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绘花猫

16、第三节 公主

　　冬初时候，颜昀诞下一名公主，乳名为阿翘。这是李晟文的第一个孩子，他高兴万分，连夜召集了翰林院的夫子们为小公主取名字。挑来拣去很久，才定下了大名为鸾。定下了大名，又开始为封号烦恼，于是一连好几天，他下了朝以后都直奔长宁宫，认认真真地和颜昀一起地商量着公主的封号。

　　这一日下了雪，颜昀刚出月子，披着一件白狐裘歪在偏殿里面抱着阿翘走来走去。刚满月的阿翘裹在大红的襁褓里面，粉嘟嘟的小脸分外可爱。秦珑笑着站在一边，手里端着一碗补汤，道：“殿下，先喝了补汤吧！”

　　颜昀笑道：“放着吧，一会儿再喝。”

　　“趁热喝好，就让奴婢先把小殿下抱着，好不好？”秦珑把补汤递给身边的侍女，上前去要把阿翘接过来。

　　颜昀只摆手，道：“不成，这东西不喝也罢。现在陛下没下朝，让我先抱够了才行。一会儿陛下来了，我又抢不过他。”

　　这一说殿中的侍女们都笑了起来。秦珑道：“那奴婢把补汤放在小炉上温着，一会儿殿下一定要喝。”

　　颜昀道：“你就放着吧！你小小年纪怎么越来越啰嗦？以后可不敢让你带我的阿翘，否则也和你一样啰嗦了。”一边说着，她抱着阿翘走到窗户边上就要推开，口中道：“来，咱看看外面下雪啦。”

　　“唉哟我的殿下，可别开窗，外面凉得很。小殿下禁不住的。”秦珑忙道，“殿下可别嫌奴婢啰嗦，奴婢也是为了殿下好。”

　　颜昀抿嘴一笑，道：“逗一逗你也不成了？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不让你带阿翘呀？”说到这里，她看向周围其他的侍女们，又笑道：“你们还不快去帮秦姑姑把补汤给热上？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站在那儿傻笑，一点规矩都不懂。赶明儿都送去掖庭重学规矩。”

　　侍女们也知她在说笑，却也不敢马虎，忙帮忙秦珑端了那补汤去小炉上温着。秦珑笑道：“殿下还是把小殿下放下休息会儿吧！您才刚出月子，还是注意休息为好。”

　　颜昀轻快地笑起来，道：“哪里那么虚弱？你们都多虑了。我现在就想整天抱着阿翘，你看她多可爱。”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秦珑：“怎么今儿到现在都没看到阿翘的奶娘春荣？她跑哪里去了？”说着她眉头一紧，道：“教人寻她，找到之后直接赶出宫去，不许她回来！”

　　秦珑一下子惊住，过了半晌才道：“殿下这……这不太好吧！”

　　此刻颜昀已经抱着阿翘在凤椅上坐下了，她若有所思看着墙根处摆着各种各样的花，苦笑一声，道：“你就照做，别的事情不必管了。这次你亲自找个可靠点儿的奶娘给阿翘。”

　　秦珑道：“殿下就放心吧！”说着她便退出了偏殿，着人寻那奶娘春荣，又去让人选新的奶娘到长宁宫来。

　　大雪纷纷扬扬。那奶娘春荣一听说要被赶出宫去，便痛哭流涕，怎么也不肯走。拖着秦珑的衣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秦姑姑，奴婢只是去看奴婢的侄女儿，决不是……决不是要做别的事情。奴婢以后不敢了，还请秦姑姑网开一面吧！”

　　秦珑只道：“你擅离职守，没什么好多说的。这会儿就收拾了东西出宫去吧！”

　　春荣无奈，也只好去收拾了东西，跟着侍卫离开了皇宫。

　　秦珑回长宁宫向颜昀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李晟文也在。听了她的话，反而是李晟文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擅离职守的奶娘也的确留不得。一会儿去找个可靠些的。秦珑你亲自去挑。”说着他看向颜昀，笑道：“这半天可得你自己带着阿翘了，带孩子可是辛苦的。一会儿可别来向朕哭诉。”

　　颜昀抱着阿翘笑道：“那有什么好哭诉的，自己的孩儿，再怎么辛苦都甘之如饴。”

　　“朕都要嫉妒阿翘了，你对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李晟文调侃道，“今儿翰林院的夫子们又呈上来几个封号，你也来看看，哪个好？”一边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份折子来打开，认认真真地念道：“安乐，安平，安诚，寿安，寿阳，永安，永寿，永平，永德，永乐，永嘉……”

　　听到这里，颜昀憋不出笑了出来，道：“那些老夫子们就想出这些呀？陛下看哪个好呀？”

　　李晟文合上折子，想了想，道：“这些嘛，说实话朕也看不上。阿昀你觉得呢？”

　　颜昀笑道：“倒不如等阿翘长大了，让她自己选一个。”

　　“这倒是不错的法子。”李晟文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伸过手去把阿翘接过来抱在了怀中。阿翘睁着眼睛看他，伸出小手去摸他衣襟上亮闪闪的缀珠，又咧开小嘴格格地笑起来，继而把口水流在了李晟文身上。

　　颜昀倾身上前去用帕子擦了那口水，然后笑道：“阿翘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刚才还拽了我头上的步摇。”

　　“哟，这么小就知道爱美啦？”李晟文笑眯眯地捏了捏阿翘的脸颊，然后看向颜昀，“你看她的眼睛多像你呀，长大了肯定聪明。等她长大了呀，我给她找最优秀的驸马，让她嫁给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还小呢！你就想到那么远去了。”颜昀抿嘴一笑，“等她大了，我要教她骑马射箭，那样才不会被人给欺负了。”

　　“还说我呢，你一样想得那么远。”李晟文哈哈笑起来，他怀里的阿翘也跟着格格笑起来。“阿翘阿翘，你快点长大呀，阿爹和阿娘带着你去西山骑马射箭，还要去西凉，走遍天下。”

　　颜昀也低头看阿翘，嘴角不知不觉就往上扬。

　　“阿昀，我们再生个儿子吧！”李晟文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呀，那样等阿翘大了，让弟弟护着姐姐。”颜昀亦是笑眯眯地说。

　　李晟文睁大了眼睛，然后笑了起来：“应该是姐姐护着弟弟才是呀。”

　　颜昀抬头瞪了他一眼，道：“哪里有男孩儿叫女孩子护着的道理？陛下可别是重男轻女。”

　　“哦哟，这可是欲加之罪。”李晟文笑眯了眼睛，“你看如果阿翘长大了也会护着弟弟的。”

　　“弟弟都没影儿呢，就护着了，还不是重男轻女？”颜昀伸手去握阿翘的小手，阿翘也张开五指抓住了她的一根指头，“陛下你看阿翘抓着我的手了，还挺有力气的。”

　　李晟文低头一看，笑道：“真是，你就爱逗她。”

　　这时，赵京进来了，恭敬道：“陛下，颜大人如今在乾宁宫等着您。”

　　李晟文抬头看向他，心情极好地笑道：“颜昉吗？让他到长宁宫来吧！”说着他看向怀里的阿翘，道：“让阿翘见见舅舅，好不好？”

　　颜昉到长宁宫的时候，李晟文正抱着阿翘和颜昀讨论阿翘长大以后的事情。两人说着十几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不亦乐乎。颜昉恭敬地行了礼，李晟文和颜昀这才看向了他，命他起身并赐坐。

　　“三哥看阿翘，长得多漂亮。”颜昀炫耀地把阿翘从李晟文怀里抱过来让颜昉看了一眼，喜滋滋地又转会到李晟文身侧坐下了。

　　颜昉好笑地看着她，道：“殿下也不让臣这个做舅舅的多看几眼，这看一眼哪够？”

　　颜昀小孩子气地扬起下巴来，道：“不给你多看。你要嫉妒，也去生一个去呀！”

　　这话说得李晟文也笑起来，命秦珑把阿翘抱到颜昉身边去，然后向颜昀道：“你就应该让他好好看，那样他才会遗憾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呢？”

　　秦珑抱着阿翘走到颜昉身边去。颜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阿翘，阿翘眨了眨眼睛，毫无征兆地咧开嘴，哭了起来，顿时鼻子眼睛皱到一起，鼻涕眼泪口水糊了颜昉满身上都是。颜昉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秦珑，然后看向颜昀和李晟文，艰难地开口：“这，这外甥女给舅舅的见面礼，可真别致啊……”

　　“她是怕生了吧！”颜昀一边笑着一边让秦珑把阿翘抱过来，先哄了阿翘不哭，然后抱着她到里间去换衣服。

　　看着她的背影，李晟文也笑起来，道：“阿翘或许是没见过你，所以才会哭起来。平常她乖得很。”顿了顿，他又道：“你是要来说宋太尉的事情吗？”

　　颜昉急忙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份折子来恭恭敬敬递到赵京手中：“这是臣弹劾宋太尉的折子。”

　　赵京接过折子送到李晟文手边，李晟文却不接，只道：“明儿早朝的时候再上吧！”然后示意赵京把折子送还到颜昉手中。

　　颜昉抿了抿嘴唇，重新接过折子收入袖中，复又恭恭敬敬地坐下。

　　这时颜昀抱着阿翘出来了，见他二人的样子，先挑了眉，然后道：“朝堂上的事情可别在我这长宁宫说。说了就别怪我赶了你们走。”一边说着，她作势就要抱着阿翘进去。

　　李晟文笑道：“怎么会把朝堂上的事情拿到这里来？你也是多想了。”

　　颜昀看了颜昉一眼，眉头紧了紧，走回到李晟文身边坐下。这时阿翘已经不哭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了看周围，打了个呵欠好像困了。李晟文摸了摸她的脸颊，向颜昀笑道：“这可是困了吧！秦珑刚才不是去找奶娘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叫个人去看看。”

　　“无妨，我去哄了她睡就好了。”颜昀又起了身，抱着阿翘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