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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连雨暮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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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锦衾扯过下巴,李承霖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承霂,“兄长要走了吗?”
“不走,陪着霖儿。”摸了摸李承霖的额头,李承霂瞧了一眼屋里。
藏在锦衾下的李承霖不敢信的眨眨眼,又问道:“父亲和还南王不会责怪吗?”
李承霂回过头,注视着李承霖,温柔的笑道:“不会的,四叔说要多陪陪霖儿,以后每一天都会来看霖儿,不会食言了。而且陛下听四叔的话,所以不会责怪为兄。”
“那!霖儿不做太子了!霖儿原谅兄长了!”李承霖兴高采烈的坐了起来。
“霖儿什么意思?”李承霂有些意外,原来他想要做太子吗?
“就是还南王说的,让霖儿做还南王,就可以和兄长一直在一起了,因为和父亲一样,还南王只怕皇帝,李承光就不敢了,还南王……厉害!然后霖儿就会很威风!而且兄长会听霖儿的话,和父亲会听还南王的话一样,对不对!”
满脸兴奋的李承霖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李承霂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李承霖的问题。
这下子,李承霖才笑嘻嘻坐好,因为激动,小手无措的捏成了小拳头,时不时抬头瞧两眼兄长,又时不时低下头傻笑。
李承霂看到他这幅样子就没有强迫李承霖躺下,不过怕他冷到了,便把锦衾披到了他身后,用手拉拢两角,低头问道:“霖儿以前为何会讨厌兄长,可以告诉兄长吗?”
闻言,李承霖使劲摇了摇头,着急的说道:“霖儿喜欢兄长,可喜欢了,就像喜欢阿娘,还有喜欢莲子糖一样喜欢!”
“呵呵,”李承霂被逗笑了,他俯身将额头贴到李承霖有些热的额头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来是因为为兄没空去芳华园,没有给霖儿蜜酪雪莲子吃,所以霖儿才会说什么再也不想看到兄长了!讨厌兄长!”
被李承霂说中了心思的李承霖瞬间脸红,害羞的他用手拉了拉锦衾,小声嘀咕:“兄长说好要带霖儿去外苑,还说要猎老虎给霖儿,要给霖儿做老虎皮毯子,可是,兄长没有,过了很久,兄长才来看霖儿,还忘了给霖儿带莲子糖。”
李承霖所说确有其事,李承霂忽然感慨自己前几年在国子监的时候太忙了,本来是说要送李承霖几只猃猲,让他养着,过几年就带着他去狩猎,结果都忘了。
但是现在,再也不会忘记了。
李承霂摸着李承霖的头,做出了承诺:“以后,为兄再也不会忘了。答应了霖儿的事,都会做到,一言为定!因为为兄只有霖儿了。”
“霖儿也会做到!”李承霖抓着李承霂的大手,忙忙的说道,“还南王说兄长做了太子才会开心,霖儿一定会让父亲同意的!兄长喜欢太子那霖儿就不要太子了,都给兄长!还南王说如果霖儿要做太子,兄长会难过,霖儿不想兄长难过,以后,明日,霖儿要去习武,不可以生病,要保护兄长!”
李承霖如此频繁的提到还南王,倒让李承霂有些好奇,他扯过落下去的锦衾,将李承霖包住,然后故作不快的说道:“比起为兄,看起来霖儿更听四叔的话。”
这话一出,李承霖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立刻溢满了泪水,“没有!霖儿可听兄长的话了!”
“傻孩子,还南王可是不会哭的。”可不能让他哭,李承霂用手指拭去了李承霖的眼泪,结果好不巧,此时李承霂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逗得李承霖顾不上哭,咯咯地笑了出来:“兄长的肚子叫了!兄长快去用膳,霖儿吃饱了的!”
李承霂用膳的时候,贺子瑢带来了李恂如的吩咐:“阿郎让殿下今晚回宫,从云卫随同护送,陛下那里无需担忧,五皇子留在府里,明日,阿郎会亲自送五皇子回宫。”
李恂如的用心,李承霂都明白,就算还不是太子,李承霂都做着太子该做的事,由还南王去面圣更妥当,他如常的答道:“好。”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切未变,陌生的,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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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晴好后,夜里雨又下了起来。
在朱雀大街与朝臣们的马车擦肩而过,看着雨中的熙熙攘攘,李承霂知道盈香殿的晚朝结束了。
跪坐在一旁的余欢问道:“殿下在想五皇子的事吗?”
“嗯。”李承霂说着,合上了窗,对余欢说道,“入春了,这雨下过,想来莺歌绛霞里的花都被吹败了。”
“殿下陪着看,五皇子看那落花也会高兴罢。”
“是吗?”李承霂随口一问。
余欢笑了笑,“五皇子喜欢的,都与殿下有关。”
此话让李承霂怔住了,过了很久,他的脸上浮现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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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宫门就被宣去昭天殿。
面对李寻知,李承霂似乎永远都没有话讲,这次却不同了。
“陛下,大皇子的手指是臣亲手断的,大皇子手持兵器入偕芳殿,刃向霖儿,罪该致死。而霖儿受到惊吓,发了烧,事发突然,四叔当时又病发,顾不得在宫里宣太医来,臣便将霖儿带离了皇宫,若有责备,臣一人承担。”
李承霂的话说了出去,却毫不意外的没有回应。
关于李承光,关于李承霖,关于李恂如,李寻知都没有回答,只是如常的说道:“朕明白,退下罢。”
李寻知一点也不关心的态度,堵住了李承霂继续问下去的嘴。
四叔到底做了什么呢?
佩服李恂如的同时,李承霂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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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朝谈论的是西北官道修缮拓宽的事,这事与瑙阿七年前的战败有关,本来在瑙阿投降后就该规划的官道因为瑙阿大王的病逝搁置,西南王公伯何最近重提此事,是考虑到新王执政后瑙阿国事稳定,时机成熟。当然,官道的事是前奏罢了,后续的事,都会一一再议。
不过,李承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代管瑙阿的是凉州的司空望,怎么提到这事的会是西南王公伯何?
公伯何所在的益州府山高水多,道路崎岖,官道有三条,往北至长安与往南至闽州的两条陆路,剩下一个就是清江往东的水路。
西南地区的道路,包括水路,都在几十年前由朝廷重新规划过,目的是方便清江以南各府之间的往来,并加强南方诸地与中央的联系。如果算上开国的规划,这次早朝是第二次正式的提议了。
虽然西南的公伯家是出了名的工匠,甚至连皇宫都是由公伯家的人修建的,但是李承霂却并不了解西南王,毕竟西南王地位特殊,不用每年来京,做皇帝的也就婚娶承爵告丧才能见一见,而李承霂出生前西南王就娶亲了,世子也大了,根本没见过,也就没有机会了解。
由左相妊叕一手负责的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思来想去,毫无头绪的李承霂决定不再想了,他听着大臣们的各抒己见,目光放在了对面的李恂如身上。
还南王未着朝服来早朝,身边还站着年幼的五皇子,今早可是引发了很大的骚动。李恂如自从元旦来过,已经三个月没有出现过了,昨天一上朝就是为了李承光封王,谁不奇怪。就算宫里压下了李承光断指的事,也挡不住有心人,众人都或多或少听说与李承霂有关了。恰好昨日李承霂称病不在,时间那么巧,怎么会不让人有疑问。
由于李恂如赶着点来的,早朝刚好开始,李承霂也就没有和李恂如说上话。现在看着李恂如精神甚好,李承霂也就放心了些,至于李承霖,倒是一反常态的乖巧懂事,坐在李恂如身边低头玩着手里的玩物。
整个早朝,李恂如都没有发表过意见,因为途中李恂如带着李承霖提早离开,李承霂更加无心政事了,他只记得皇帝选择了工部的意见。
一下早朝,李承霂就着急的走了出去,可是并未看到还南王安排的人,若是有话说,李恂如会留人等待的,没有人就说明李恂如应该是直接离宫了罢。
李承霂有些失望,看样子只能过些天去还南王府了。
走到台阶下,李承霂遇到了一个人。
“殿下在找还南王?还南王今早来的很早,下官曾在昭天殿见过还南王,还南王随身的那位贺郎去了太医署,而且陛下还说午膳要与还南王在懿德殿用,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离宫,时候还早,想必还南王与陛下在一处,殿下不妨去昭天殿看一看。”
说话的人眉眼带笑,笑容带着一副难以抗拒的力量,李承霂发觉自己无论见过他多少次,都会惊叹于他出众的容貌。而且最奇怪的是每次见了他,都会心情变好,说不定是因为他每次都会说一些让自己开心的话来?
李承霂笑了笑,微微拱手回礼道:“北野侍郎为此专门等我不成?”
“不然你又要在东宫忙不到头了罢。”北野蔼不继续装了。
“彼此彼此。”李承霂可是知道的,北野蔼为工部找来了许多能工巧匠,似乎,能工巧匠不太合适?“我去昭天殿了,你去忙罢。”
北野蔼点了点头,他刚想说话,就看到右相岑襄得与左相妊叕相伴从面前走过,他随即转头低声在李承霂耳畔说道:“你啊,好好看看你自己,不要去看别人了。”
丢下这句话,北野蔼就跑了,留下李承霂在原地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晫儿的生辰快到了,高兴过度了?”李承霂自言自语的往东仪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