。
和筠笑嘻嘻的说,“你想学怎么做吗?那个婆婆答应了,我们过两天一起去学吧。”
俞敛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开口。
“你的嘴是被我养刁了啊。”
和筠丢给俞敛一杯水,“那肯定啊。”
俞敛点了点画架上的画,决定道:“画完去学。”
和筠闻言,眉头一挑道:“那么急?”
“那是。”
和筠听完点了点头,拿起来俞敛放在一旁的速写本,翻开了一页空白。
“你终于打算动动笔”
俞敛上一次看着和筠画画,还是和筠高中的时候,给班上的方安康讲人脸上的面部结构。
和筠看着俞敛笑了笑,“你嘀嘀咕咕那么半天水波好看,我不画下来给你带回去是不是不太够意思?”
“行,那你慢慢画。”俞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放下笔抬脚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啊,”和筠望着和筠悠哉游哉的背影喊。
俞敛转过身,冲着和筠回喊,“我帮你去寻觅人间美味啊。”
然后笑着朝和筠挥了挥手,朝着巷子里走了。
俞敛过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和筠背挺得笔直,手上执着画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很是认真。
俞敛不由得低头笑了。
头一次觉得和筠的人设完全变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以前从来没觉得和筠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嘴,可以愿意去寻寻觅觅,就为了找到适合自己口味的吃的。
俞敛又不由得想到,那天晚上回去自己问和筠,和筠跟他说的那些话。
那天俞敛有一肚子的问题拉着和筠问,也不让对方睡觉,不停的提问。
对方对自己的问题也会很耐心的回答。
“你后来为啥学了音乐?”
和筠看着俞敛一脸认真,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还能隐隐约约的看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和筠伸出手,摸着对方高高的鼻梁开口,“我其实是因为你去学了你以前学的音乐,当时只是希望可以在你的领域再遇到你,可那么多年也没能遇到过,鬼知道你竟然去读了金融。”
俞敛读书期间学了很多东西,几乎把自己能想到对方会学的都学了,金融计算机法学设计,但唯独没有去学音乐。
因为俞敛觉得当时的和筠对音乐半点兴趣都没有,干脆没往那方面想。
结果呢,对方因为他,所以选了音乐,还一直学了下去。
俞敛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一句你要考哪里就能解决的事情,两个人为什么要憋死了靠瞎猜呢?
然后两人也就这么一直错过了。
“我认识柳姨其实是巧合,长时间待在国外很难遇到一个懂国乐的老师吧。就跟着她学了几年民乐,后来才知道她是你妈妈,本来以为你早就结婚生子了”,和筠看着俞敛,捏了捏他的耳朵,笑着继续说“没想到你早就跟家里出了柜。”
俞敛眨巴眨巴眼睛,“嗯”了一声。
“我这次回国,也只是想就着这次机会试一试,我这辈子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过。”和筠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撸了撸对方头发“我本来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只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再见见你,没想到你其实什么都记得。”
俞敛回抱对方,亲了亲对方的脖颈,“那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说。”
和筠回吻,叹了口气又笑了,“我其实一直觉得离你很远,你很优秀什么都会,家庭幸福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天不怕地不怕。那时候的我却不行,只能接受安排出国。”
又捏了捏对方的手心,“而且我感觉,你那时候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我不想出国以后和你连朋友都做不成,就一直没跟你提过。”
“你就自己闷着想,你不问我你怎么知道?”俞敛被气的差点立起来。
和筠觉得委屈,“你也没问我啊。”
两个人相拥静静躺着,俞敛枕着和筠的胳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格外的安逸。
和筠被压着的手也没安分的放着,时不时还抬起来把玩着俞敛的头发。
“话说你当时,怎么出柜的?”
俞敛听着和筠的问话也是一笑,抬手握住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我妈没和你讲?”
和筠摇了摇头。
俞敛回想着自己出柜就不由得叹气,“你知道我爸妈为啥一起出国了吗?”
“该不会是因为你出柜?”和筠开玩笑的问。
“是啊。”
和筠被他答的一愣。
俞敛当时出柜其实出的很简单,那是一个很平常的节假日的晚上,当时柳常薇跟俞博怀都在家里坐着。
俞敛放下钥匙,连坐都没坐,直接站在了客厅中央。
一本正经的示意双方自己有事情要说以后,逐字逐句地一共只说了四句话。
可想而知,这四句话的信息量之大。
“我这辈子不会结婚。”
……
“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
“我喜欢男人。”
……
“有喜欢的人,但是这辈子都没机会。”
……
和筠玩儿着俞敛头发的手一顿,“你这可真够开门见山的。”
俞敛回忆着,干脆又往和筠怀里拱了拱,在和筠颈窝闷闷笑出了声,“那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瞒着他们的。我记得我妈当时特别镇定,但是我知道她心里震惊坏了。她当时听我说完,最起码我家空气静止了五分钟吧,然后就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那条真丝旗袍上的褶子,其实她那裙子上也没有褶子,还顺手拽了一下我爸,特别用劲,我爸当时报纸都被拽掉了。”
俞敛当时心里预想过两人的各种反应,但是竟然没有一种是跟现状相似的。
柳常薇最后在上楼之前开口了,说得话也是让俞敛猝不及防。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们,我相信你也知道,虽然我有知道你性取向的权利,可我没有接受你性取向的义务。”
俞敛听得出来,柳常薇的这段话,是她短时间之内,大脑里构思出最委婉的表达。
于是俞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后来,双方很有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过。
直到后来有一次俞敛在国外出差,百忙之中挤时间去看望柳常薇跟俞博怀。
那天俞敛在厨房熬着红枣银耳汤,和柳常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公司的小事。
柳常薇用着最平常不过,像是银耳汤里多加点糖的语气,平稳又没有情绪,说出了最让俞敛惊讶的话。
“你现在各方面也都稳定了,找个人过日子吧,你有钱又不丑又会做饭,家里父母也都没意见,哪怕国内结不了婚,以后移民到国外也可以,只要对方愿意,我们也都会为你高兴的。别陷在一个僵局里出不来,像我一个学生似的,做生意门精,这方面就是死脑筋,偏偏要认死理。人呐,活着也就一辈子,一辈子虽然短暂,但是也没那么短,得好好的过。”
那天的谈话其实不长,但是俞敛还是被柳常薇说红了眼眶。
和筠搂着俞敛的手紧了紧,缓缓笑道:“你妈说的那个死脑筋是我。”
俞敛这才震惊,抬起头费劲巴拉的看着和筠的脸说:“你说我妈哪怕开口提一下她学生的名字,或者我问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学生,这学生谁啊,是不是我们能早点遇到?”
和筠听着俞敛开玩笑的话半响没接,只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俞敛的屁股。
俞敛还被拍的莫名其妙的。
那晚俞敛转悠完回来看和筠的画的速写,有自己嚷嚷了半天的水纹,有自己没有画完的桥,也有一些新的特色图案,旁边还很细心的标注了名称。
俞敛看着心里一暖,感慨自己真的有个好对象,接着往下翻,俞敛看到了画上的人物。
线条干净有力,描摹的十分简洁肯定,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自己。
俞敛确定和筠画这张的时候,确定自己没有用这个角度面对过和筠。
那和筠怎么画的?
单凭想像吗?
俞敛想了想,手指触碰着和筠画过得线条,低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