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城》何浅轻

4、第四章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响把玛丽震醒，她慌乱的拾起手机，一看是林佳，这个女人怎么会在四点钟打来电话。她小心翼翼的接听，并没有不声。但对方貌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乱糟糟的争吵。她忙着撩起被子就想往外冲，到门口又静止住。她不能那么敏捷，于是稀里糊涂的问，“怎么了？您怎么了？”
　　嘟……电话那头出现了忙音。
　　她来不及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管周围什么环境，直接呼叫老板，向他通报情况，说明林佳现在很有可能遇到危险，并且很有可能与李胜城有关。她必须去酒吧，问能不能增派一些支援。
　　老板的电话突然也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拨过去就是不在服务区。
　　她静下来两秒，现在是临时抱佛脚，林佳没给她发配枪支，她也不能去拿自己的家伙，索性自行解决问题。出门前，扫一眼大概的状况，最主要的是她把最不起眼的一袋瓜子，瓜子壳均匀的散落在多个角落里，外表上只能看出她的生活混乱，没有什么洁癖。带上房门并且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外面。
　　从出门到楼下她都是以最急促的速度，打车到酒吧的路上，一直催促司机师傅快一点，有急事儿，并且给他多倍费用。在她眼里，这个时间段这个司机都有可能是敌人。
　　酒吧大门紧闭，但是林佳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想诺大的酒吧必定里面有人看管，她踹了几脚铁门，“诶，有人吗？开门，开门！”
　　见无人回应，她继续疯狂的叫喊，拍，踹，敲，甚至用路边的砖块砸碎了二楼的玻璃。可仍旧是没有回声，她在地上学摸着铁丝，想要撬开那铁锁。
　　一口枪顶着她的头颅，“把手放下，闭上眼睛。”
　　玛丽无法辨别这是谁的音色，但能感觉到压力很大，而且关于这次行动也被对方得知，可他们没有逃走，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砰的一下，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被人击晕，失去暂时的知觉，然后被几个高头大马戴墨镜的黑衣男子台上车。他们的无牌照通用车扬长而去。三楼的灯依旧亮着，那不过就是个陷阱。

　　云城三面环山，找个山洞钻进去不是熟人那就是等于掉进死穴。一路颠簸，玛丽也被颠醒，就是头还有疼痛，她狰狞的做起来，又被那帮无情的家伙按倒，“老实点。”
　　坐在副驾驶的一个人回过头，奸笑，“下手轻点，也不看看这是谁？要是弄不死她，她得整死你。”
　　“大哥，都知道这是条子，还留着她干吗？扔到山涧里得了，要不您就偿个鲜在弄死她。”
　　“滚一边去，她可不是软茬，你要是有真本事就别打歪主意，她闭着眼都能断了你的命根。”
　　玛丽听出来了，这些人很了解她，可她就是会议不起来，谁这么了解她。而且，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好像也不是真正的大哥，怎么就那么胆小呢？要是亡命徒，至少应该斩草除根，立即执行的。难道他们要拿她做交易，跟谁？
　　第一直觉，就是跟已经暴露的战友们。可是，这样做的他们根本没有退路。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同归于尽跟不可能，谁不想逍遥自在，非要临死时带上一帮警察，就算带上了，到了阴间警察还是警察，该怎么修理他还得怎么来。
　　她盘腿靠在车坐上，双手被紧紧地捆住。她吊儿郎当的问，“你们要做什么？抓我个无亲无故的有用吗？”
　　“陈大小姐就是聪明人，还挺会伪装的。”
　　“怎么？你很还抓了别人，陈大小姐是谁？诶，姐们，姐们…….”
　　“你真是幽默，别装了，你见过我照片，我可见过你本人的，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有你展示才华的机会。”那人哈哈一笑。
　　车已经进入颠簸的山道，两旁灌木丛刮过车窗，声音很大。玛丽一仰头，呼呼大睡。只能说，现在的她比夜里要安稳的多。不睡干吗啊？也没有人能帮她，是死是活已经不是在自己手里了，有没人跟她聊心情，不如趁着还有呼吸睡个觉。

　　司机是故意踩刹车的，在进山洞之前。副驾驶的人替玛丽摘下黑布，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说，“陈大小姐就是个性中人，还能睡得这么香。”
　　玛丽看清了他的面孔，虽然不相识，但说实在的她还是很想闭上眼睛的，那人不仅是斗鸡眼，还是麻子脸，就算是干白道的也会被误认为是□□中人。
　　她被这帮人恭敬地带到一个略小的洞口，那个斗鸡眼说，“陈小姐，您屈尊一下，稍稍低头进去，我们这不供应担架。”
　　玛丽白他一眼，真是废话多，傻子都知道低着头走路，他非要刮破头颅横着跟石头撞。
　　七拐八怪的，斗鸡眼为她打开一扇门，“请。”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地上浑身是伤的林佳，她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破，黄色胶带封住嘴巴，双手被绑在独立的与根柱子上。另外一个就是李胜城。
　　李胜城一个手指，斗鸡眼把她请到座椅上，然后其他人仍是站在玛丽身后。
　　“陈大小姐，哦不，应该是陈警官，久仰大名，想不到会在鄙人寒舍相见，真是惭愧。”
　　“干吗老给我扣警察的帽子啊，你要干什么直说。”
　　李胜城走到林佳面前，蹲下身，又狠狠地揪起林佳的头发，而林佳的眼里布满血丝与憎恨，“这个臭婊子花30万美金要你做掉我，对吧？我现在要你做掉她。”
　　玛丽翘起二郎腿，“先给我松开。”
　　斗鸡眼给她解开绳子，玛丽林了一下裤腿，弹弹鞋子上的泥土，“你给我多少？”
　　“哈哈，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我要现金，你拿好验钞机摆在我面前，让我过目，还有给我曾经的老板松开，来顿大餐，说什么老板跟你这么多年，青春也搭进去，临死不能做饿死鬼啊。不然她的魂半夜找你我可帮不了。”
　　“口气还不小？阿甘，你去给她买饭去。”
　　玛丽起身，阿甘嗖的拔出枪顶着玛丽。玛丽把他的枪放回原位，“哥哥，你忙你的去，我在有本事也干不过你老板的枪子，我只不过是要在最后伺候一下我的老板。”
　　她走过去，深表遗憾，其实如果这个女人果断些，今天就不会再有她的下场。她为林佳捋捋头发，然后仰头无助的叹息，又低下头。把她的胶带轻轻扯下来，解开绳索，她的双臂已经僵硬，身体冰凉。这阴冷的地方的确不是她习惯外面世界所能承受的，何况还有皮肉之苦。玛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她扶到椅子上。
　　“我想要的东西还没到，要不咱现谈谈过去的事儿，估计我办了她也就代表我的死期到了，总得让我明白的死吧啊，怎么样咱聊聊？”
　　李胜城是老手，还不就最后要扯上老婆孩子吗？那是他的软肋，完全会打消他还很强盛的心理防线。“少来这套，你直接告诉她你是警察，干过侦察兵的陈玛丽，家财万贯不得了，让她不白死。”
　　“诶呦喂，瞧您总跟我说这我不懂得？她不照样白死吗？是不是老板？”
　　林佳毫无力气的抬头，又耷拉下去。她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她只想带着这个男人，这个罪人一起去死。
　　“陈警官，您别在这白费力气了，她都是要死的人了，那还有闲工夫跟你扯啊。”李胜城势在必得的说。
　　“您到底是什么人啊？一口一个陈警官的，那人跟你有仇？”
　　“好！既然你不愿意承认，我自己说啊，没仇，可这婊子要你杀我，我就要你杀了她，要他记住了老子不是吃素的的，你不认识老子吗？没在云城混过？老子把云城的高关高利都买通了，TMD就是共产党没肉吃了，把老子供出去了，全中国的A级通缉令就有我啊。我都不用逃，云城虽然在我手中沦陷，但还是我的地盘，我不走没人敢动我，动了我，这云城恐怕就要换掉所有父母官了！我不走，他们还得按规矩养老子。就是我没想到，这娘们儿会坑我，想要老子命，TMD要不是看了她跟我这么多年，我早就该送她见她儿子去，那小杂种，还想赖在我头上，愚蠢。”
　　李胜城唾沫星子横飞，看来他能做到今天，果真是后面有人啊，怪不得他能找到自己，真是诱人泄密了，还是云城的高官干的。他自己斟杯白酒，咕嘟咕嘟的灌下去，“这回你也该承认是陈警官了吧。装蒜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我比您小，别这么客气，您的大名我还是久仰了。到了这，我也不说别的了，我的命在你手里，随你怎么处置，但是您还是需要想一想这个女人为你做的事情，还有我们为什么要在时隔这么久才出来行动，或许是你所认识的人想真正意义上除掉你，不留后患。您想清楚吧。”
　　“陈玛丽，聪明人，想从我这知道我的背后有什么人是吗？那我不防提醒一下，你们警队里有几个是云城人，在云城做过老刑警。”
　　玛丽揉揉眼睛，只有老板一个人。这次任务中的领导。原来内鬼是他。她闭上眼睛，仰过椅背望着没有色彩的洞壁。“是他给你通风报信的？”
　　“那老狐狸精，早就想除掉你了，你还为他卖命，真是糊涂到家。”
　　“我哪里招惹他了？”
　　“不是你，是你的家人，怎么没听老狐狸讲过他唯一的女儿吗？”
　　“那又是谁？”陈玛丽越听越糊涂，老板从来不跟他们将任何关于家庭的事情，更不知道他有个女儿。
　　“你家玛岳的老相好啊，不过最后好像是玛岳不仁不义，把她甩了，自杀前还给你大哥打过电话呢，可是你家那小子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她可是死在她父亲面前的，老狐狸早就没了女人，就这么个女儿，还被你家人给糟蹋了。凑巧你又是他的部下，他可知道你是陈家的宝贝，做了你就等于打垮陈家。”
　　玛丽一直在外，从没听说过此事，也不知道大哥有那么个过去。或许到今天他三十岁了还是个单身的原因吧。
　　玛丽刚要继续说出自己的观点，门就被打开了，李楠也被推了进来，后面跟着拍手叫好的老板，这个老狐狸果真现身了。他把李楠踹到一边，“这混小子，我说不带他来，念着旧情我是不想动她的，非得一口一个陈玛丽危险的跟过来，那就带他来看看，怎么样？咱们这些焦点也都聚齐了吧。”
　　李胜城起身跟老板握手。玛丽哑然。
　　没错，李胜城，老板，林佳，陈玛丽，李楠。凡是知道消息，最有可能走漏风声的都到场了，多年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断。
　　老狐狸精根本无视玛丽的怒火，点燃一颗香烟，“昨晚梦到我的老婆孩子了，她们叫我去，说想我了，我想我也该走了，不过我得带走一家人的灵魂，玛丽啊，你太单纯了，虽然看你在部队那么多年，可你的本领没长多少啊。”
　　“滚你大爷的，糟老头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玛丽大骂。
　　“胜城……”老狐狸的话未说完，那斗鸡眼匆忙闯进来栽了个跟头，“大哥，条子来了，我刚出山就看到警车向这边来了，咱快撤吧。”
　　李胜城摔了酒杯，玛丽冷笑，这就是他们的下场，怎么能有不透风的墙呢，李楠的手机链能探测到有监控，必然也有人能检测到李楠的方位。真拿警察当蠢驴了。
　　李胜城大吼，“快叫兄弟把他们带走，去海边的烂尾楼。”

　　警车再快到达丛林的时候停下来，接到总台的信号，他们转移了，所以暂且停下来，分散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