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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往伤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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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敖珏间接夸自己长得不错后,我开始不可抑制地好奇他的模样了。
他是有点自恋,但不至于说假话。
而且神兽这么高贵的血统,化成人形的话,怎么想都不至于丑。
越想越好奇,而好奇就是开始。我不是迟钝的人,自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吾日三省吾身,自我反省是个好习惯。晚上躺在床上发呆,思绪飘飞。
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话,具体说法忘了,大意是——当你开始觉得一个男人可爱时,你就完蛋了。
按照这个说法,我好像每天都处在生命危险之中。
我久违地回忆起了前世。
穿越之前社畜生活忙碌,我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混口饭吃,没有心思和余力谈恋爱,也没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产生好感。
……好吧,甚至还不是个普通男人,是只蛟龙。
物种不同,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恋爱。
就算能谈恋爱,按照现在这个境况,也是不太乐观的网恋。——不能见面,甚至不能发表情包,只能发语音聊天的那种。
有点虐。
夜里难得睡不踏实,我做了个美梦,梦到自己从灵草谷出去了。
四周云雾缭绕,劲风呼啸。我坐在龙头上,衣裙和长发翻飞,手里紧紧抓着龙角,低下头,从天空中俯瞰修真界壮美的山川河流。
梦醒后,我望着房顶发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候梦能反应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念想。
我不禁喃喃感慨:“原来我的梦想是骑龙……”
真刺激。不愧是我。
梦想是远大的,可惜现实是骨干的。
我自认性格豁达,如今人生第一次陷入了纠结。
既想努力修炼,帮助敖珏尽快破除封印,好网恋奔现,看看他的模样。
另一方面,我又不舍得改变现在两人随意胡侃吹逼、轻松无压力的状态。
因为我不确定他在得知我的身份后,是否会生气,是否会直接从秘境飞走,从此一去不回。
心情纠结影响生活状态,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于是借口修炼遇到瓶颈要闭关,歇了一段时间没去找敖珏。
一个人修炼有助于静心,闭关一个月之后,我冷静了不少。
思考的结果是——顺其自然,保持平常心的同时努力争取,不能辜负人生的每一个邂逅。这样就算最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会不后悔。
这其实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处事作风。我做事习惯深思熟虑,但也不习惯过度纠结。
想明白之后,我换了件喜欢的衣裙,推开门,往井口走去。
离井口还有不少距离,我就听到了敖珏的声音:“柳思芙,是你吗?”
我怔了一下,一个瞬身就到了井边:“敖珏,是我。”
他像是松了口气,随即不高兴地抱怨道:“你怎么闭关这么久啊?”
我沉默了片刻。差点以为自己闭关了好几年,而不是一个月。
都说修真无岁月。结成金丹后寿元就有三百岁,元婴期则是五百岁,依次叠加,到了我如今的化神期,寿元已经达到两千岁。
到了这个地步,别说闭关一个月了,随便闭关个几十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话不能直接这么说,面对有好感的男孩子,哄一哄还是有必要的。
我弯了弯嘴角:“抱歉,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耽搁了。你放心,我就住在这附近,不会随便离开的。”
“姑且相信你。”敖珏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要是遇到困难,可以问我啊,虽然不能帮你修炼,但解惑还是能做到的。”
顿了顿,他又有些失落起来,“我的储物戒里有很多可以提升修为的灵宝,可惜现在出不去,不然可以送你几件。”
听听这财大气粗的语气,好像灵宝是什么随便就能拿出来的不值钱的东西一样。
我有点受宠若惊,弯起微笑:“谢谢你。”
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柔软得过分,自己听着都能感觉到一股甜意。
“……”他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回了句,“客气什么。”语气潇洒又得意,可惜音量轻了不少,怎么听都能感觉到那股不自在。
隔着厚厚的封印,我无法得知他的神情,但是听他的语气,我猜他也许是害羞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我眨了眨眼。这是真的要指导我修行了吗?
“化神期。”
“人类散修能自己提升到化神期已是凤毛麟角了。”他表扬了我一句,然后慢吞吞地说,“道家修炼讲究心境,要想尽快突破,还得出去历练,生死之间最容易顿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想提高就得出去历练,可是从这里出去就得提升修为。简直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啊。
敖珏话音一转:“但也不必太过急躁,你既是木系天灵根,不如多与草木沟通,观其生长,体会自然之力……”
我点点头。
毕竟比起出门历练,种田的可行性高多了,而且我最不缺的就是仙花仙草。
之后几个月我都没有闭关,每天雷打不动去井边找他说话,只是聊天话题多了一项——交流种田心得。
“老夫想起来了——”
一日午后,阳光缱绻,透过蓊翠的枝叶洒落在地上,碎影斑斓。我坐在莲花池边,揪着叶子发呆,忽然听到阿龟爷爷用恍然的语气说道,“原来是他啊。”
“什么?”
我的目光从手里揪秃了的树枝,转移到池子里的大乌龟身上。
阿龟爷爷慢吞吞地答道:“井里有龙。”
我顿时坐直了身体。
阿龟爷爷活了将近万年,肯定是经历过敖珏被封印进井里的事情的。
……可惜他疑似老年痴呆。
证据就是他经常记忆错乱,看到我还以为母亲没死。先前我不是没问过他关于敖珏的事,但他糊里糊涂的,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记起来了,但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充满期待地问:“阿龟爷爷知道那蛟龙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闻言,阿龟爷爷不紧不慢地说:“龙退化成蛟,是受了剥鳞断角、抽筋断骨之痛。龙虽强悍无匹,但对修士来说,可谓全身是宝……”
我悚然而惊。敖珏退化成蛟,原是受了这么大的苦楚吗?
而更令我震惊的是阿龟爷爷接下来的话——
“昔年灵阙门掌门欲炼成升仙丹,缺了几味药材。”
“那蛟龙本是当年的无尽海之主敖乾的第三子,受尽父兄宠爱,不知人心险恶,被诱骗至灵阙门,正中埋伏。于是龙鳞和龙角用做了药材,龙筋和龙骨被做成了法器。”
我怔怔地回想着相识至今敖珏说过的话,分明依旧带着几分天真烂漫,不由心中滋味难言,四肢发凉。
听闻了这件事后,我心情低落,晚上没睡好,导致第二天和敖珏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满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敷衍道:“可能种田累着了。”
“哈?”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凡间有句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语塞:“……那你注意多休息。”
沉默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敖珏,你从前……”
他:“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忍心告诉他过去的真相。
吃过午饭后,犯困的我坐在井边打了个盹。
我久违地又做梦了。
这次是个噩梦。
我看到一条幼龙躺在刺目的血色里,鳞片被挖去,留下坑坑洼洼的伤口,深红色的血顺着残破的身体涌出。
他痛苦地颤栗着,挣扎的身影宛若融在了月光里,线条模糊不分明。被抽筋断骨后,散落的碎肢混合着血污,散发着濒死的惨烈气息。
“……柳思芙?”
直到天外传来敖珏的呼唤声,我才猛地睁开眼,从梦境中挣脱。
目光落在井口处的玄铁锁和符箓上,我恍惚了半晌,心中酸疼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