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41、重组记忆

　　记忆重新排列组合再植入特定的人大脑中，这是组织近两年研发的名为“重生”的计划，通过记忆重组，可以颠倒是非，可以改变性格，甚至可以达到驯服一个人为组织所用的目的。
　　先前只是全部删除记忆，现在甚至要给这个人一段组织想让他拥有的记忆，这个沈航，真是越发丧心病狂了。
　　但这个计划还在最终的临床试验阶段，而林乾就是那第一个“小白鼠”。
　　原来，沈航为了让林乾变得冷漠无情，将他记忆里的林天说成他亲兄弟，而林老太爷是收养他们兄弟俩的人，但林老太爷喜欢林天不喜欢他，只因为林天年龄小性格温顺，好摆布。
　　林乾作为参透这一切的那个人，处处与林老太爷作对，最终被赶出家门，而林天因为得宠，继续留在林家给林老太爷当傀儡，直到慕知音和景海然将其救出，这兄弟俩才终于逃脱了那个“老混蛋”的魔爪。
　　听了这个故事，慕知音啧啧称奇，暗自吐槽：这沈航，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行，我们知道了，你先去吧。”慕知音遣走木宇。
　　看着木宇坚毅且愤恨的背影，景海然双手环胸，咋舌道：“这样的记忆植入到他的大脑，还不知道他要如何恨林家那老太爷。”
　　“所以，沈航不让我们动林家，就是为了等着给这兄弟俩当陪练呗。”慕知音附和道。
　　何其残忍。
　　至于沈航为什么要灭掉林家，“海洋搭档”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这样一来，当林乾成为木宇之后，组织想要的性格他也有了，组织想要的兽性他也有了，甚至，等将来有一天，他手刃林家上下的时候，眼都不会多眨一下。
　　而林天，慕知音用脚都能想到，沈航要将他与木宇一起组成“兄弟搭档”，而后，让他们一起去屠林家的满门。等到那时，林天脸上将会出现快意恩仇的嗜血般的笑容。
　　恐怖至极，令人发指。
　　看到这兄弟俩，慕知音和景海然特别庆幸自己到组织的时间比较早，不然以他们俩这叛逆的性格，真不一定被重塑成什么怪物。

　　培训期间，再默契的搭档也不是一直都如此和谐的。
　　就在慕知音第一次给准杀手们上课的时候，她就说道：“不管你们体能练得多好，没有脑子，照样执行不了任务，这就是我这节课存在的意义。”
　　甚至还说：“就你们那个景教官，在组织里就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范，体力我比不过他，脑力他跟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他现在那么大岁数了，还能拼几年体力啊，所以到最后，还是得靠脑子。”
　　以至于那些准杀手们回去之后就再也不听景海然的了，他们都觉得他没脑子。
　　“慕知音！”一听这狮吼，就知道是景海然来找她算账了，“你凭什么跟我的学员说我头脑简单？！”
　　慕知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答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听我讲，毕竟我才十四岁，他们却每一个都比我年龄大，我总得想办法让他们对我信服吧。”
　　“让他们信服你，你就贬低我？！”景海然鼻子都快气歪了。
　　“那你说，还有什更好的办法吗？”慕知音被问烦了，反击道：“再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事实你大爷！”景海然双手叉腰，倒了两口气才继续说：“慕知音，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一起备课，课上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咱俩都商量好了，一个都不能改！”
　　“行啊，我没问题。”
　　于是，那段时间，在组织里就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景海然和慕知音从食堂吵到教室，从教室吵到操场，两个人都气不过的时候，就大打出手。
　　他们俩，给所有学员示范了一遍在遇到一个脑力或体力比自己强的对手时，应该怎么办。
　　就这么不顾颜面地打了半个月，终于在某个周五傍晚，两人在天台握手言和，达成了共识——他们恍然发现，他们这半个月所有的争吵，始作俑者都是沈航那个老狐狸。
　　“慕知音，真是不枉费我这俩礼拜跟你费的口舌，你终于开窍了。”景海然洋洋得意。
　　“也恭喜你，脑子终于灵光了。”慕知音没好气地说道。
　　也是自那天起，他们两人的教案再也没有令对方不满意的地方。

　　培训期很快就结束了，与此同时迎来了学员和教官的双向考核。
　　对学员的考核自然都是课上讲过或者练过的，问题不大。至于教官，也就是慕知音和景海然的考核，是全方位且复杂的。以至于学员们都考核结束了，他们的教官还在考核中，只不过他们的“考核”大多都在等待。
　　根据任务书，他们需要提交行动结束报告和他们自己写的每个学员详细的信息资料。资料提交上去，就只剩等待行动部审核。
　　二十二个人都在训练场的烈日下，站跨立姿等待结果。
　　直到沈航出现，众人才终于提起精神，等待最后的“宣判”。
　　“先说一下你们。”
　　沈航面对着二十个稚嫩的脸庞，表情严肃。
　　结局非常残忍，只有八个人，四对儿特工可以留下，其他人，都要被扔进乱葬岗。
　　于是，训练场就这样变成屠宰场，被留下的那八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伙伴，就这样轻易地随着越来越多的鲜红色血液渗入地下死去，除了木宇，其他七个人都吓傻了。
　　比木宇更淡定的，是沈航、慕知音和景海然三个元老级特工。
　　直到其余十二人都被处理干净，训练场又恢复方才的平静和洁净，慕知音发令让剩下的八个人整队，而后说：“刚才那一幕，是我们在训练营里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你们必须将它牢牢刻在脑子里，将来哪天坚持不下去、害怕、懦弱的时候，就想想刚才那一幕，想想因为你的不专业，使得同样的情景发生在你或者你的搭档身上，你们还能不能理所应当地害怕、懦弱！”
　　话音刚落，沈航又拿出另一个文件夹，宣读“海洋搭档”的结果。
　　“过去三个月，你们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组织指派的任务。期间，你们练就了之前不曾有的耐心和默契。现在，我和行动部共同商议决定，恢复你们部分的自由任务，在接下来的一个季度，你们的任务均由自由任务和行动部指派任务两部分组成，并要求你们以行动部指派任务为主，直到三个月后，行动部判定你们通过第二阶段考核，才可彻底恢复高级特工的所有权利。
　　“第二阶段行动部指派任务具体内容如下：根据八位学员的表现和性格喜好，行动部将他们分成四个搭档组合。其中木宇和林天组成的‘兄弟搭档’与你们二人组成的‘海洋搭档’将临时组成四人行动小组，接下来三个月的所有任务都将由你们四人共同完成。”
　　听到这，慕知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美其名曰四人小组，说白了就是老带新，是想让慕知音和景海然带着这两个小豆包。
　　“执行任务时，任务书由慕知音和林天共同研读，行动计划书由林天撰写，慕知音审核。行动时，必须遵循集体意识原则，避免个人英雄主义，四个人，如果有一个人在任务中牺牲，其余三人就做好给他陪葬的准备，也不用回组织了，直接去乱葬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就行。”
　　之前说的那些，慕知音和景海然都能忍，唯独这最后一条，慕知音和景海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两人在组织这七八年，还不如两个新人的命值钱。
　　沈航感受到了那两人灼热的目光，略带心虚地瞥了一眼他们，又说：“人是你们俩亲自培训出来的，按理来说你们也算师徒关系，师傅带带徒弟也是应该的……尤其是慕知音，你可别忘了你小时候我给你擦过多少次屁股。”
　　这么说来，这样安排倒也算合理。
　　而成为SH一名合格特工的最后一步——“归零计划”。
　　其实慕知音很不理解沈航现在的安排，当初她来组织的那几年，组织里的新人都是先归零，再培训。
　　而如今组织分家了，新来的人也变成了先培训，后归零。
　　这样一来，万一执行归零计划的那个人手一抖或者打个瞌睡，删错了内容，那他们俩之前那三个月不就白玩了。
　　看着那七个人一个一个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慕知音问了景海然这个问题。景海然勾勾嘴角，笑道：“还记得你那会儿参加新人培训参加了多久吗，你以为，短短三个月就真的能上手吗？”
　　“你的意思是……”
　　“这三个月说是他们接受培训，实际上纯粹就是咱们两人的任务，跟他们的培训只有一点点关系，至于被处理掉的那十二个人，本就是拉来凑数的，真正需要接受培训的，从来都只有这八个人。”
　　景海然的话点醒了慕知音，她回想起过去三个月的种种，恍然大悟，心说，沈航真是个老狐狸，竟然被他骗了。
　　其实在慕知音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新人的水平过于参差不齐了。一个人适不适合做情报员，有经验的老特工光看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像慕知音这样的天才少女，自然一眼就能看透。
　　只是慕知音与景海然相处久了，便忘记了沈航是怎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一个人，如果加上这一点，那这个暗含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
　　一瞬间，慕知音大脑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她突然觉得，自己小的时候不经世事，思想单纯，反而能看清很多东西。如今，世事的纷杂已经遮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猜不透。
　　她明白了，上一个任务，她是真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