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莲折

14、你很好

　　程野不禁低笑出声，捧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唇角上扬的模样，关了水龙头。
　　好像自从碰到江问后，他和之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他出门时，江问也刚好出门，两人同步关上门后才发现对方。
　　程野只愣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江医生一起去吃个早餐？”
　　江问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上，发现已经消肿后收回目光，没有异议。

　　“我昨天梦见江医生了。”程野手里把玩着钥匙，神色慵懒地走进电梯中：“江医生在梦里答应了做我的男朋友。”
　　“梦都是反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程野抓住快要被他玩的从手中飞出去的钥匙，放进口袋，低声道：“所以在现实中，我答应江医生，成为了江医生的男朋友。然后我的男朋友也是江医生。”

　　江问中沉默回答了他的厚颜无耻。
　　程野继续分析：“你看，梦是反的。所以江医生在梦里答应做我男朋友，反过来就是我的男朋友是江医生。”
　　江问没有被他绕进去：“你理解能力一直都这样吗？”
　　“遇到江医生之后才这样的。”他突然凑近江问耳边，哈了一口气，笑出声：“是不是超级棒的理解能力。”

　　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小朋友，由于太无聊正好在盯着电梯门看，所以电梯门一开他们就看到了程野凑在江问身边的亲密模样。
　　四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程野，目光中充满了好奇，最后在程野站直身体出来时，一个小朋友拦住他问了一句，“叔叔，你刚刚是想欺负那位哥哥吗？”

　　程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问，啼笑皆非：“我？叔叔？他，哥哥？”
　　为什么江问就是哥哥，他就是叔叔了。
　　虽然说他确实比江问大。

　　说话的小男孩明白他的意思，缩缩脖子，看起来怂怂的：“因为叔叔你看起来太凶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因为太凶了，所以叫叔叔？
　　他刚刚面带笑容，哪里有半点凶了。

　　程野轻笑一声，蹲下他们面前，脸上的笑容多到灿烂耀眼，想要纠正他们的想法，温声道：“我这么温柔，怎么会凶呢？你看我笑的多温柔。何况我刚刚并不是想欺负那位哥哥，我喜欢那位哥哥，是不会欺负他的。”

　　他一笑，两个小朋友吓得直接跑进了电梯中，什么也不问了，慌忙按下楼层键。
　　电梯门关上前一秒，那两个小朋友才敢看程野，其中说话的那个还冲程野拌了个鬼脸，半分害怕也没了。

　　程野站起身，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似笑非笑的江问：“我凶吗？”
　　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

　　江问往外面走去：“你觉得你凶吗？”
　　除了第一次见面外，江问倒是没觉得他凶，毕竟程野面对他始终是笑眯眯的。
　　但江问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柔。

　　昨天夜里下的雨很大，地面上积了很多的水，程野避开那些水坑，快速地追上他，对刚刚两个小朋友的评价十分不服气：“我觉得我到底是凶还是温柔，江医生你应该最清楚的呀。江医生你觉得我是凶还是温柔？”
　　江问说：“我觉得你蠢。”
　　“原来在江医生的眼里，我是个愚蠢的人。”程野抬手，假装抹了抹眼角，“可是在我心里，江医生是最可爱最棒的。”

　　江问步伐一顿，兴许是怕程野后面在动不动来一句夸他的话让他觉得惊悚，收回了刚刚说的那句话：“你不蠢，你很好。”
　　几个字，听的程野心里像是泛了蜜一样的甜。
　　他望着江问，语气温柔到了极点：“那江医生觉得我到底是温柔还是凶呢。”
　　算是和这个问题给杠上了，哪怕知道江问的答案，他也想听到江问亲口说出来。

　　江问没回答他，而是走进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把其中的三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分给程野，一边吃早餐一边往车站走去。
　　“有待考证。”

　　程野咬了口包子，跟上他的步伐：“其实我特别温柔的，在每个方面都是。”
　　江问斜睨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句话有别的意思，对上他满脸笑容的模样，将喝完了的豆浆杯子扔进垃圾桶，“知道了，车来了。”

　　公交车在面前停下，程野随着江问上了车。
　　这个时间点上班的人太多，两人上车时已经没位置了，车厢里拥挤的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程野觉得十分的热，不禁将第二颗衬衫扣子也解开，然后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可能要好好考虑一下开不开车去上班这个问题了。

　　“下班我来接你。”下车前，程野凑到江问耳边迅速说了一声，从人群中挤出，下了车。
　　完全不给江问回答的机会。

　　真是……
　　原本清冷漠然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颇为无奈的淡笑，就连江问自己也没有发觉，此刻的他眼神是有多温柔。

　　程野到达面馆的时候，范姐才刚把门打开，见他来的这么早，哟了一声，觉得稀奇：“来这么早？”
　　九点才上班，如今才刚八点程野就来了。
　　说起来，最近一些时间，他似乎都是这么早就来了。

　　“在家里没事，索性就来了。老板今天没来吗？”程野走进店里，拿起围裙穿上后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病了，我让他在家里躺着。”范姐说：“听小张说，想把我这店买下来的人是你兄弟？”
　　程野嗯了一声，迅速的将地拖完，懒声道：“算是吧，脑子有点问题，所以才跑过来买这店。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来了。”

　　范姐递给他一瓶酸奶，打量着他：“看你兄弟那样，你也不是缺钱的主，怎么来做服务员了？”
　　“适合我。”程野接过，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挺好喝，记下了这酸奶的名字。

　　范姐翻翻白眼，也没继续再问下去，吐槽道：“一来就摔盘子，让顾客不满意，你恐怕是最不适合做服务员的。”
　　“谢谢范姐和老板一直以来对我的不嫌弃，我会好好做的。”程野拿着酸奶和她手上的酸奶碰了一下，“干杯。”

　　范姐忍不住被逗笑了，“你一直以来都这么逗的吗？我老公可和我说了，见你第一面还以为你是过来砸场子的，没想到你是过来应聘的。你这脸和性格相差也太大了。”
　　“没办法，脸天生长这样，其实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程野摊摊手，满脸无辜，眉眼相当于先前来说，柔和了许多。
　　他的这份温柔，在遇见江问后彻底变成了真的。

　　-
　　永汤面馆附近有三所学校，每当中午学生们放学，面馆都会爆满。

　　朋友把车子停在一家看起来这么没档次的面馆前时，穆乔晓当下就看向了朋友，有些不悦：“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这家面馆的面超级好吃的，你吃了就知道了。”朋友下车，打开车门，指了指面馆，毫不介意道：“你看里面多少人，我们现在进去都不一定有位置呢，去了可能要排队。”

　　穆乔晓皱起眉头，“我最讨厌人多了，不去，换个地方，去惊奇餐厅。”
　　“惊奇里面的东西还没这家好吃呢，我想吃这家的面，你不想吃就算了，就当陪陪我啦。”朋友拉住她，把她拉了下来，一阵哀求。

　　穆乔晓强忍着心里的不爽，“我说了不想去就不想去，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很不干净，有必要来这种地方吃面吗？我可以带你去更好吃更干净的地方。”
　　朋友愣住了，被她说的有些尴尬，“那……那好吧，听你的。”

　　她刚想上车调头离开，就被穆乔晓拉住了手，“等等。”
　　“怎么了？”朋友扭头，见她一直盯着面馆，目光火辣的跟什么一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招呼客人。

　　那男人长相俊美，身影修长，虽然在笑，却让人觉得很冷漠，不好接触，再加上他笑起来比不笑还要让人觉得恐怖，看的直想让人避开。
　　朋友觉得那些学生看他一眼就立刻避开他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朋友瞬间以为穆乔晓看中他了，欲言又止，“你不是说你有未婚夫了吗……何况这人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就在这里吃。”穆乔晓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面馆走了过去。
　　“怎么又变卦了。”朋友无奈，只好跟上。

　　“程哥，你笑的太假了，还是别笑了。”眼见着碰上程野的顾客都神色怪异的避开他，小张走过来提醒他：“你不笑都显得比笑可亲一些。”
　　程野冲小张一笑，“有那么假吗？”
　　小张憋笑：“放别人脸上可能没那么假，在你脸上假的吓人。”

　　刻意笑也笑了快一上午，闻言程野点点头，没在笑了。
　　后续进来的人果然没再避他如避什么一样，甚至还有人要起了联系方式。
　　程野立刻给她一个微笑，“抱歉，有爱人了。”
　　那笑不算假，但也没那么温柔，距离感十足，客人失望点头离开了。

　　“哎，我的面怎么还没好？”拍桌子的声音响起，有客人不满，程野安抚完他刚要转身去后厨看看，门口就走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程野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谁。
　　从对方那充满讥讽与不屑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刚进来才发现程野在这里工作，而是是发现了他在这里才特意进来的。
　　找茬来了。

　　“那两个人你认识？”看出气氛不对，小张过来询问：“既然是来找你的话，你就去吧，我去和范姐说下。”
　　“不是来找我的。”程野懒洋洋地道：“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