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踏光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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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晚已经没有了白日的燥热，甚至还有一丝凉意，浦江的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地肆意温柔。
向念晚把桑榆带回了自己的新家，那里除了管家阿姨，没有人会叨扰她们，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便带着桑榆去了可以俯瞰浦江的绝佳位置。
江风把两人的长发吹的微微凌乱，桑榆趴在向念晚临江别墅的阳台围栏上，眼神迷离地看着沿江的绚丽灯火。
出国这些年，桑榆再也没见过像浦江外滩这么繁华的景象，逢年过节，甚至是周末，外滩总是挤满了人，尤其是跨年夜，更是如此。
突然想起高中那一年的跨年夜，人潮汹涌，那个宽阔坚实的臂膀隔开了各种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叫骂声
她在那人的怀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
桑榆举起杯，又是一饮而尽。
向念晚看着沉思的桑榆一边打趣，一边给她倒酒，
“桑桑啊，照你这个喝法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我珍藏了这么多年的的Petrus被你一个晚上要喝完了。”
由于醉意，桑榆手里的高脚杯晃晃悠悠，刚满上的红酒在杯面飘洒，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白皙的手腕在大理石台面的衬托下愈发纤细，仿佛让人一折就会断掉，上面戴着简约低调的的Catier限量款腕表，
“晚晚…你这江景房是真的不错，还是你会挑地方。”
桑榆的眼睛已经充满了雾气，说话的声音里也含着点醉意：
“来，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
她转过身，抬起手和向念晚碰杯，腕表被带动向下移了一点位置，暴露出皮肤上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似乎已经年代久远。
瞥见那一抹伤痕，向念晚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桑榆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要被风吹走了一般，细致的眉眼里藏不住的担忧，她轻声开口：
“桑桑，你如今的状态怎么样，还会整晚地做噩梦吗？”
脑子已经开始迷糊的桑榆已经听不清向念晚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晚晚的声音时近时远，眼睛也渐渐地睁不开了，便软软地靠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睡了过去，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向念晚弯腰聆听桑榆含着醉意的声音，
“晚晚，晚晚，我今天见到秦森了，”
“秦森他还是那么好看，”
“晚晚，我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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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晚秋，枯燥的高一课程已经过了大半，桑榆无聊地坐在位置上，用手拖着下巴。
讲台上的夏长青滔滔不绝地讲着英文中的被动语态，高中可真是无趣，这些英文时态在初中的时候桑榆就已经了然于心。
桑明哲在桑榆小升初的时候找了个外教一对一专门辅导她的英语。那个时候桑榆每天要写一张英文试卷，都没时间和向念晚出去玩，烦的不行。
现在看来，唯一一门不让桑榆头疼的课程，就是英语了，这还真得感谢桑明哲。
距离开学已经有一段时日，除了有要求的人，夏长青把大家的座位按中考成绩排了一遍。
秦森喜静，和夏长青说自己坐在后排；对于优秀学生的要求，班主任从来不会拒绝，于是便和蔼地答应了。桑榆主动和夏长青说要向全市第一的秦森主动学习，所以想和秦森做同桌，班主任也没有理由拒绝。
爽快的班主任让吕思思可一点都不爽快，这下和秦森同桌的念想铺了空，看着教室后排的秦森，以及坐在秦森身旁的桑榆，一脸的不情愿。
春困秋乏夏打盹。
桑榆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了困意，稍稍往里挪动了点位置好让前桌能完全把她遮住，然后小心地趴下准备睡觉。
秦森今天还是穿着整洁白净的衬衫，坐在他身边，能闻到一股清香的肥皂味。
桑榆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指握着笔，不停地在记笔记。
余光扫过，心里暗想，这个秦森真的有点无聊，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必然早上第一个到教室。
人倒是挺好，每天早上桑榆借他的数学作业抄，他从不会多说什么，直接递给桑榆。
还有就是秦森好像真的不爱和别人交流，偶尔有女生过来邀请秦森周末去参加聚会，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半晌后，桑榆不知觉地睡着了。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也慢慢变低，从窗外掠进教室的秋风也带着丝丝凉意。
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桑榆感觉到有些冷，睡得不踏实，细致的远山眉皱在一起，环着手臂将自己拢了拢，仿佛这样可以变暖和一点。
一直看着黑板的秦森察觉到身边女孩睡梦中的动作，抬手将左边的大开的窗户关拢，视线在女孩沉静的睡颜上稍作停留，便又望向讲台。
等到桑榆一觉醒来，教室里已经没有别人，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今天早上黎叔开车送桑榆来上学的时候说家里有点事，这个月都得待在老家，只能让桑榆自己上下学了。
脑子逐渐从睡梦中清醒，桑榆背上书包，将教室的门关好，慢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去。
除了高三在上晚自习，楼层灯火通明，其余教学楼都已经黑了，只有零星几个教室还亮着灯。
已经十月底了，整个学校都弥漫着金桂的香气，鼻尖萦绕的花香让桑榆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张青做的桂花元宵。
那个时候桑明哲的生意还没有这么忙，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多，每天吃完晚饭都陪着妻女去公园散步，张青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疑多思，一家人和乐融融。
现在的桑明哲除了生意应酬，就是出差，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和张青的争吵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剧烈；如今，谁都没心思顾及桑榆，只有家里的管家黎叔，来照顾桑榆。
家里现在应该没有人，没有人等她回家，桑榆漫不经心地晃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个昏暗的巷口。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妹妹，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玩玩啊？”
桑榆看见从弄堂暗处走出来一个杂毛小混混，头发染的黄不拉几的。
他用轻浮的眼神一边打量着自己，一边伸出手来揽自己的肩膀，那只手的手指又肥又粗，指甲盖里还全是污垢。
呵，没想到高中第一次自己回家，就碰上这么个瘪三玩意儿。
桑榆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只肮脏的手，眼神里尽是嫌恶：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混混似乎被桑榆的这句话激怒了，冲上前来扯住桑榆的马尾辫：
“你他妈嫌我恶心？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恶心。”
桑榆感觉发根被这人扯的生疼，想要挣脱他的魔爪，奈何这人力气太大。
心里泛起一丝恐惧的桑榆开始大声喊叫，弄堂里几个窗户始终亮着，偶尔印着人走动的影子，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解救桑榆。
前段时间桑榆还看见在马路上呼救的女孩无人回应的新闻，没想到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真的大部分人碰见这种情况只会冷眼旁观。
放弃了呼救的桑榆，曲起小腿，集中精神，准备向后踹混混的要害。
黄毛混混一只手从背后死死抓着桑榆的头发，骂骂咧咧地，另一只手伸向桑榆干净的衣领，桑榆正准备向后踹去，身后突然传来“梆”的一声，然后就听见黄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也松开了自己的头发。
是有人救了自己吗？
她狼狈地回首，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什么时候你能学会不要任何事都硬来，桑榆？”
向来清冷疏离的语气里居然带着汹涌的焦灼，秦森凌厉的眉眼如雕刻一般，桑榆看见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地大喘气，指骨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
黄毛已经晕倒在地，桑榆呆呆地看着秦森高大的身影，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有的害怕和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雾蒙蒙的眼睛一下子噙满了眼泪。
秦森抿了抿薄唇平复心情，踩着路灯撒在地上昏黄的光，走到桑榆面前。
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深邃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桑榆，同时抬手轻轻抚了抚桑榆的脑袋轻声说：
“已经没事了，桑榆，我在这里呢。”
当很多年以后桑榆忆起这个夜晚，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害怕和恐惧。
她只记得秦森踏着昏黄的灯光从狭窄的小巷这头走来，用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
“没事了，我在呢。”
小番外（2）
母亲离家出走之后，父亲更加酗酒，醉后更是把所有的情绪加倍发泄在小秦森身上。
那一年，秦森没再去过幼儿园，每天被关在家里，身上青紫的伤痕从未消失过。
后来秦森的父亲因为酒后斗殴伤人被判了五年，七岁的秦森因为没有监护人被送到了社区福利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像秦森这样沉默寡言的小孩，即使被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欺负，也依然一声不吭。
院里的老师都觉得秦森是一个怪小孩，不哭不闹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他踏光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