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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卷二·秾丽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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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城沿海，气候很舒服。深吸一口气就能感受到海风的咸湿味，这里的空气中总有水汽，浑身的血管都泡在水里。
太舒服，太安逸了。
温城很小。
如果搭乘101路公交车，可以经过梅路和教育巷。
这六年来，这条路上，总会有一个人。
……
赶在阳光没出来之前，向晚就已经穿戴好，骑上她的摩托。
向晚才二十一岁，却已经是任教三年的高中语文老师，和男友许哲结婚一年了。
她年龄不大，却很会教书。带的第一届高三，就有近一半的人孩子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向晚喜欢在梅路停一会。
每天，向晚都会买一束玫瑰，放在花瓶里，或是做些玫瑰花的点心。
玫瑰的气味很淡，她的丈夫许哲却知道玫瑰的气味。他和向晚的家里会有各式各样玫瑰的气味，甚至向晚身上也总有玫瑰的香味。
这些花，都是从方梅子那儿买来的。
梅路的人知道向晚买了六年的玫瑰，那么方梅子就卖了六年的花。
温城的天气太好了，留下了很多的花。几乎没有花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凡是你在温城所见过的漂亮花朵，她们的花瓣都是吸饱了水汽的。
颜色漂亮的没话说。
向晚就在温城六中教书，顺着梅路往前走上七分钟，就可以到教育巷。
六中和师范附中。都在教育巷，离得很近。
梅路这条街上只有一家花店，那就是方梅子开的。
方梅子有一双杏眼，圆圆的。眼珠的颜色很浅，不过她看不见。她是个瞎子，一个长的很漂亮的瞎子。
她就像是台漂亮机器。冷冷的，像块冰。她不喜欢笑，就算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冷淡的人。
哪怕如此，来买花的人也数不胜数。温城的人都喜欢花，况且花太多了，价钱也十分低廉。
向晚的摩托车被改装过，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来。
停在“梅子花铺”门口时，关着的门就被推开了。
方梅子的怀里碰着一束玫瑰，她能感受到太阳光照射在她脸上的温热。
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是一片黑。但她能想象得到，向晚站在不远处，零零碎碎的光线就洒在向晚脸上。
肯定很漂亮，就和她手中这束玫瑰一样。
她一步步向下走，台阶才走到一半，向晚就已经来到她跟前。
玫瑰被接过，早晨的梅路还没清醒。宽敞的街上显得有些萧条。方梅子身后的一方小铺子里漂亮花朵像是暴涨的洪水。
方梅子什么也看不到，向晚却不一样。
她能看见一屋子的花，看见太阳，看见方梅子。
方梅子很白，眼睛圆圆的。和她的五官结合在一起后，圆眼睛也有了冷冷的奇怪感觉。
她很喜欢。
“今天的玫瑰好漂亮。”
向晚说的没错，这束玫瑰的颜色泛着蜜色和粉色，花瓣轻轻薄薄脉络清晰，花型不大不小，是向晚最喜欢的样子。
“真的吗？”
方梅子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故作镇定，也还是透露了她的心意。
“嗯。”
温城在南方，向晚和方梅子都是土生土长在温城的人。虽然大家都说普通话，可还是有一点温城的口音。
向晚的声音很独特，有点像西洋乐器的特殊。低低的，就像方梅子之前听过的爵士乐。
做她的学生听课一定很享受，光听声音就是了。
方梅子一下子念头多了起来，直至向晚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你这儿待一会儿。”
向晚这么说着，进店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保温桶。
她把保温桶打开，是粥。
“今天也是粥啊。”
方梅子忍不住扬起嘴角，她很少说娇气的话。自从认识向晚才开始这么孩子气，偏偏向晚又愿意依着她。
“早上不能吃太油腻的，你胃不好。”向晚摇摇脑袋，看着乖乖坐着的方梅子。
方梅子慢慢吃完粥，梅路的店子慢慢有了生意。
早晚的梅路很热闹。
热闹不属于方梅子的花店，她的店子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都是冷冷的，漂亮的。让人想闭上嘴，只去看花。
花是温暖的，她们只是在拼命在开花。
方梅子听见一阵稀碎的声音，她抬起头，“要走了吗？”
从绿色玻璃中折射的清浅光线，把方梅子整个人腻成一幅画。她漂亮的真的很奇怪，没有表情的时候总是那么冷，偏偏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
向晚垂下眼睑，遮住那一点可怕眼神。
“嗯，去上班，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方梅子乖乖点头。
这两年手机也可以用语音操作。一个瞎子都可以使用手机，方梅子起身婆娑着身旁一朵花的花瓣。
很快店里就来了客人。
……
六中是温城的重高，校风和校训很严。一排排全是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在他们之间也有少数穿着私服的学生。
那是师范的学生，跟准确一点是一所职高。
三年前，向晚就是师范的学生。
毕业后，就凭出色的水平在六中执教。
她很年轻，更像一个学生。在六中一众老师中格格不入，却意外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
这是独属于向晚的特质，方梅子像块冰，向晚像朵花。
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单眼皮很薄，眼睛很大，眉眼隔得有点远。骨相缺优越的不行，有点高级感。
不算传统的美女。
没有人能想象单眼皮，婴儿肥组合在一起的样子。向晚偏偏打败了固有审美，六中很多因为单眼皮感到自卑的女生，都不再自卑。
“方老师，早上好！”
“好。”
“方老师，早上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