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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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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王朝以女子为尊,女帝轩辕麒少年之躯执掌江山,在位已有二十年,国号奉元。
帝后和睦,后宫充盈。德贵妃并贤良淑四妃,贵人侍君不计,有七女三子,君臣母女,享天家之乐。
奉元十八年,帝亲征叛属国卫,破城围剿王室,当庭诛杀昏庸卫王,俘了王室众人。对其部下论功封侯赐赏,自此与各世家诸侯相安无事。
正值女帝不惑之年,休养生息,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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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府上的一处偏僻院落,梳着双髻的小侍拎着食盒走向里屋。
“公子,今日夫人给钱贵君扶正,在前院宴请宾客,小厨房的人好说话,加了两个新鲜菜色,您趁热吃一些吧。”
正整理内间的魏璟闻言转过身来。
昨儿个虽已立春,可寒风仍不时吹过,他穿着单薄,身上夹袄的花色也是好几年前的样式了,洗得已经有些泛旧。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偏瘦的脸庞还透着瑟瑟的红,一双大而柔情的杏眼此时透着些冷意。
“辛苦你了夏儿,周贵君这一扶正,只怕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了。”魏璟叹了口气,仿佛对这样的待遇习以为常。
按理,魏璟此时应称这位周贵君,现在是魏侍郎的正室为父亲,可想到周氏这些年对他的迫害刁难,魏璟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夏儿,你也去歇着吧,这几日为了迎春过节的衣衫熬夜织绣,你也一直没有休息好,我这里不用陪着了。”
放下手中的活计,魏璟抬手扶上胸口处,那旧袄里有一块他从小戴到大的云纹牡丹玉坠,是他爹和宫里的德贵妃在他幼时与他和四皇女订下婚约的信物。
他爹爹与尚是德妃的四皇女生父是手帕交,也正是因为这门婚事,继室夫人周氏才会既视他为眼中钉,又不敢过分苛待,平日里在娘面前还会留下几分颜面。
他知道自己不像周氏所出的魏珠那样受宠,只盼着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还能记着这些陈年旧事,即使是准他入皇女府做个小侍也好,哪怕会受到冷落,也不用受人欺凌,食不果腹,将来被继父随意指给哪个京中的纨绔姐妹糟蹋。况且看在皇女的份上,娘说不定能将爹的牌位迎入祠堂。
半夏见公子陷入了沉默,也悄悄退出了房门,公子的性子同先侍君一样和气温婉,这些年来不争不抢,受了多少苛待?平日依靠绣补才能勉强补贴日常支出,不知这样清苦的日子何时才能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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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宴请宾客,府外车马喧嚣。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跃进落梨院,略显急促地推开房门。
一个手风从后袭来,魏璟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向后倒去。
面色泛红的轩辕意接住魏璟,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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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宾客随着日高升而来,又随日下倾而去,侍郎府上的丫鬟小厮在前院事务交杂,来往匆忙。魏璟的落梨院更是没有人来叨扰,与府上别处的院落格格不入。
外间小侍半夏端来的的饭菜早就凉透,内室的门虚掩着,床榻间几许午后的温热,轻薄的帘子挡不住一室旖旎风光。
宿醉般的头痛感袭来,轩辕意冷冽的目光望向身旁的小人儿。
连续几天深入追踪京城地下香坊一案,没想到这香坊的运作势力远比预期中更错综复杂,不过是在战场上待得稍久些,竟低估了这皇城之内的手段,一时不察,误触媚香之流,回府途中更是落入这府邸。
轩辕意正准备调息,却发现这用香十分霸道,无意间竟夺了一个男儿家的清白。如今对男子的限制虽比前朝有所放宽,可这失了清白的男儿也是无脸面对家中,更别说嫁人了。
轩辕意心中叹了口气,也罢,这回不必为父妃每每要为自己纳侍而发愁了。这也算是这小人儿有恩自己,只要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她负责把他宠着便是。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住在这冷僻院落,身上也瘦得可怜,却难得一副温和贵气。此时他紧闭双眼,眼下难掩疲惫,下颌尖瘦,透出冷青的血管色。清尽了这媚惑之香,他竟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轩辕意向外打了一个手势,低声嘱咐两句。一道暗影飞出院落,竟是皇室一等一的暗卫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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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意闭眼调息数次,又过了几盏茶的时间,突然感到身边人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唔...” 魏璟身上十分地疼,忍不住哼出声来。他瞬间想起昏迷之前的掠夺,脸色更加苍白,颤抖地看向身旁搂着他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面冠如玉,眼眸灿如星华,近在咫尺的犹如刀刻般的脸显出天然的贵气。
可是这也无法隐藏她夺他清白的事实,魏璟心中悲愤欲死,看着一旁的床柱,推开轩辕意就要撞去。
轩辕意看见他眼里的决绝就知晓了他的意图,怎会让他如愿。魏璟眼下哪还有什么力气,被轩辕意毫不费力地拦腰抱下,锢在怀里。
此时的魏璟惊慌失措,不住地抗拒,比闭目时更惹人怜惜。轩辕意一手紧紧抱住他,一手轻轻拍哄。
“是我不好,我会负责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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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璟的情绪稍缓和些,只扭过头止不住地小声哭泣,轩辕意才坐起身来,披上织缎外衣。衣上的云纹迎着阳,溢出好看的光泽。
门口这时被人轻轻扣响,魏璟一惊,就要起身。“别动”,轩辕意清如磐石的声音响起,回身按住魏璟,“是我让他们给你熬了药。”
“你初次如此,这几日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只管拿着这个去京城医馆找人。”说着,轩辕意从腰间扯下和外衣上一样云纹的玉佩放在床头。
“进来。” 轩辕意起身清整衣服,低声向外面吩咐。
言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素服小侍低眉端着盛放一碗汤药和巾帕的托盘,进来跪在床前。
“忍冬问主子和公子安。这是主子吩咐下给公子滋补的汤药”,小侍放下托盘低声道:“忍冬服侍公子穿衣。”
魏璟还未缓过神,心下一片冰凉,也不知这主仆二人是什么人,先起身穿衣要紧,他咬住嘴唇点了点头,目光透出悲戚。轩辕意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里间。
外间传来另一个女子低声汇报的声音,魏璟在小侍的帮忙下用热帕子擦拭,换上了里衣,小侍给他加了靠枕,顺手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公子您别怕,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忍冬言语间透露出大家门户的教养,竟是比周氏身边的奶娘还要守规矩,魏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忍冬将汤药端在魏璟面前,魏璟眼泪又下来了,大不了是一死,何必喝什么汤药?可怜他横遭此难,之前期许,尽皆成空。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间的声音已然停了,轩辕意走了进来。
忍冬见了,让到一边倒茶,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俯身又退了下去。轩辕意掀袍坐下,端起茶碗,眉眼轻挑看向魏璟。
“户部魏侍郎的长子魏璟?”
魏璟悲从中来,眼眶微微发红:“既知我是谁,怎敢如此无礼!”
轩辕意却是一笑,没想到这就是父妃曾与她提起过的魏家公子。可惜他娘却不是个善茬,在朝中无有作为,却凭着世故圆滑混到了侍郎的位置。看这长子的待遇,恐怕这位侍郎的继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轩辕意看着桌上要冷却的汤药,对魏璟道:
“我在家中排行第四,单名一个意字。璟儿你且将汤药服下,其它的事不必担忧,迟则三月,我就迎你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