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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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
仙灵居没什么人声，只有几个丫鬟婆子在路上走，端抱着几盆子待洗衣物。
她们绕过几棵光秃秃的桑树，往后院走。
“姑娘昨日见血了，等下午我要去请个大夫来”，小丫鬟打了个哈欠和旁边婆子聊天。
婆子经验老道，笑道：“只要你姑娘不喊哪里疼，歇息几天就不会流了”。
丫鬟想了会儿，点点头，她又窃笑道：“还是哥儿好，没这么多毛病”。
婆子轻轻“哼”了一声，“那是你没看见，他们要是病了，更要人命”。
小兰跟在二人身后，手里抱着一件衣裳，她抬头看了看桑树。
桑树上落了一群野鸟，在枯枝上放声高唱。
“真是吵人”，小兰皱眉看了看桑树，转头和丫头婆子分开，边走边嘀咕。
她见那群鸟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腰一弯，捡起石头往树上扔。
几只鸟儿无辜地振动翅膀飞走了。
陆流站在楼梯口，看着小兰动作，失笑摇头。
“公子起了吗？”小兰问他。
陆流点了点二楼紧闭的房门：“没呢”。
屋内。
棠玉打了个哈欠，在床上慢悠悠爬起来。
窗外天光明亮，他踩着鞋子下床系好衣服，回头看一眼床内侧躺着的男人。
李员外睡的死沉，一脸横肉，眉毛粗短，脸颊泛着油光。
棠玉瞄了会儿，见他睡得熟，便转身推开门，站在走廊上伸懒腰。
天气虽好，可风吹起来还是很冷，连喝几日的药，夜里依旧安睡不得。
小兰在楼下正和陆流说话，看见廊间棠玉，立马上楼：“公子，衣服”。
棠玉“嗯”了一声，也没接衣服，他脸色微白，捂紧衣衫往楼下望。
雀楼是仙灵居几座独楼之一，隔壁还有几座别院。
灵犀楼的琴瑞公子在楼下搬了藤椅晒太阳，一旁小厮宝儿端着点心。
棠玉看了看，扬起嘴角，真是同人不同命，琴瑞被林之朗供在灵犀楼养尊处优，每日只需要吃好睡好，无聊时弹弹琴。
也罢，他抬头看天，酸酸地想怪也只怪自己学不来人家的高洁清雅，骨子里的放浪都是不值钱的下/贱。
天色一片碧蓝，白云松软软地挂在上面，也不知是谁给谁做陪衬。
“棠玉”，琴瑞不知何时站到雀楼下，唇边含着淡笑：“几日不见你下楼，这般忙”。
琴瑞声音和煦轻柔，只是在棠玉这种人耳里也不是什么难听的话，无非是讽刺棠玉接|客下不了床。
棠玉面色带笑：“近日偶感风寒，将养几日”。
前几日琴瑞在几个熟客面前下了一回他的面子，这人看着雪胎梅骨，做起事来一点儿也不饶人。
“那白天也不见你找大夫来看”。
棠玉道：“你整日一个人呆着，只怕是看眼花了，大夫昨日才来过”。
林之朗来仙灵居找琴瑞，有时候让人把琴瑞抬去府里，只是近段时间他来的少。
两人一来二回继续寒暄，院子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姑娘公子们都慢慢起来了。
各自的丫鬟小厮又忙碌着端盆倒水，穿梭在仙灵居和厨房之间。
前面院子里疾步走来两人，神色匆匆。
陆流上了楼：“公子，李员外的家丁来了”。
棠玉整理整理衣服，和灵玉停战往屋内走。
屋里燃着安眠香，小兰跟在后面进屋，推开几个窗户通风。
床上李员外双眼紧紧闭着，棠玉看了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深色药瓶，滴两滴到食指上，他翻身上床，拉松了领口，把手指伸到李员外鼻下。
一股清香弥漫开来。
李员外慢慢转醒，睁开眼看见棠玉一脸春/意地望着自己，眼里尽是依赖。
他心都化了，伸手想把棠玉揽回怀中。
棠玉捶了捶腰撒娇：“不来了，我好累”。
李员外哪里肯依，埋头要亲。
“老爷，府里来了贵客”，突然有人打断，李员外的家丁在敲门。
李员外脸色一沉，扫兴地坐起来，匆匆穿衣离去。
直到楼梯脚步声没了，棠玉下床唤小兰递来衣服：“把被褥换了”。
小兰点点头爬上床拆卸被褥。
棠玉匆匆换好衣服，坐在桌边倒了杯水，问门口陆流：“底下琴瑞还在晒太阳？”
陆流摇头：“走了, 方才林公子来他就进去了”。
“林之朗来了？”棠玉沉吟片刻，这人放着好好儿的琴瑞不睡，几次三番走错到他这里绝非无意之举。这位柏敬城里曾经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真是烫手山芋，如今赋闲在家也吃穿不愁，攀上这个高枝儿有风险，隔壁琴瑞为他守身，若是此时挖了他墙角，往后只怕也有小鞋穿，毕竟说不定哪天就官复原职出门打仗去了，这种男人不大划算，哪天林之朗吃到了就腻了。
但是，有气必舒，伸手打人脸，手也要疼一疼。
他想了想，对陆流道：“你去隔壁和林公子捎信，后日是兰馨节，我中午在清河小筑请他吃饭，以谢赠药之恩”。
陆流愣了一下，便下楼去了。
小兰换好被褥端着白粥从楼下上来：“公子，陈大夫在外面等着，说给公子号平安脉”。
棠玉就着碗沿慢慢喝粥，半晌，他在袖子上擦擦嘴：“赶出去，迟早把我医死，等缓过来还要和他算帐，往后与他的医馆断了，往别处找大夫瞧病”。
小兰十分赞同棠玉说的话，点点头出去打发陈思安。
吃完粥，棠玉在屋内睡了会儿回笼觉，再睁眼已是下午，他爬起来换一件银色金线钩边锦袍，配上灰黑腰带，衬得肩宽腰细。
穿好衣服，他坐在铜镜前发了会儿呆，又捡起胭脂粗略擦过唇和脸颊掩盖病色。
猛地腹中剜疼，棠玉闭眼喘息，这疼法时断时续地难捱的紧。
小兰站在身后替他梳头，听他道：“去找柳妈妈要五石散来”。
“公子，身子亏虚，别依赖那东西”，小兰皱眉劝他：“要不再静养几天”。
棠玉攥紧桌上盒子，抬头看向镜子里自己有些瘦凹的脸，疼的生了薄汗，他用袖子摸了一把，自嘲道：“再好吃懒做下去，你们就跟着我去睡大街”。
小兰抿嘴不再接话，转头出门叮嘱门外陆流去要五石散。
她回到屋内给棠玉倒了一杯热水，继续梳头。
鹭玉疼得没了耐性，一把挥碎水杯：“喝这个有什么用，能止疼么”。
棠玉极少真正发脾气，只是最近身子不爽利，才暴躁些。
小兰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梳头。
没一会儿，陆流送来五石散，棠玉匆忙吃下去。
片刻，他身上便暖和起来，在睁眼时眼里已是一片舒坦。
他神清气爽的等小兰梳好头，站起来下了雀楼往仙灵居热闹处走。
*
“堪笑一场颠倒梦，元来恰似浮云。尘劳何事最相亲。今朝忙到夜，过腊又逢春。”
棠玉还未进楼，不知哪个小浪货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传到门口。
他最见不得这些，自己既学不来楼里那些过份的马蚤/劲儿，又装不了吟诗作赋，两头不落好，只会喝酒唱两句，有闲情时还瞎比划几下，也就凭着一张脸让人买账。
上了二楼，棠玉推门进入一间常去的雅间。里面声音纷杂，有唱曲儿的，说笑的，吆喝吃菜的。
门一打开，黎元望见到门口棠玉，笑眯眯地掀开腿上坐的小郎君，挥手遣散屋内多余的人。
他喊棠玉：“棠公子终于来啦”。
“我想黎大人，听见黎大人在这儿自然要排除万难前来相见”，棠玉含笑隔黎元望一个凳子坐下，端起酒壶给他斟酒。
黎元望目光放在棠玉身上舍不得移开，怎么一张脸就生的这么恰到好处。他踢开二人中间多余的凳子，要是棠玉性子再温软些，或者是能多看些书培养培养雅致，他愿意替棠玉赎身找个清净地养着他。
他微微惋惜，只怕棠玉也是个不拘的性子。
棠玉伸腿蹭了蹭黎元望，倒杯酒和他举杯。
黎元望一口饮尽酒，抓住棠玉的手：“几天不见，我是真想你”。
“黎大人想我就陪我喝酒”，棠玉笑道，“要不是前几日一个大夫给我开错了药害我白受几日苦，我早来见大人了”。
黎元望指头在棠玉胳膊上打圈：“怎么不叫人去我府上找大夫？”
“没想到吃了药倒病的起不来床”，棠玉委屈道：“大人可要为我出气”。
黎元望依靠夫人娘家在城里横着走，找一个大夫麻烦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那里的庸医？”
棠玉咳嗽两声：“好像是祥庆医馆的大夫”，他边说着招了手底下丫鬟捧进来竹筒和筷子。
丫鬟蹲在地上将竹筒摆离桌子五步远，小厮则把筷子放在一个丝绵包裹的盒子里。
黎元望皱起眉头摸着下巴思索。
“大人记在心里就好，不说这事儿”，他拿起一根筷子打断黎元望：“棠玉要和黎大人比比，要是棠玉进了，黎大人便喝酒，若是....”他看了看身边黎元望，一双清亮的眼睛泛着狡黠：“大人赢了，棠玉便脱一件衣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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