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异国记》穆子礼

7、第六话 边缘之城

　　强大的爆炸却只是开了一个延伸向地底深处的小洞，从深深的洞口缓缓的升起的银色物体终于悬浮在了半空。
　　穆舞月的眼前是一把她从未见过的材质的剑，银色略带透明的笔直剑身却没有任何格手，通体流畅晶莹，说它是剑，它却更像是一支扁平的冰棍，造型虽然极其简单，但透着一种慑人的寒光。
　　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剑，出于女孩喜欢漂亮事物的本能，穆舞月迟疑着，不由自主地就向它伸手过去。
　　“等等——”淮南刚张了张嘴，只见穆舞月一伸手，那剑就软得像绸带般，向她的手臂缠来，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剑已经划为银色手环套在她的右手腕上。那是一个蛇形纹路的金属感手环，蛇头咬着蛇尾，刚好形成一个圆弧。
　　与此同时，各种古怪的文字与奇特的声音突然开始印刻入穆舞月的脑海，穆舞月甚至不能拒绝那庞大的信息流入量，飞速流动的语言信息瞬间挤入她的大脑，让她有头脑撕裂般的疼痛，捂住头“扑通”声跪在地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情况？
　　恍惚间，一双长靴出现在她的眼前，穆舞月仰头瞥了眼随意挣脱了身上束缚，然后随意在她身边坐下的淮南，尝试着用印入脑海中最多的一种语言对淮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做什……”
　　尝试是正确的，她说的正是这片大陆十二大国所通用的龙德斯利亚语，只不过她的话被淮南打断了，淮南仰望着远处，神情平静地说道：“女人，若你没事的话，便快点逃吧！”
　　“咦？！”
　　剧烈的摇晃使穆舞月扑倒在地，她这才注意到，因为银剑离开了这片土地，“扎根”到了她的身上，整个山头都大幅度震荡起来，雪精灵和火精灵大惊失色，顾不得眼前的敌人和彼此的争斗，异口同声地叫嚷道：“大事件！大事件！马上去找王，快！”
　　精灵们化为本来的面目，成为火红的和银白的晶莹颗粒，飞速地离开了现场，而另一边，因为山崖开始坍塌，巨大的石头开始由高处滚落，摆脱刚停下来的头部剧烈疼痛，穆舞月心里也慌乱起来。
　　自然的破坏力量是惊人的，真正威胁到来的时候，身为人类的本能恐惧感让她竟然呆住了。
　　淮南叹了口气：“不是叫你逃吗？傻愣着做什么？啊……来不及了。”
　　“呀——”穆舞月终于望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岩石清醒，突然尖叫起来。
　　淮南望着穆舞月那张挂着血迹的脸因为尖叫扭曲着，嘲讽道：“人类的脸真可笑。”
　　“山块塌了！你还在那里冷静什么啊？！”
　　“没关系，反正山崩了也压不死我，顺道可以送我下山……咦？你想干什么？”淮南突然看见穆舞月的架势，这个女人上一刻还慌乱地尖叫，此刻已经渐渐恢复了一张平静的面容。
　　穆舞月闭上眼睛，用精神力构思着要实体化的物体，她要保护自己，这个时候，如果有翅膀可以飞离这个地方当然最好，可是飞行类的东西相当消耗精神力，她要是没有在自己的能力时间内飞出这个区域的话，不仅会被坍塌的山崖湮没，还会从半空跌落而死。而且自从那个刻印的存在，她已经不能使用元素的魔法了，根本不能使用风停在空中
　　这个时候应该用盾！念头速转，穆舞月已经开始由手幻化出实体的盾牌，从她跌落这个地方的那刻起，她就发现这个世界充斥着比她的世界纯度更为浓厚的魔法元素，原料充分加上情况紧急，现在盾牌的形成也比平时快了三倍左右。
　　“算你有点能力吧，人类能做什么？傻瓜。”淮南收住对穆舞月的震惊心情，继续嘲讽道。
　　“总比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要好。”穆舞月淡淡地道，为了更更好的分担压力，穆舞月将盾牌扩展成圆弧形，自己蜷缩到了下面。
　　总比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要好。听得穆舞月的话，淮南心中一动，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抓住了他心底的一道弦，他低头猛然掀开袖口，一道黑色的蛇形纹身醒目又难堪地刺激着他的精神。那是他的耻辱，他的过去。
　　无数的石块此时已将他们掩埋起来，穆舞月在盾的掩护下，躲过了致命的岩石袭击，却没由得她松口气，突然，更猛烈的山崩地陷开始，她所在的地面也坍陷了。
　　“呀——”穆舞月在尘土飞扬之间急速下坠，山崩地陷的自然之力何其巨大，她根本无力反抗，在绝望之时，一双有力的手环过了她的腰，将她托了起来。
　　“哎，没办法了，虽然救人有违我的原则，但看在你那句话的份上……”
　　“什么？”穆舞月吃惊地看着眼前骤然变大的身影，那是一只有着纯白色羽毛的猛禽——纯白的鹰，白鹰的身体巨大得足以赶上十几层的高楼，在穆舞月吃惊的同时，它仅仅用钩爪上的一根利趾，就卷起了她整个身体。
　　“啊！”穆舞月被钩爪勒得喘不过气来，身体吃痛，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被带离了地面，白鹰振翅高飞，穆舞月呈垂直坠落的方向向下俯冲，如同乘风而行。
　　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穆舞月远远地望见了刚才所待立的那座山，山高入云，仿佛直直插入了天空顶上，山势陡峭，怪石林立，在山峰之间隐约铺着白雪。此时顶尖上的山峦正在不断地崩塌，远远看去就像被削平了山顶一般，她手上那把银光剑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出世就引来了山崩地裂？！
　　如果不是这大鸟的巨大和风一般的速度，她想要逃离那个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穆舞月刚心中有点庆幸，只见从大鸟的翅膀中窜出一条黑蛇，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处。“糟了，一时冲动，忘记那个了！”淮南暗叫不好。
　　仅仅半盏茶工夫，穆舞月就被白鹰从那上万米高的阳朔山顶，抓到了山脚，放眼望去，四处一片天苍苍野茫茫的宽博广大一望无垠的景象，但在茫茫草海之中，她此时没有那么好心情来欣赏这片美景。
　　淮南在接近地面的那刻，直接化回了人形，栽倒在地。穆舞月上前一看，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咬痕，正往外冒着黑色腥臭的血液。
　　“我不能恢复原形，一旦恢复的话，我……”淮南提着一口气，还没说完这句话，就头一歪昏迷了过去，可见那蛇的毒性之强。
　　“不要死——”穆舞月紧张地抓住淮南的肩膀摇晃，突然淮南猛然翻身起来，指着她道：“叫什么？我还有口气……”说完眼睛一翻白，又咚地后仰倒地。
　　“我去找医生。”
　　“不用了……呼……”淮南又张开了眼睛，沉重的喘着气，“只要……你……那个剑……”
　　“嗯？什么？”风声太大，穆舞月没听清楚，可这次淮南是真的昏过去了，无论穆舞月说什么，也没有再醒过来。
　　“怎么办？”穆舞月虽然不会把这个救命恩人扔在荒原自己走掉，但现在她又该上哪里寻找救助？
　　看着淮南越来越青黑的脸庞，急促的呼吸和持续的高体温，穆舞月架起他的手臂：“放着他不管的话，他会死。总之先向前走吧，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总会看见城镇的！”
　　淮南身材高大，并不是穆舞月这样的小女子能搬动的，穆舞月思绪之间，翻手一挥，身边顿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她，对于将魔法元素实体化的人形化，她现在唯一只能做的只有自己，多做了一个，已经非常消耗她的精神力了，好在三个穆舞月还能勉强带动淮南向前走。
　　真正开始行走了，穆舞月才感觉到每走一步的艰难，大腿没有力气，身上的伤口在寒冷的空气刺激下，也啪啦声裂开，她身后的草地上，留下条醒目的血迹。
　　“坚持住，会看见城镇的，到时候就有救了。”她对淮南也对自己这样说道。
　　但她走了不过一里路，已经开始头昏眼花，身边魔法元素实体化的穆舞月轰然一声消散开去，留下阵阵清风，不堪淮南沉重身躯压下的穆舞月立马摔倒在地。
　　“不行了，这个地方好冷，而且身上的伤这样重，”穆舞月倒下的那刻，嘴里叨念着，“我会怎样？怎么才能回去呢？”
　　她的世界是完全的夏日，单薄的衣衫怎能抵御这个极寒之地的恶劣环境？为了扶淮南走，她已经消耗光了自己储存在手腕印记中的魔法源力，更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从时空通道出来的伤。
　　冰冷的寒风席卷她的身体，身体渐渐的僵硬。
　　人都说，冻死的人容易在临时前看见亲人，穆舞月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隐约闪现出了父母的笑脸，“妈妈……爸爸……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一直支撑她通过时空通道的顽强生存念头，此刻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终于来了，我的继承者啊！”
　　“咦？”本来已经意识模糊的穆舞月，突然清晰地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虽然没有看见他的正面，但他微微飘散着的黑色长发，荡起一种不祥而又平静的气息。黑发的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她的后面，当穆舞月转头望去的时候，眼前已经隐约出现城镇房屋的轮廓。
　　“太好了！”穆舞月回转过头以后，那个黑发男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重新清醒过来的穆舞月，向着冻得紫红的手上呼了呼热气，反复地搓热它，咬了咬牙：“不管怎样，先将他带到有医生的地方，我再去找寻回去的方法！”
　　当她重新架起淮南的时候，突然听见淮南噫语般的声音：“走吧……这个方向没有错……应该到了冰原境内了……”
　　“冰原？”
　　“就是青海国的边缘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