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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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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漂跟随暨仲等人,牵着马继续走向长安的路程,这一路,漂漂觉得陌上特别奇怪,总是支支吾吾,却最终又一句“算了算了”结束。
小鹉都忍不住说他:“陌上,你说你怎么就拧巴起来了。”
陌上想着心事,路上坑坑洼洼,听小鹉说着说着,自己也没注意,便一脚踩在泥坑里...
君子出手极快,忙将他稳住,免去陌上即将趴到的惨状,陌上将脚从泥坑里抽出,忽又重重踩进去,又抽出,又狠狠踩进去...
甚至,陌上一面踩一面道:
“我让你们戏弄我,让你们戏弄我,来啊,看谁比谁厉害?”
小鹉嘴巴张大,惊讶过来,问漂漂:“陌上,是傻了吗?”
漂漂摇头:“不知道。”
小鹉朝君子喊去:“君子,你快管管陌上,他和泥巴较个什么劲啊!”
君子回道:“随他吧,他心情不好,有气要发!”
小鹉摇头:“我去,这样的理解心思也是没谁了。”
漂漂笑,忽问:“咦?你家大人呢?”
小鹉闻言,急忙往后看去,果不其然,他的大人正仙衣素袍,悠哉悠哉的坐在马上,手里转着玉笛呢。
“在后面呢,我家大人素来有个雅号,叫做悠悠先生。”
漂漂问:“为何?”
小鹉无奈道:“从起床那刻起,他便慢慢悠悠的穿衣,慢慢悠悠的用餐,慢慢悠悠的去朝堂,再回府,任何事情,他都是最后一个。”小鹉最后叹了一口气:
“慢悠悠的悠悠先生啊!”
漂漂忍不住笑: “可在船上,我觉得大人反应极快!”
“那是自然,关键时候的决定,大人总是出人不意,非常果断,虽有着慢悠悠的性子,却并非慢悠悠的脑子。否则大人如何担得文相一职。”
漂漂点头,笑道: “所以,称他为悠悠先生,而非慢悠悠先生。”
小鹉竖起大拇指:“聪明,漂漂啊,我如今说话,觉得与你很是投机啊,你若什么时候对陌上不满意了,便投到我这里来,毕竟一门心思谈天说爱的人,能教出什么来呀?我做师傅,比他强多了。”
漂漂一阵大笑,忽闻陌上那边传来骂声:
“臭丫头,过来,我还不是因着你的事在发愁,你倒好,听他胡言乱语。”
漂漂瘪瘪嘴,往陌上那边看去,一看真是...
不堪入目...
君子拥抱着陌上坐立在马上,紧压住陌上的双手,陌上的脚蜷缩在马背上,君子用大氅帮他盖住...
君子按压住陌上:
“别动,你脚上没穿鞋子,小心冻着。”
小鹉嘴巴张大:“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我说,你们非得要这样...虐死我吗。”
不知何时,暨仲已赶了上来,悠悠道: “小鹉,这次回长安,找个媳妇吧。”
小鹉张大嘴巴:“什么?”
众人大笑...
漂漂享受着眼前的欢愉,顿停下来,想起,芊翠峰上,那时,自己年少无知,心里无尊卑之分,不知天高地厚,也因如此,她很纯粹的和月紫川等一干人嬉笑玩闹,也如同这番场景,虽然一路遇险,却也欢乐多多...
如今回想,竟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月秦峦、月湛、月紫川等人并肩作战,一致对抗红魔,如今,千业已去,又因那个秘密的揭晓,那些昔日之情可会还在?今后,又会如何?
“漂漂,你看...”
漂漂被小鹉的声音唤回,问道:“看什么?”
“前面,我家大人,枯藤、老树、白马,大人素袍,立在天下。”
漂漂点头,感叹:“嗯,我突然想到了陌上和君子...”
小鹉气恼:“那简直云泥之别,这如何比得?”
漂漂笑:
“是他们名字的出处。”
“什么出处?”
忽闻一阵笛音悠扬传来,漂漂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小鹉怀抱双臂,点头道:“嗯,有文采!”
漂漂忽想起,在淮河船上时,曾经讨要玉笛,小鹉似乎还喊了个字,便问:
“那笛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听你喊过。”
小鹉往前走,并未回头,道: “忆,回忆的忆。”
漂漂跟着走,耳根时不时传来陌上责骂和君子的宽慰声,漂漂问:
“怎么只是一个字?”
小鹉声音黯然不少,道:
“那是大人初入长安时,帘怡小姐送给他的。”
帘怡...
那个痴情悲苦的女子,直到现在,漂漂对那晚的凄凄场景依然记忆犹新。
是了,帘怡是暨仲的妹妹。
那次太傅生辰,暨仲远在北疆,并未赶回...
若是赶回,是否可以扭转局面?自己的妹妹是否便能安然无恙?想必,那也是他最大的遗憾吧!
漂漂深感话题有些沉重,本想转开话题,却又听小鹉道:
“帘怡那丫头,从小温婉善良,我们一起长大,从没有过主仆之分,她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湛哥哥又练了一套新剑术,又讲了一个新故事,又带她见了什么好玩的,吃了什么好吃的...”
漂漂错愕抬头,却见小鹉依然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回忆里:
“她讲话,声音柔绵,从不大声,永远都是那么好听,她有什么苦也总是忍着,生怕被人知晓,怕别人担心,怕给人增添麻烦...”
漂漂似乎看出了另外一种情谊,小鹉...
旁观者清,漂漂看得明白,可小鹉自己未必明白。
难怪,那次向暨仲索要玉笛,暨仲本人尚不在意,小鹉却那么紧张,只因这是帘怡相赠之物...
人不在,物寄相思,睹物思人。
在小鹉心里,那是最珍贵的东西,那般珍贵,她一个外人,如何能碰?
漂漂道:“少夫人去世时,我也在身边,她...”
小鹉陡然侧眸,含泪相望:“不可如此称呼,她生前不愿做别人的夫人,少夫人这个称呼是对她的羞辱。”
漂漂一顿,又一怔,终究咬唇不语,接下来,又听到小鹉更为惊悚的道:
“月湛这个窝囊废,什么睿智王爷,连如此爱他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竟任由帘怡嫁人,世间上哪怕是乡野村夫,也比他强。什么狗屁受人之恩,指腹为婚...分明一个是眼前人,一个是未知的妻,为了那个未知的妻,竟舍弃了如此爱自己的人,我即便是俗,是个莽夫,也懂得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闻到后面一句,漂漂怔住,当年,帘怡之死,她正也如此想过,为何月湛会如此选择...
此时,陌上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忙劝慰道:
“老鹉,收收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自己的不由自主,也过了这么久了,该放下了!”
小鹉冷笑一声,泪水却落了下来:
“若上次君子没被原谅,就地正法,你还会如此不痛不痒的说出放下吗?”
陌上大气,揪着小鹦的耳朵:
“你敢咒君子,我告诉你,君子除了我咒,我打,我骂,我杀,任何人都没这个资格,你竟敢咒他...”
说着说着,两人竟扭打起来,也不动剑,也不出招,竟像少时的她与妍芯那样,揪头发,咬耳朵,掐脖子...
这......
漂漂望向暨仲,暨仲正好吹着笛子扫眼过来,却并未起什么波澜,只是,笛音却变得如同战场上的击鼓声,节奏越来越快。
君子叹息一声:“随他们去吧,他们每次见面,都免不了互揍一顿。”
望着两人,漂漂忽想起自己和妍芯,两个人曾经也如他们这般,一见面便打,妍芯,应该很快可以见面了吧。
到长安时,已是第十天......
守城的人,全数身披黄金甲,手握长矛,进入城内,更有七人一组的黄金甲人士来回巡逻。
残阳西斜,余晖烁烁,长安城便是如此颜色,如同西边那一缕金芒...
漂漂想来,自己去过的地方也不多,若是各城比较一番:那月湛管辖下的东吴便是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千业的红魔发源地武陵,便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如今这长安城内便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几人走在长安城大道上,也是引来不少侧目...
陌上与君子顿时分开走起,眼神瞬间充满凛然之气。
漂漂望着两人正儿八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她将整座城扫视一遍,最终问身旁的小鹉:
“小鹉大哥,这城里为何处处都挂着干菊?”
小鹉咳咳两声,压低声量道:“传说啊,当今天子的旧情人最爱菊。”
漂漂错愕:“传说?旧情人?”
小鹉点点头。
漂漂很有兴趣,低声问: “他的旧情人是谁啊?”
小鹉低低道:“水瑶姬...”
漂漂闻言,只觉心口骤然一紧,一时也不知缘由...
“你怎么了?”小鹉发现不对劲,问道。
漂漂摇头,缓了缓心绪,又问:
“刚才进城来,我见守门的人对进城的人检查的仔细,为何我们一干人进来,却什么都不用过问?”
小鹉得意的笑:“那还不是我家大人...”,小鹉神色忽又暗了下来,道:“大人从不挂腰牌,只别玉笛,众人皆知,见忆如见本尊!”
原来如此!
走到一十字路口时,一声“吁”唤得急切又绵长,漂漂闻声望去,一辆比较素雅的马车便停在了暨仲身边,车中忽传出一道声音,那声音温婉又大气:
“各位辛苦了,众人可安好?”
声音一出,陌上、君子、小鹉等一行人先后抱拳施礼,暨仲悠悠道:
“安好,一切已物归原主。”
里面笑意盈盈:
“此次回来,可是多带了一位贵客?”
漂漂只觉得数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了过来,正在思忖着,能让陌上等人如此毕恭毕敬,可不是小人物,当下正犹豫是否来个自我介绍,忽闻陌上道:
“回公主,正是武相失散多年的妹妹。”
公主,漂漂望向陌上,竟愕然的发现陌上额头似有细汗,这个天,怎会有细汗?漂漂忍不住问陌上:
“你怎么了?”
陌上斜眼望来,小声道:
“闭嘴!”
“姑娘如何称呼?”
声音依旧温婉,这种声音让漂漂想起了帘怡,她们都有着同样的温婉,却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息,帘怡似更多的偏向于乖巧,逆来顺受,故而气息有些不足,有些浮动,而此女子,气息很稳,很沉静,大有一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之感。
这样的气息,又不得不让漂漂想到另外一人,月秦峦,两人的气息极其相似,可又极其不同,一个清冷,一个温婉,似乎,天差地别,可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