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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药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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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七吸口气,抓起布巾擦洗,却见对方又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放回自己叠放的黑衣上。
千山里最好的伤药,因配置复杂,材料难得,产量极少。连严离首领一年也只能领一瓶的量……竟是几天内便给了自己三瓶。
零七低下头去,半是忐忑半是自责。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抓着毛巾机械般地擦洗。
刘鸿隐坐回左边,盯着桶里那个快把自己胳膊擦出血来的人,叹了口气。半晌才岔开话题:“千山传来的消息都看过了么?”
见说到正事,零七严肃起来,胡乱擦洗的手也终于开始正常动作:“是,主人。”
“一月前派进七星岭中打探的人无一生还。几个带回消息的人也中了罕见之毒,未几日便流脓而死……你怎么看?”
“属下临行前看过他们死亡时的记录,除虫兽和草木的异毒外,还有人死于瘴气,尸气和蛊术。属下已根据已知确有的蛊类和毒类做了准备。”
“还懂蛊术?”抗毒应是千山里教过的,但蛊术向来只是传说中苗人所用,中原却极少见到。
“是。老王爷曾授以属下蛊术相关书册。属下在修罗殿训练闲暇,也曾略有研究。”
训练闲暇……略有研究……刘鸿隐看着泡在热水里人侧脸清俊坚毅的线条,沉吟了片刻。
修罗殿中倏忽定生死,绝无“训练闲暇”。所谓“略有研究”,自是父亲在他的训练中强行添加的部分。既然添在训练项目中了,便绝不允许“略有研究”,眼前这个人,或对蛊术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已知的蛊术、毒物和虫兽种类,分几天给本王说说。”
零七心中默默思索片刻,便先将可能遇到的虫兽和地形说了。末了,又忍不住道:“入南疆之路太过凶险,主人不妨在外等待,属下定会尽力寻回图谱。”
刘鸿隐作势要怒:“怎么,怕本王拖累了你?”
那人果然浑身一震,身子瞬间绷紧了。低下头去,黯黯道:“属下不敢。”
叹了口气起,不忍逗他:“严离已将本王的去向编成几个版本,在千山和王府不同人群里暗中散步下去。本王不能在一处过多停留。”
“……主人是要借线人之口,将消息传出去。以皇上的反应判断线人此时大致身处何位?”
刘鸿隐点点头,顿了顿,神色一正:“还要泡多久?洗好了就出来。”
零七本就对泡在热水中不太适应,立刻应了“是”,便站起身跨出木桶。
他动作轻巧,却仍是带出不少水。刘鸿隐见他裸足踩在一大片湿漉漉的地上,登时眯了眼睛。那人线条均匀柔和,精实的身体却蓄势待发。水珠在紧实光滑的麦色皮肤上聚成股流下,流过背部发白的伤口,流过翘挺圆润的臀,一部分渗入隐秘的勾缝中,一部分又顺着腿根淋下去。双腿修长而有力,微微分开了一脚的距离,其上有些陈年的疤痕,叫嚣着扑面而来。
本是充满力量的身体,一举一动中却是隐忍的顺从。
刘鸿隐只觉小腹一酸。他本就只套了件宽大的袍子,半靠在床上,身体的变化便遮挡不住。恰好零七迅速擦干了身体,正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两人均是瞬间猛吸了一口凉气,一句话都说不出。
零七尴尬却也内疚,主人和自己同行数日,出发前两晚也是和自己在一起,多日未得纾解……原地磨蹭了片刻,才开口道:“属下……为主人寻位女子来?”
刘鸿隐原本只是怕零七尴尬,听他这样说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寻位女子?你去哪里寻?”
“此地向前十几里有一座小城,城中或有青楼……”
“青楼?”刘鸿隐怒意渐起,看着那不知死活的下属动着不该动的脑筋。
似乎没有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怒意,零七仍道:“是,属下可将人带回,主人需稍等片刻。”
刘鸿隐侧耳倾听,屋外似是落了细雨。而眼前之人,却说他要冒着雨来回赶几十里地,为自己找个青楼女子纾解?!
若是换了别人,敢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多半是有了必死的觉悟。
怒气大增,刘鸿隐挥掌,隔空拍落。一声巨响,身边的桌子便散了下去,连带着茶杯茶壶哗啦啦碎落在地。
眼前之人总算是知道惹恼了主人,远远的便跪了下去。发怒的人缓缓地丢出一句话,他便觉得全身血液都凉了下去。
“零七,本王可曾说过,若再有一次妄猜主意,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零七忆起那日他的话,瞬间僵直了身子,声音苦涩而黯然:“属下知错……请主人严惩。”
“严惩?如何严惩?”侧跪的人低眉顺目,背后一片疮痍,被水泡白的伤口瑟缩着,却又有些倔强,有些卑微,有些……委屈。刘鸿隐叹了一声,天大的怒气,便似乎再也提不起一点。
零七左右看看,这屋里能让那人挥打顺手的,便只有两人纵马而来使用的马鞭。只是乌云踏雪若是知道,未曾忍心抽打自己的主人,被主人的主人用马鞭抽打,会不会立时将他摔下背来。心中苦笑一声,便要膝行去取。
刘鸿隐见他眼神停在了柜上盘放的马鞭上,心中明了。他甫一移动,便一记气劲打在他腿上,斥责一声:“做什么!”
零七是彻底不知所措了,马鞭不许用,难道还有别的顺手刑具么。
刘鸿隐却自己下了床,走到他身边。躬身弯腰,右手钳住零七下颌:“抬头。”
那人咬了咬牙抬起头,眼帘却还是垂着。
刘鸿隐定定看着那坚毅俊朗的脸庞,忍不住再次伸手拂上他右颊上那条蜿蜒的伤疤,不自觉蹙了眉头。
零七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即便在千山中曾因此遭人嘲笑,也早就一次一个,将嘲笑他的人全部斩于剑下。然而王爷也曾几次对这伤疤皱眉,他犹豫着开口:“主人……是否要属下遮住疤痕?”
刘鸿隐略略愕然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从零七叠放的衣服中抽出黑色腰带,手一抬掷向跪着的人:“蒙上眼睛,跪到床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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