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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曹严飞之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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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温柔表情肃穆,看着尸体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敬佩。
“之前乱世打天下时,为了提升凝聚力,也为了防止逃兵,我军有对招收的士兵进行刺臂的传统,他应该是骁锐第三军的遗部属下,官职为指挥。”
“遗部?”,直觉这个故事挺长,顾清歌索性坐在枯木桩上,“这么说骁锐军没了?”
提起这个,徐温柔表情很是沉痛,关节发白握着刀柄,听出极为压抑自己的情绪。
“六年前,骁锐军奉命收复南疆,途遭山贼侵袭,折损三分之一的兵力,骁锐军主帅秦越执意继续南下,可能舟车劳顿后人员疲惫不堪,也可能对南疆湿热气候水土不服,总之快打到南疆都城时,忽然停下休整。”
“谁知夜晚被南疆反攻,全军覆没,只有迂回准备袭击南疆王部队粮草的一个小队活了下来,后来被打散分配到各军。”,说着,徐温柔卸下自己的披风,为地上躺着的那人盖上,“骁锐军忠勇之师扬名天下,他应该死在杀敌的战场上,而不是被一个纨绔折辱至此,埋在这冰天雪地中。”
这么悲催的往事?
可原文完全没提过啊。
顾清歌蹲下抱住徐温柔,安慰:“阿柔,别难过了,他既然选择退伍,还隐藏身份陷入李府,那说明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等我们查出来了,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徐温柔叹气:“可内情只有曹严飞才晓得吧,人死了怎么问?”
“要不……”,顾清歌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胆大,说时没那么有底气,“我们去见见归西的曹大人?”
“阿姐,曹大人早安葬了……你该不会……”,顾清北咽了咽口水,啪嗒折断手中的枝丫,差点失力坐在地上,“要去挖坟?”
月黑风高夜。
城郊外一马车内,五人面面相觑。
王怀璟依旧不认同,表达自己的立场:“掘坟是对故去之人的大不敬。”
“鞭尸才是大不敬。”,顾清歌重申,见其他四人皆不搭话,直接拿出一铁锹,“行叭,反正我作为现代人和非纸片人,完全没心理负担,我去!”
顾清歌跳下马车,跑到曹严飞墓前,拜了两拜,说了声阿弥陀佛得罪得罪,便哼哧哼哧挥铲干活。
不一会儿,后面的人都来了。
五个人很有默契,都说了声阿弥陀佛得罪得罪,便不发一言的开始挖坑。
月上正中,终于挖好。
顾清北和王怀璟跳到坑里,两人把棺材盖子抬起一条缝,徐温柔再用刀鞘把盖子勾住,然后踢到地面上。
看见棺内摆放的东西,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都没有……
这棺材,是空的。
“我随小叔去吊过唁,曹大人确实躺在棺内。”,王怀璟皱眉拿起棺内的那套衣服,很是不解,“怎么这儿只有衣服?”
“看来曹府的人清楚,有人会来掘墓。”,顾清歌咬牙把棺材盖推下去,示意两人赶紧盖上,“但他们以为的人,不可能是我们吧。”
“咦?”,徐温柔跳下土坑,从棺材拿出一长条带字的绸缎,像是发现了趣事,“这上面写的是佛经,是寒山寺送给资深香客的东西,难道曹严飞信佛?”
“你怎么认出的?”,顾清歌接住那条绸缎,上面的字像是梵语,她完全不认识。
“这是西域某个国家的文字,佛教这两年在那边盛行,据说传过来的东西更灵验些,但这东西少,寒山寺几个主持又宝贝的很,所以也难求。”,徐温柔解释,见众人皆是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挑眉道,“我们武将和你们不同,杀孽比较重,很多亲属信佛的,我娘就请了两个观音在家里呢。”
顾清歌好奇:“那你信吗?”
“我?有事儿信,没事儿不信。”
“……真实际啊。”,顾清歌啧嘴,起身开始收拾墓碑,等把一切规整原样,天已经泛着鱼肚白,好在大家今天都睡了一下午,并不困。
来到寒山寺,经过寒山亭,掀起车帘恰好看见日出。
众人走下马车,五人身形错落,站在亭中眺望不远处,沐浴在金光下的镐京城。
这是顾清歌第一次看日出。
要在以前,她可不会想到,自己还会为查出一个纸片人死亡真相而奔走。
这个世界如此真实。
转头看向几位好友,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慢慢融入其中。
那种割裂感,如今感觉不到了。
远处传来晨钟声,悠扬空旷,李明月忽发感慨:“后天就是除夕,等过了元宵,大楚便立国四年了。”
立国四年?那么离故事的开端还有三年。
可她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好久,毕竟这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希望阑亭绪给点儿力,如约把那人带来,她可不想以后过上动不动就受伤的虐文女主生活。
寒山寺的主持接待了他们,安顿他们在一个小院歇脚。
确切的说,是接待了徐温柔。
徐温柔的母亲是寒山寺的香客,这两年给了不少油钱,起码有六成的俸禄都丢进来了。
“虽说我家老头常在镐京,但三个哥哥全在边关,两个在北境,一个跟着翊王打南疆,我老娘日夜担心,便把许多念头寄托在了寺庙里。”
徐温柔晃着杯里的茶水,示意大家不必拘束,随意坐,“我娘以前是杀鱼的,不过随着我爹官儿越来越大,再也不拿刀了,现在连蚂蚁都不敢踩死,每个月还专门到寒山寺吃斋念佛,就在这个院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清歌敲了敲徐温柔的刀,“我说你也别舞刀弄枪的了,体谅下你母亲。”
“我已经够体谅她了,不然早就去前线杀敌,至于憋屈在这镐京城么。”
这话深深的让顾清歌产生了共鸣,握了握徐温柔的手,“所见略同,我也觉得这镐京城太压抑。”
一旁的王怀璟听见这话,顺势问道:“郡主喜欢哪里?汾州吗?”
“可别说汾州了。”,想起在汾州被软禁的经历,顾清歌一脸不耐,“我最烦的就是这地儿。”
说笑间,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在院中探头探脑,还是李明月出去把人招呼进来。
“我路过前院偷偷听主持说,你们怀疑曹大人死的蹊跷,是来查他的死因吗?”
小女孩怯生生的,说话也低着头,不敢看向她们。
最为亲和的李明月拉住女孩的手,弯腰抱住女孩,安慰对方别怕,
徐温柔走到女孩身边,大咧咧问:“是呀,你认识曹大人?”
“我知道曹伯伯是好人。”,女孩点头,“我和哥哥嫂子来到镐京,只有曹伯伯愿意接济我们,让我们住在曹府,不过半个月前曹伯伯说有危险,把我们安顿在了寒山寺斋房。”
原来是认识曹严飞的人,听上去关系匪浅。
直觉找到了突破口,顾清歌问:“小姑娘,你们在哪儿住?我们想见见你哥嫂。”
女孩面带为难:“我哥哥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嫂嫂倒是在家,但是每天都要去山下卖些挖补的草药贴补家用,晚上才能回来。”
“那你哥哥叫什么?”
“邹勇。”
聊天间,之前离开的主持也都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位长须老者。
主持向顾清歌行礼,侧身一步介绍那老者:“郡主,这位是我寺的后堂,法号明空。”
“明空大师。”,顾清歌行礼,问对方认不认识曹严飞。
“有过几次交谈,曹施主为人宽厚,很有佛缘。”
徐温柔好奇:“他想出家?”
“据我所知,曹施主没有此等念头,只是亲近佛理而已。”
“那他来拜什么?”
“每年二月初一,他会请老衲做一次超度。”
“二月初一?”,徐温柔提高了声音,眉毛也扬起来,“他和骁锐军是什么关系?”
“骁锐军?”,顾清歌不明白,一旁的王怀璟解了她的困惑。
当初骁锐军在南疆全军覆没,就是在二月初一。
“老衲不知其中关系,但上次曹施主来,提起过若有一日身死,希望能葬在南疆。老衲见他心中已有死志,便赠送了一块梵文佛经,希望能护佑他。”
那梵文佛经,应该就是他们在曹严飞棺椁里找到的东西。
但是,话里又提起了南疆。
顾清歌抿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目送明空大师离开,与对方的交谈没获得什么消息,王怀璟看向那个小女孩:“看来只有等她的嫂嫂回来,才能再有方向了。”
中午寺庙倒是有斋饭,带徐温柔觉得吃的无味,很不得劲,众人闲来无事,索性散步下山,在市集上找了个小摊。
“我告诉你们,一般就只有这种摊位的吃食,味道才最正宗。”,顾清歌拉人走到馄饨摊前,大手一挥,表示随便点,今天她请客。
桌子上还有些油污和洒出来的汤水,路上马屁跑过,扬起的尘土能直接飞到碗里,王怀璟愣了愣,倒是徐温柔和李明月毫无顾忌,直接点了大碗。
“公子哥儿,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徐温柔拿刀敲了敲桌腿,朝王怀璟示意,“坐吧,难不成还站着吃啊。”
绑好马车回来的顾清北,拍了拍王怀璟肩膀,上前坐在李明月旁边,把看起来最干净的一把椅子留给了对方。
王怀璟还没坐下,就听顾清歌问他:“嫌弃?”
“没有,只是……略微不适应。”
有些尴尬,王怀璟正襟危坐,又听对方吐槽。
“大哥,吃个馄饨而已,别整出吃玉盘珍羞的姿态,就像夜壶配玉盖,太不搭了。”
“噗!”
徐温柔一口水喷出来,李明月也低头偷笑,反而被揶揄的王怀璟恢复了常态,很是从容地应对:“郡主,夜壶是没有盖的。”
其他三人乐不可支,也不遮掩,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顾清歌一脸无语看着王怀璟,把刚上的馄饨推给对方:“吃吧,别说了。”
这心理素质和反击能力……
怪不得以后能替代美人儿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