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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千零一个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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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迎来了大三的下半学期,令数本学生甚至数本教授都望而生畏的《实变函数》重磅出击,轰倒了2000本a的大多数学生。他们高悬免战牌,有几位甚至打算以逸代劳,到关键时刻出示补考这张免死金牌。小月是不曲不挠军团的带头人,不断向《实函》高地发起进攻,并卓有成效。从而获得了对刻苦学生有着爱癖的教授们的青睐。
从“青青山峦何所似”到“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改邪归正了,不过,心情倒是较以前平静了许多。马上就要到决定终身的大四了,同寝姐妹们的恋爱谈得如火如荼,连阿巴都“暮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了。413寝常常是小月空对一室的外国老夫子,削尖头脑去研究他们的脑髓,再有,就是一台被阿巴她们“亲密接触”烂了的电脑。
闲来无事,我化名“月光”上网,象只青蜓一样在密密麻麻的聊天室里乱逛,疯狂地展现我的第二个性。不过我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厮守,反正交友网站千千万万,聊天网页万万千千。后来,我飞累了,也觉出了这种漫无目的闲逛的无聊,就栖息在本校的站里,暂时安定了下来。
“月光,你在吗?”
这个“一千零一个理由”是我注册后的第一个好友,他是个很闲的家伙,只要我上线,他一定是晃着个其丑无比的头像在等我。
“在啊,干吗?”
“你在怎么不回答我?”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我很忙。”
“今天不开心?”
“你管我开不开心?”
“我就管了,你能把我怎样?”
“哈,我不告诉你,你管也是白管。”
与他聊天永远都是浪费“1,2”两个数字说一些不需要经过头脑的白痴语言,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竟会和他聊得乐此不疲。我确定他是个有些愚蠢的家伙,但他不会问我的系所,不想知道我的姓别,而且从来不要求和我见面。这在本站的聊友中是很少见的,所以好友们朝来夕去,“一千零一个理由”却高居不下。
也许是因为他过于粘网的缘故,我慢慢对他产生了好奇,我怀疑他的头像后面藏着一段故事,而他的“一千零一个理由”也是为某个人准备的。
“在想什么?”他又发来了消息。
“在想——一个旷世绝学——哥德巴赫猜想。”
“你不要想——哥德巴赫会在坟墓中伤心的哭泣——后继无人。”
我送一个全形的拳头给他。
“哟,我痛。我的意思是——哥德巴赫是古人啊——大概不会相信美女会参透地么高深的道理。”
警觉est,我的敏感职业病又犯了:“谁告诉你我是美女?”
“用猜的啊——每当我看到皎洁的月光,都会在心中勾画出你即幽且怨的眼神。”
这是我见到的最恶心的话了,如果全屏显示,置于首页,全校的美眉都会为之呕心沥血(呕吐到极致)。
“让您失望了,我不是美女——”
“不要强调你容貌的丑——我会有非份之想——”
“什么?你丢失IQ啦?”
“我也很丑啊——你的强调会让我产生错觉——你暗示,我们是天作之合。”
“少臭美了——喔, 很晚了——我要下线了。”
“喂——小月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月光?好奇怪的称呼。
“为什么问我这个?”
“我这边独对一窗——窗外月明星稀——如此缱隽情致——不免让人心生缠绵情愫——你可以不回答我——”
是啊,今夜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一个让人会产生很多回忆的夜晚。正午夜时分,四处寂静无声,只有眼前的屏显,象流水一样,一波一波地传递着信息。
“你想听?”
“:-)”两滴口水嘴半边,他用微笑回应我。
“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他理顺过我的头发——是为了从桌子下面救我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他见过我最狼狈,最恐怖的样子,他还是说我美丽——他用车子载着我游遍了校园,我被他迷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因为能和他一起吃饭,我开心地让腰围增长了三寸——和他在一起,我好多次遇到奇迹——星空中会降下流星雨,白雪会变成温暖的花朵——当他拥着我的时候,我甘愿成为他的俘虏——他已离开我了——不,他从来没有靠近我——”
望着屏幕上间断的句子,我泪流满面。第一次,我正视了我的失败和脆弱。我把那句“他已离开我了——不,他从来没有靠近我——”复制下来,让它不停在屏幕上刷新着。那一刻,我已忘记电线光缆的那一端,还有一个人正在和我交流。
后来,我当机了,然后,我没再上线。
在网上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第二天,我一上网就给“一千零一个理由”发了一个mail,大概内容是昨晚的那段话都是我编的,让他不要相信。我等他回mail给我,用他惯用的语言说他跟本没有相信,那么我一时的冲动就可以象黑板上的粉笔字用板擦一擦就擦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没有回我mail,也没有上线,这个总是粘在网上的家伙好像网上蒸发了。
奇怪喔,我又没说喜欢他,他干嘛落荒而逃?
没有了“一千零一个理由”,上网聊天变得索然无味。我是个我行我素,信口开河的人,在网上没有人会愿意与我深交,只有那个傻呼呼的家伙会迁就我的语言,所以我深刻地感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五月,草长莺飞,我的后窗迎来了它的迷人季节。不过应了那句话,物是人非,没有了一手持书,闲步而来的白卓,就象油画被瓜去了最亮眼的那部分颜料,所有的美好都贬值了。白卓,到了大洋彼岸,你仍然会被洋妞追逐吗?那时,你应该会乐不思蜀,不需要别的女孩友情挎刀了吧。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未,我上网意外地发现失踪了一个多月的“一千零一个理由”回来了。
“喂,呆瓜,去哪发财了,怎么这么久不见你的倩影?”
“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你有病啊?需要休息。”
“你讲话真是很没有礼貌啊^-^”
“无法忍受了?你继续失踪吧。”
“不是无法忍受--是无力忍受--”
“呵呵,我会误会你是残障人士喔。”
“月光,我在网上察了我爱你的表达方式,找到了好几百种。”
“是吗,一条虫爬到身上已经很可怕了,人们还要去研究它的变异,真无聊。”
“如果我送条虫给你,你不会拒绝吧。”
“欠扁啊,你。”占我便宜,我送十个拳头给他。
“别打,小手勿动,看好,我送的是呵睡虫。”
“是啊,很晚了,我下了,88。”
“等一下,明天我会给你发mail。”
“发吧,反正我不会看。”算是惩罚他不回我的mail吧。
“那我就放心了,我真的不希望你看,你只要把mail放在邮箱里不要删掉就好。”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给我发mail却不许我看,那还发给我干嘛?够笨够笨。
“还有,月光,我以后都不会来了,这些日子能与你成为聊友,我很开心,希望你的感觉也是一样的,bye。”
他第一次在我之前下线了。望着他的头像失色,我还真不习惯。网络啊,多奇妙的世界,每个头像后都有一个自由的思想,自由的灵魂,象空中飘荡的蒲公英花蕊,会随兴而去,随风消失。
不过,网络的分别不同于现实生活,那些难舍难离,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之类的词在这里都用不到,有的,也许只是淡淡的一丝遗憾吧。
第二天,我果然在邮箱里看到了“一千零一个理由”发来的mail,本着给他最后一个面子,为消失的他尽尽人事的想法,我还是打开了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