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客》绿茶嬷嬷

5、第五章

　　第五章
　　大云国罗恒带着五千轻骑驻扎在燕国都城外那一刻起，九王爷整整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想着不过才十几年，大云国竟然兵强马壮而燕国则慢慢衰败。当今燕帝崇尚文制，大力开展农耕商贸，燕国虽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可兵士却缺少了斗志，甚至于朝廷里隐隐的看不起武将来。

　　早在几年前九王爷就觉得不对，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虽说燕国和大云是盟国，可谁又能保证，这种利益关系能长久。

　　都城人都在讨论大云国罗恒将军和合华公主的过往，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当下，这些事被街头巷尾的人那么一传，有说九王爷仗势欺人，也有说罗恒长情的，还有说合华公主不守妇道的，但就没人说起清宁，似乎在他们嘴里清宁好似是一个外人，无足轻重。

　　就在都城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九王爷在王府秘密见了一个从前线回来的兵士，这人五十岁上下脸颊黝黑，穿着一身不打眼的青色袍子，瞧着像是个庄子上的管事。

　　“末将见过王爷。”这人一进屋便朝着王爷磕头。

　　九王爷上前扶起，拉着坐在自己对面说道：“自我听说永城城破，一日都睡不踏实，现如今你们可还好？”

　　这人眼眶发红，哑着嗓子说道：“当初我等跟着王爷出生入死，不过是一群莽夫，后来王爷卸甲归田，我等在永城不过是混口饭吃。那段勇任人唯亲，排挤我们。这些人早就散的散，走的走了，这次永城城破里面的事有些蹊跷，只不过段勇虽可恨，却也不像卖国求荣之徒。”

　　九王爷低头不语，而说话这人也十分知趣，说了些永城这些年的一些人事后，便不再多说。这人原先是九王爷麾下一员小兵，也是跟着刘参将逃出永城里面的人之一。

　　等叶先生把他送走，九王爷就坐下窗下低头不语，叶先生进了书房见了王爷后并不说话，只默默站在一旁伺候着。叶先生这人，一贯的野心勃勃，如今出了这事，其余几个幕僚觉得王府丢脸拖了人在外找出路，可独独只有叶先生觉得王爷不是一般人。

　　毕竟一般男子遇见这种丢脸的事，早就不敢出门了，可九王爷不过两天就恢复过来，面色如常不说，还能进宫谢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着，不是怂包便能成大事，而九王爷明显是后者。

　　就在罗恒抵达都城的当日，宫里送来了帖子，宴请合华公主和清宁郡主赴宴。合华公主一身盛装，清宁则穿了一条白色窄袖宫装，领口缀满了蓝色的各色宝石，高高的发髻插了一支镶着同色蓝宝石的步摇，远远看着清丽脱俗。

　　和以往不同的是，合华和清宁从进了宫门便不像以往那般有人上前打招呼，见了几位贵妇不过是略点一下头。合华公主压根没注意这些人，清宁冷笑一声，只当没注意，等到了花园那边，刘瑜走了过来先朝着合华公主行了一礼后便看下清宁。

　　正好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过来请合华公主过去，清宁和刘瑜往旁边走了过去。等周围没了人，刘瑜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道：“前几日我就想来找你，我母亲不让，今儿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说完又偷偷看了看清宁的脸色。

　　这几日天气转暖，风吹在脸色不冷不热正好，清宁随手折了一朵海棠捏在手里玩着，周瑜耳根有些发烫，凑近了清宁道：“我……”

　　“这不是清宁郡主吗！”

　　突然插入的声音把周瑜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退，清宁看向周瑜身后那几位世家姑娘，嘴角轻轻一勾，带着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扫了她们一眼。

　　这几位姑娘平日里样样被清宁压一头，如今得知清宁竟然要随合华公主回大云国，心中好不痛快。今日宴席得知清宁也来了，便想着好好看看杀一杀清宁的气焰。

　　却不想，清宁压根不搭理她们，看了一眼后拉着周瑜便走了。

　　带头那个陈大姑娘心中不服，冲着已经走了几步的清宁和刘瑜道：“不过是个野种，还真把自己当郡主了。“

　　清宁平日里从不把这些姑娘的挑衅找茬放在眼里，可今儿这话却着实难听的很，清宁脚布一顿，转过头来，抬手便两个耳光打了过去。啪啪两声，陈大姑娘直接被打蒙了，刘瑜还是第一次见着清宁打人，况且又在宫里，也不知是该劝还是该拉走清宁。

　　陈大姑娘父亲是当朝御史，自幼在家也是娇惯了的，当下捂住脸便大哭起来，这声音一大，便有人看了过来。一个是御史家大姑娘，一个是身份尴尬的清宁郡主，都是有来头的。御史夫人离的不远，一走进便道：“都是孩子，闹着玩而已。“陈大姑娘闻言露出已经红肿的脸颊来，御史夫人当下便心口发堵，直接看向清宁道：”不知道我儿何以惹恼了郡主，要郡主下此狠手。“

　　清宁丝毫不惧，对着御史夫人便道：“她说我是杂种，我就打了她。“

　　这话一出，边上几位贵妇纷纷看向陈大姑娘，虽说清宁的身份爆出来后暗地里不少人都说过，可谁都知道，这话不能混说，且不说这话定然会得罪九王爷，就是宫里皇帝皇后太后也不愿听到，陈大姑娘可真是太不知进退了。

　　御史夫人脸色也不好看，瞪了陈大姑娘一眼后，上前对清宁说道：“我儿有错在先 ，可郡主也不该打人。“世家子女最重的便是脸面，陈大姑娘被打成这模样，传出丢的可是整个陈府的脸面。

　　因此御史夫人眼下便有些骑虎难下，她想着清宁并不是九王爷女儿，自然不是正经郡主，这事只要清宁服个软，自己便有台阶下了。

　　清宁一双眼眸看着御史夫人，对于御史夫人的意思她心知肚明，只不过清宁也知道这陈大姑娘既然能当面说自己是野种，那么陈家家里估计也没少说，况且如今自己还盯着九王府郡主的名头，自己要是服了软，那九王爷该如何自处，即便九王爷不在乎，清宁自己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着自己这些年在都城素来是我行我素，即便如今得知身份，也断不会就此认怂。

　　“御史夫人是否觉得辱骂郡主不过是一件小事！“清宁嘴角轻轻一扯，看了眼站在后面的陈大姑娘接着道：”不管我生父是谁，我仍旧是陛下册封的郡主。“

　　御史夫人脸色铁青，她狠狠的剐了一眼清宁，想着暂且不和这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拉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儿就要走。

　　“人家不过一句失礼之言，你就打人，还不赔罪。“一句责问从树后传了出来

　　紧接着海棠树丛后走来几人，走在最前的便是皇帝和皇后还有合华公主和九王爷，而出声的人清宁并不认识，只这人眉眼清俊和清宁有三分相似。

　　众人立刻给皇帝皇后请安，清宁跪下请安后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人恐怕就是罗恒了。

　　皇上皇后让众人起来后，皇后上前拉起清宁笑着说道：“我幼时年轻也常和姐妹们打闹，有时候气的狠了免不了赌咒发誓再也不和她玩，可过不了几天便忘了照旧一起玩一起乐。“

　　御史夫人听得这话哪里不明白，当下笑着道：“娘娘说的极是。“说完推了一把自己女儿，陈大姑娘早被吓的六神无主了，当下低着头对着清宁道：”原是我混说，改日请郡主喝茶.”

　　陈大姑娘这话说的不够漂亮，御史夫人心中不快可面色却一点不显，清宁打完陈大姑娘后就觉得扯平了，因此压根不觉得如何，习惯性的走到了九王爷身侧，这边刚走过去便听着皇帝轻轻咳嗽一声，清宁这才想起自己的生父是罗恒。

　　合华公主和平时一样，淡淡的，只轻轻对清宁道：“这是你生父。“

　　九王爷伸手轻轻拍了拍清宁手臂，清宁两步过去看向罗恒。罗恒方才听见清宁那话起，心口便涌起一股火来。等见着清宁极其自然的走向九王爷，这心口的火陡然便大了起来，只不过眼下在燕国皇宫，罗恒不过是强忍着，眼下看着清宁那带着点娇贵冷傲的模样没来由的便开口训斥了句：“姑娘家家的，还是稳重些好。“

　　清宁脚布一顿，本来就变扭的心陡然间就串出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愤怒来。她抬起眼看向罗恒，而罗恒也看向清宁，父女两人虽眉眼有三分相似，可神情姿态却完全不一样。

　　“清儿还小，况且只是小孩子家打闹而已。“合华公主笑着上前拉起清宁的手又拉了拉罗恒，对着皇上皇后道：“我大云国国南边山脉产一种玉石，通体金黄入手温润光泽，只可惜这种玉石极容易产生裂纹，成型的很少，我今日正好带了一块来。”合华说着身后的丫头便递过来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掌心大小的龙形玉雕把件，金色的龙角熠熠生辉，一看便知是珍品。

　　“公主有心了。”在合华公主和九王爷和离这事上，皇后出力颇多，合华公主早备好了厚礼，皇后也不客气当下便收了。

　　方才种种都被合华带来的金黄龙玉雕吸引了过去，一行人围着皇帝皇后言笑嫣嫣，一派融合之相。等大家落座后，各色菜肴络绎不绝，歌舞乐声不断，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前不久被魏国攻破的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