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阿踢仔

15、第十五回

　　元北村的菜市场因为和市属大型水果蔬菜批发市场背靠背，显得比一般的菜市场更加高大上。也因为这个原因，一大一小两个市场外面的道路宽阔，两边的房屋漂亮大气，底商一水儿的饭馆、小吃店还有做鬼饮食的大排档。上午白天看不出热闹，到了下午五六点所有铺子都打开了，且大排档架了雨棚开了彩灯，就是锦城数一数二好吃嘴儿天堂。
　　“小谢啊？来来来停到铺子前面去。”跛脚的刘三爷摇着蒲扇回应谢燎原的嘴巴甜，“别往前开了，老九他们都去疏通道路了。你怎么弄了个这个车啊？这颜色真是难看……”
　　“借的车，人家喜欢。”谢燎原听了刘三爷的询问，说话小心，不敢招惹兰驰阳。却不知道说到车子颜色这个问题，兰驰阳十分无奈，闭嘴闭眼权当是挂出了免战牌。
　　“我给你看着，你倒进来。”刘三爷十分热情，一瘸一拐的推到旁边。
　　“兰哥，咱们只能走进了。我把车就停三爷这儿了。”谢燎原看着前边人头攒动，确实没有再往前开的动力了。
　　作为反对谢燎原把车停回家再走过整个元北村过来吃饭的懒骨头兰驰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反对意见的权利。点点头算是答应。
　　车子停稳，谢燎原下车来。三爷已经坐回自家烟酒铺子门口了，对着他挥挥手意思是放心走车子我给你看着。三爷刚端起紫砂壶喝一口苦丁茶，又被脆生生叫了一声，赶紧放下茶壶回话，“哎哟我说小陆今儿声音怎么这么大……哎？！”
　　“是阳阳啊，你这老头天一麻黑就瞎，兰嬢家的。小时候跟我家小虎打架的那个……”刘三奶奶端着西瓜出来正好碰见，一阵机关枪扫射似的就说完了。然后把西瓜递到兰驰阳和谢燎原面前。
　　刘三爷眯着眼睛再看看兰驰阳，感叹地说：“哦哟，都这么大了……也对也对，小虎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可不是吗？”三奶奶看他俩不动手，着急了，“拿呀，来来来，一人拿一个。跟我客气什么呀？阳阳，你那儿能照B超对吧，我重孙儿媳妇快八个月了，到你那儿给看看男孩儿女孩儿怎么样？”
　　兰驰阳西瓜都拿起来了，被这么一问，有点不敢吃这块西瓜了。
　　“三奶奶，我赌二百块是个姑娘，您在家里微信群再找几个人赌一赌，到时候生了收钱不比提前揭谜底开心？”谢燎原咬一口西瓜，说完了对着兰驰阳眨眨眼。
　　兰驰阳心领神会，“三奶奶，现在在八个月了，不容易看见是男是女，谁也没有办法耍无赖，多好。”
　　“这个好，老头儿我的平板呢……”
　　“在柜台下面，没有收拾的老太婆，我给你捡进去的……”
　　“哟哟哟，就你能干！”
　　趁着两个老祖宗互掐，兰驰阳和谢燎原咬着西瓜往夜市里面慢悠悠地走去。
　　“兰哥，怎么你跟小虎打了架，小虎就死了？”
　　兰驰阳沉默。
　　“兰哥，你……”
　　“我是一个身背命案的网逃，你满意没？好好吃西瓜，汁水都流到手背上了，你幼儿园啊？”
　　“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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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卖声此起彼伏，兰驰阳看得眼花缭乱。在尕木村呆了半年，晚上进行的最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数星星，好久没有身在这样的热闹之中了。不行，吃吃吃、买买买，把这半年的损失都弄回来。
　　谢燎原觉得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兰驰阳少买点儿，这样买下去待会胡老七烧烤怎么吃得下去？
　　兰驰阳对着绝味剁椒猪蹄摊子上伸出的手被谢燎原拉住，兰驰阳不高兴了，回头瞪他：“干嘛？”
　　谢燎原把手上拎着的钵钵鸡送到兰驰阳眼前，“吃得完吗？说好请你吃胡老七的……”
　　“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怎么吃不完？”老板娘一听不乐意了，“我们家这个好吃的很，包你还没过瘾就没了。”
　　兰驰阳轻轻拨开钵钵鸡口袋，笑着对谢燎原说：“我在山上呆了半年多，你别想阻止我回到着花天酒地的好生活。”再回过头去，笑得比之前更好看，“老板娘我要这个，剁小块点。”
　　“你不是出去旅游了吗？兰嬢还给我看了你发的雪山照片……”谢燎原觉得不对啊，兰驰阳现在突然变得很神秘了。明明他小时候光屁股洗澡的照片都看过了，兰嬢的嘴唠叨起来信息量也是很大的，为什么现在就成了一个身上充满了秘密的男人？
　　兰驰阳先是一顿，然后假笑着说：“你把剁椒猪蹄的钱付了……”
　　谢燎原摸出手机扫码，一边扫一边问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手起刀落，笑着说三十二，款子付成功的一瞬间谢燎原通透了，“你不会是去山上找了个庙，出家……思考人生去了吧？然后嫌弃人家庙里的吃喝，忍不住下山了……”
　　“小谢，我奶奶知道你是一个回路如此清奇的小伙子嘛？”兰驰阳看着老板娘动作飞快得往肉块上淋各种拌料，随着拌料的增加，红红绿绿一大碗，还挺好看。
　　“那兰嬢知道你这半年真的去哪儿了嘛？”
　　已然付了款的谢燎原眼看着老板娘打包完毕，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把剁椒猪蹄接了过来。拎在手上跟着已经抬步的兰驰阳，“你想想黛玉那事儿，你又瞒着她，要是让她看出端倪怎么办？”
　　“没出家。顶替陈……同事去藏区医疗援助了，临时决定的怕奶奶反对就没说，再加上去就高反，要死要活的，就更没敢跟奶奶说了。”
　　兰驰阳听了谢燎原的话，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离奶奶越来越远了，但是奶奶却始终努力的跟在自己最近的身边，自己呢，很混蛋，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让奶奶总觉得摸不到、赶不上、帮不了，看着自己各种作死又特难受。当兰驰阳终于扛不住了，想要回来歇歇，说要回来开诊所，奶奶那份高兴劲儿……当时还觉得奶奶小题大做，现在兰驰阳回想起她高兴的模样心里有点儿难过。
　　“谢燎原……”兰驰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站住了，回头望着谢燎原。
　　“嗯？”谢燎原也老实，站定了洗耳恭听。
　　“不许你去告密哈，合适的时候我自己会说。”兰驰阳说完拉了谢燎原一下，让开一群高中生从他们身边走过。
　　谢燎原用拎着剁椒猪蹄的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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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嫂，蹄筋没了吗？”谢燎原看着放蹄筋的地方空空如也，很震惊，并且回头对兰驰阳说：“兰哥，你看过来的时候耽搁时间了，都没了……”
　　面对谢燎原这么真挚的指责，兰驰阳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正痛心疾首着拿别的菜，躲也没躲。
　　那胡嫂看谢燎原的模样，笑着说：“别人想要是真的没有了。你要吃，我给你拿，不过只有五根。”
　　“够了够了。”谢燎原脸上顿时神采飞扬，“谢谢胡嫂，谢谢。”手上拿了一根体态修长的茄子对过头来对兰驰阳说：“兰哥，这个也好吃……”
　　“谢燎原，你吃蹄筋我吃茄子，你请客还真大方……”
　　“那……五根蹄筋，你二我三？”谢燎原说：“我已经做很大的牺牲了……”
　　“那算了……”兰驰阳摇摇头，“凭本事吧！”
　　他俩正分根数的时候，胡嫂拿着五根蹄筋出来了，递给挥汗如雨的胡老七后回过头来埋怨谢燎原，“你下回要来，给我发个微信，我给你留着。”
　　“谢谢嫂子。”谢燎原拱手笑得灿烂。
　　“小陆怎么没来？”胡嫂把选材盘子递给旁边新上的客，顺便问了一句，“这个帅哥是谁？你不给嫂子介绍下。”
　　兰驰阳手里捏着两串土豆片觉得这个小陆今天出现不止一次了啊……饶有兴趣得撇头望着谢燎原，等他怎么回话。
　　“兰嬢的孙儿啊……”谢燎原半点没关心第一个问题，直接把关注点拉到了兰驰阳身上。
　　“哦，请客小房东啊……”胡嫂果然就被拉偏了，回过头来看着兰驰阳说：“不愧是兰嬢家的，真标致。前天我遇见兰嬢还说等我闺女从学校回来到你那儿看看……高中住校，放假少的很。”
　　“随时来啊，嫂子，什么时候过来叫奶奶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兰驰阳把手里的选好的菜递给谢燎原，“够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摊子最外边的小桌上坐下，谢燎原十分殷勤开了冰冻可乐，递给兰驰阳说：“今天养生了……”
　　“谢燎原你是本地人？”兰驰阳觉得不对啊，他不比自己小多少，要是元北村或者附近的，自己应该见过他啊……
　　谢燎原摇摇头，“我是一个漂泊到此的外乡人……”还带上了播音腔调。
　　兰驰阳觉得自己最没出息，笑场了。
　　“那，那你怎么跟这儿这么熟？”
　　“打过交道。都是我当事人。”谢燎原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爽得浑身通透，“三爷是散步被人撞坏了腿，赔偿官司。”
　　兰驰阳觉得对了，小时候也没见三爷跛。兰驰阳还有点儿胡嫂嫁过来那年的记忆，胡老七是村里有名的活哑巴，从来不跟他们这些小屁孩儿玩。
　　“胡嫂他们是七哥跟喝醉的买主打架，打伤了人……”谢燎原从那儿之后就觉得胡老七虽然不说话，但是胡嫂没有跟错人。
　　兰驰阳笑着举起冰可乐，“哟，小谢律师是咱们村的法律守护人啊……”
　　“谬赞、谬赞，村上班子已经在讨论聘请我做法律顾问了。”谢燎原十分受得这份表扬，也伸出冰可乐和兰驰阳碰了碰。然后两个家伙笑着各自喝了一口，恰好这时候，胡嫂端上了色香俱全的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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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停得有点歪，谢燎原打算就这样了，兰驰阳不干。非要重新倒。谢燎原认命，重新倒好了兰驰阳才下车。正说挥个手再见，谢燎原拉住兰驰阳的T恤，目光精亮地问：“兰哥，小虎是谁啊？聊了那么多，把这个忘了，为什么死了？”
　　“……”兰驰阳打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松开。”
　　“真的很好奇……”谢燎原可认真的，“跟你没关系？”
　　“那你告诉我小陆是谁？干嘛每个人都问你这个人？”兰驰阳坐正，你问我，我也可以问你。
　　“你告诉我小虎，我就告诉你小陆。”谢燎原讲条件。
　　“你告诉我小陆，我就告诉你小虎。”兰驰阳也会讲条件。
　　“哈哈哈……”谢燎原举手投降。
　　“说吧，小陆……”
　　“之前跟我一起合开律所的人。两个月前散伙了。”谢燎原透过车窗望了望外面的月亮，“嗯……也和我分手了……”
　　“你个没良心的……”兰驰阳拿着棒球帽往谢燎原头上敲，“分手两个月你就来追我！”打完了，兰驰阳推开车门走人。
　　走了两步退回来说，“小虎是三爷家养的土狗，全村儿只有老子敢揍它！老死的，没有刑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