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爱》达强

273、短兵相接

　　在别人的地盘上去讨说法，哪有好言语会等着邵国华。三句话没说好，他就跟来喜爹干了起来。别看来喜爹长得五大三粗，可交手还没一个回合就被撂倒在地。来喜家的哥儿兄弟闻声而动，骂骂咧咧地冲过来。国华是艺高人胆大，面对七、八个壮汉毫无惧色，兔起鹰飞，宛如猛虎下山，又似蛟龙出海，竟然把众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旁边围观的人个个震惊他的神武，这还是国华下手极有分寸，看在传贵面上不想把事做绝，否则定要打残几个。饶是如此，那几个人也是灰头土脸暗自呼痛。
　　来喜家一位叫传德的堂兄，见众兄弟吃了大亏，立即跑回自家院里提出一把叉稻草的两刃铁叉，凶猛地扑过来。心想你人灵活又能怎么样，我叉得你近不了身。恶狠狠地照着国华大腿就是一叉，他不敢对上半身招呼，怕弄出人命吃官司。
　　邵国华岂能让他得逞，拨出短剑，飞迎上前。就听得“锵”地一声脆响，铁叉头应声而断。他又顺着叉竿欺身而进，寒气森森的剑尖直指咽喉，吓得这位堂兄抛开叉竿，一屁股坐在地上。
　　萧村长也在旁边看热闹，他本想等国华落了下风再出头露面当个和事佬，这样以后敲竹竿时他会记住这份情。但看到国华凶猛异常，心里是无比惊惧，忙上前拽住国华说：
　　“别，别，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大人就不要瞎掺和。大家都熄熄火，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话不可以说，非要动刀动枪。”
　　国华收了短剑道：
　　“昨天就几个打我们家小宝一个，今天更出格，来喜家的媳妇竟然对孩子动手，把脸都打肿了。我来讨说法，不但不认错，还恶语相向，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嘿嘿……”萧村长咧着嘴，露出一口让人恶心的大黄牙，瞅着国华诡笑：
　　“村里是有些流言蜚语，但身正不怕影斜，你也别往心里去。”接着又面对众人说：
　　“你们也是的，吃饱饭乱嚼什么舌根，谁撞见过？谁看到过？无凭无据的就知道捕风捉影。这不但会坏传贵一家子名声，也会坏我们老萧家的名声。老萧家出身豪门望族，家风淳朴，从未出过伤风败俗的事。你们倒好，还要把屎往身上糊，尽说些没有油盐的话。大家都散了，散了。”
　　打了一场架，邵国华的气也消了大半，转身回家。众人见过他的虎威，谁也不敢上前拦阻。那位在地里对国华恶语相向的老汉惊惧地说：
　　“就这么让他走？”
　　村长另有企图，打着马虎眼说：
　　“大家都是你传我，我传你，又没有谁看到过见到过，还是安安心心地各过各的好日子吧。”
　　萧传伟领着几位老人从村东头转过来，冷不丁地冒一句：
　　“大家还记得后山上的事吗？我仔细想过，村里就只有他一个外乡人，他在村里后山就有灵异的事出现，他一出村，村里就风平浪静。”
　　后山仙乐之声是全村人的心病，传伟的话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在场的人一下子炸开来，那老汉第一个蹦起来：
　　“不行，得把他赶出去，免得祸害全村。”
　　传伟道：
　　“我就是为这事来和各房长辈商量。”
　　他这一族在村里势力很大，不谈他自家和叔伯房弟兄，光是村里跟着他在县里讨碗饭吃的人就不少。所以话一出口，立即得到众人响应，连村长也压制不住。一行人午饭都不吃就聚到祠堂去商议。
　　在萧家祠堂，几位老汉围坐在议事桌前，老汉身后是一群年轻壮汉，他们辈份低，只好老老实实站着。在这种场合，主事还轮不到村长，是大房一位快九十的长者，一把的白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这老人年纪虽大，但一点也不糊涂，拿着旱烟枪敲着桌面说：
　　“大伙静静，别再鸡一嘴鸭一嘴，传贵家的那点破事大家都清楚了啊，现在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那位口吐恶语的老汉立刻脸红脖子粗接上话：
　　“那后生忒不要脸，刚才在地里还要对我行凶。大伙也看到，来喜哥儿几个全给他打伤。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萧家没人。还有传贵媳妇也不是个东西，偷人，偷人，怎么也该有个贼样。她倒好，正大光明地领进屋，完全不把传贵看在眼里，不把老萧家的人看在眼里。伤风败俗到了大逆不道的地步，这要搁在过去就得浸猪笼。”
　　二房的一位红脸老汉说：
　　“传贵有伤管不住婆娘，但不能让人说咱们老萧家就没个能出头的。这对奸s夫淫s妇必须要管，否则外人要戳咱们脊梁骨。依我看，把那奸s夫打出村，至于那婆娘是赶是留还得看看传贵意思。”
　　“留啥！”先前那位老汉说：
　　“留着丢咱们脸啊，这种女人还要她干啥！”
　　“不留着，传贵怎么办？他家小宝怎么办？谁来伺候？他们身上流的也是咱们老萧家的血。”
　　众人七嘴八舌，或大骂奸s夫淫s妇，或规划他人人生，或哀叹世风日下。来喜爷爷阴沉沉地说：
　　“传贵和传贵媳妇放在以后再说，先把那外乡人解决掉。在咱们的地头上他还敢猖狂，要不是细木拉住，那把剑就要把传德喉咙捅个窟窿。先前后山传出杀伐之音就是警示，像他这样强横的人不打压下去，只怕后患无穷，甚至会让萧家人血流成河。”
　　“是啊，那人确实凶悍。”一位老汉面露惧色说：
　　“七、八个人都对付不了他，这还是他没动家伙。真要玩命，他绝对是狠茬，否则也不会把剑带在身上。咱们不一定能干的过他。”
　　“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来喜爷爷说：
　　“他后脑勺也没长眼睛，还怕治不了他！到咱们这地儿强横的人还少嘛，哪朝哪代不往大山里埋几个进去。”
　　这不是传伟想要的结果，他的目的只想把邵国华赶回龙江市，要是弄死掉，以后表妹孩子喊谁做爹。
　　“各位长辈，有件事你们可能没搞清楚。”他站在爷爷身后，冷冷地冒出一句。议论声顿时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这次我去市里开会，从别人嘴里得知传贵和他媳妇已经离婚，荷花和那外乡人也确实是俩口子。而且这外乡人的身份还很不一般，他哥原来是土管局局长，现在内定为副市长。他本人在市里也小有名气，华强公司就是他的。我看吓唬吓唬他可以，但别伤他性命，闹大上面就会追究。说不定怨灵就希望咱们闹大，她好借刀杀人出口怨气。”
　　萧村长肚子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忙点头附合：
　　“传伟说的对，要不我去传贵家劝劝，让他自己离开。如果不愿意走，也可以让他入赘咱们萧家，祖上也有过这种先例。”
　　大房老汉一直闭着眼养神，听到这话后开口缓缓而言：
　　“入赘是要改姓，把女婿当儿子养。就算外乡人改姓，他做啥？女婿？妹婿？和传贵啥关糸？这不是让人笑话嘛。再说入赘的女方还是咱们萧家的姑娘，也是萧家后人。传贵媳妇跟传贵都离了，与我们萧家没半毛钱关系。她就是个外人，咱这村还从未留过外人。”
　　三房的老汉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如果把他留在村里，他也要开枝散叶，这祖上留下的田地不也得分点给外姓。不说别的，就传贵家那十几亩地就要改姓。祖上留下这点土地不容易，地只有这么多，人还不断往上涨。再分点给外姓人立足，等他立稳了、势大了，还得来要。这样下去，老祖宗创下的这点基业就要拱手让人。”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土地的珍惜比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三房的一席话让这些老汉都陷入沉思中。
　　“赶他走，”来喜爷爷说：
　　“地肯定不能给外人。我还是那句老话，传贵媳妇要是赖着不走，咱们也不强赶，以后再说。她要是跟着出村，那可以把传贵和他崽送到乡敬老院去。他要是不同意，就由他自生自灭。大伙意思呢？”
　　几位老汉默默点头，在闹哄一阵子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接着开始商量如何把人赶走，各种诡计是纷纷出炉。萧村长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这要是把人赶走，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一边痛骂婆娘嘴快，一边思忖该如何从中捞取好处，觉得要利诱这些人才行。他力排众议道：
　　“这位外乡人身份不一般，我认为还是先礼后兵好。要不先由村委会出面找他谈谈，好言请他走，尽量不伤和气。”接着他环顾四周，奸笑道：
　　“就是要赶人走，也没必要兴师动众。万一出事，在场的各位都脱不了干系。除了几位长辈，大家都去门外候着吧。”
　　谁都怕惹事上身，听到他的话纷纷走出门外。等只剩下五位各房主事人时，村长这才小声说：
　　“如果他想待也行，第一地可以种，但属于租的性质。第二传贵和他的后人都不能在村落户。第三他种的地得交租金。不多，一年两万吧，这笔钱以后就发给在座的长辈当福利。”
　　这最后的一句话确实打动人心，大房长者微眯的眼突然睁开，精光闪闪地说：
　　“如能和和气气解决最好，这事就先交细木去办吧。”
　　其他几房也没有异议，只有来喜爷爷有些不乐意，他是自家人吃了亏，面子没地儿搁。

作者有话说

　　《楚辞·九歌·国殇》：“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