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25、25

　　品牌部的那位陆总监最近不太正常。
　　原本提到陆锦绵，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形容词，一曰高冷，二曰清醒。
　　高冷这一点其实不用多说，也不算是什么性格缺陷——毕竟人家有那个资格，再者说基本的礼仪和处事态度来说，是要好于太多数人的。
　　虽不否认确实是有这样天生性格平易的人，但你总不能要求每一个在专业领域或者说在工作上非常厉害卓有成绩的人亲切热情得每天都对所有人笑脸相迎吧？

　　至于清醒嘛……
　　陆锦绵进公司的时间实际上并不算长，能迅速地坐到现在的位置，一来是由于有着不可否认的强过于大部分人的能力，二来是近乎奇迹般地，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和决策，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这样的“正确”并未依赖于运气或是什么其他玄学，而是仰仗于清醒的判断。
　　一两次或许还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在，但范围居然是“每一次”，不得不说真的是实力的表现。
　　所以说到“公司里你最佩服谁”或者“全公司业务能力排行榜Top3”这类好像多少有点儿没意义的话题的时候，陆锦绵被提名的概率是很高的。

　　然而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陆锦绵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直观的表现当然是笑容多了，人也不自觉地活泼了很多——不是强装出来的开朗和热情，相反倒是有时候有些故意“端着架子”的感觉就像是要保持人设似的。
　　当然，这一点的话，接触得比较少的人还是只能有个表面上的体会罢了，不至于形成什么广泛的议论。

　　但是就在这两天，一个算不上新闻的“新闻”几乎传遍了整个公司——
　　品牌部总监陆锦绵执意做主，接下了一个公司全体管理层都不赞同、甚至于整个业内都认为显然没有胜算的项目竞标，公司在多方斟酌后最终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同时也鲜明地表示了对项目本身的不认可。
　　随之而来的是相应资源配置上的极度压缩，几乎只勉强维持在“可以全须全尾地完成但也没办法更多了”的程度，也难怪几乎所有人都抱着或关心或担忧或隔岸观火或幸灾乐祸的心态，觉得陆锦绵这一次真的要经历职场上的第一次滑铁卢了。

　　通常而言这个时候什么样的人才是最淡定的？
　　当然是处在话题中心的人。

　　工作不可谓不忙碌，压力不可谓不大，尤其在相应的资源肉眼可见地被限制的情况下，需要人力所及的内容就更多更繁琐。
　　外界的声音或者说杂音很多，刚刚开始的时候，詹梦河隐约有些不安——
　　毕竟陆锦绵的决定是在问过她的意见之后，很难说和她没有关系甚至很难说这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之一，虽然后来陆锦绵只是笑嘻嘻地说这当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专业决定啦木木同学你不要这么容易就自己背上心理压力嘛，好啦可以有一点点压力用来转化成动力，多了可不行；
　　工作团队终于搭建成型的时候陆锦绵有些感慨或者说感动——
　　对于这样一个从上到下都不被看好的项目，原本她们已经预计到了“成员招募”工作会有多么困难做好了费力说服、强行引援甚至于部分外包的准备，总之设想了无数种情况却没想到得到了十分积极的响应，有人相信陆锦绵的一再坚持是有着什么十拿九稳却不足为外人道的后招，更多的却只是单纯地觉得“和陆总监一起工作很开心”
　　……不得不说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当然更难免的，对他们也生出了些责任心，这项目能不能成说实话她心里没底或者说是偏向于不好看的，但好在，即便不成功，责任大部分是要由她这个决策者来担的，而项目中有亮眼表现的人，还是会有其他更好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都是最初的时候的想法。
　　而真的开始进入状态真的开始忙碌起来之后……根本没有力气去想这些好吗……
　　都说“保持专注”是件困难的事，陆锦绵想，那肯定是因为要做的事情还不够多。
　　工作多压力大，对应的是人手少条件差，虽然也会吐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hard模式啊”但真的做起来反而效率极高并且……乐在其中？

　　偶尔晚上能够早一些回家的时候——说起来这时就能看出“住得近”真的是工作的最大优势没有之一，更能看出之前虽非刻意但把詹梦河拐到自己家里是个多么正确的选择，疲惫的一天过后回去的不是冷冰冰的房子而有来自身边的温度是件多么幸运的事——陆锦绵会和詹梦河一起做几道简单的小菜，颇有仪式感地精心摆盘，还开了瓶小甜酒，边吃边聊就显出了几分惬意。
　　她们早已不再谈起“当时为什么会接下这个项目”这样的话题，甚至在家的时候也很少再谈起工作了。
　　嗯，一定是因为之前不熟在没话找话罢了。
　　至于现在么……
　　不知不觉间“同居生活”竟也过了一个多月，更不用说工作时间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有什么能比“朝夕相处”更能增进了解和拉近关系的呢？

　　她开始完全习惯了“木木同学”这个称呼，然后在玩笑时说起“哎呀木木你不要‘学姐、学姐’地叫我了”，对上的是詹梦河有些带着笑意的眸子，“那我应该叫学姐什么呢？”
　　彼时她们正在喝酒，不想惊扰了正好的夜色，屋里只亮了一盏小灯，配上应景的轻音乐，有些朦胧甚至于梦幻的感觉。
　　陆锦绵仿佛被眼前这姑娘的笑容晃了眼，“……啊？”
　　詹梦河歪了歪头，“不是学姐说，要我改个称呼吗？”
　　大约是酒喝得太急了吧，陆锦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又有些心跳加速，“是呀，学姐什么的太校园了吧。”其实她叫自己“学姐”的时候是很好听的，但是……想想校园里遍地都是“学长”、“学姐”的称呼……

　　眼前的光亮忽然被什么挡住了。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詹梦河忽然站了起来挡住了那盏小灯的光。
　　意识回归的时，詹梦河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
　　“那么……”她往陆锦绵耳边又凑近了几分，被酒精染过的声音软软的，“以后就叫学姐……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