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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晚安好梦 ...

  •   虽然陈易经常对自己撒娇,但是个子已高出自己一大截,大概182左右,唇上的青须也十分打眼,高频率的篮球运动带给他精壮的体格,确实是个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的年轻男子了。

      陈易怯怯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份英语试卷,“月考试卷”。

      梁如看了一眼红晃晃的数字,笑转怒,“就一个月,怎么成绩又回原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复习啊,怎么还是六十多,你----”

      陈易捂住耳朵,对梁如赔着笑脸,后者只好将话咽下去,着手于错题总结。

      “姐,你之前到底干嘛去了?”
      “做你的题”梁如正往卷子上写考点。
      “那你为什么——”

      陈易的问题被手机铃声打断,只听到梁如客气的回答,嗯,是的,忽的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回复:好我马上来。

      梁如的脸蛋急得通红,手指发颤的在手机上叫车,一边跑出去。陈易立马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腕,问她,发生了什么?

      梁如一抬眼,豆大的眼泪沉默的从脸颊滑落。我,我要去医院,可是一直没司机接单。陈易因为她的眼泪楞了一秒,很快调整好语气,温柔的告诉她,这边滴滴不多,你在大门等我,我有车,我送你。

      陈易说罢急匆匆的往车库跑,梁如一时被医院的噩耗困了神,也没去想,他一个高中生有什么车?

      陈易骑着一辆“零式复古机车”停在梁如面前,将唯一的头盔递递给她,“上来”,“抓紧我,可能速度会有点快,你不要怕。”陈易一改平日的调皮,顿时成熟的像个大人,连声音都让人感到可靠。

      陈易的家离医院有点距离,所幸此时的路上车辆并不拥挤,陈易轰大了油门,疾行在公路上,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梁如一开始拽着陈易的衣服,后来随着提速,已经不够安全,慢慢的双臂环过陈易的腰,再然后又将头隔着头盔磕在少年宽阔的背上。

      梁如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往前跑,陈易跟在她身后。等到陈易进了病房,看到母亲的床位上盖着一层白布,瞬间腿就软了,梁如定在床前,一动不动,像是忘记了呼吸般的静止。陈易站在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看到梁如一步一步挪向尸体,却始终没能伸出手揭开白布。

      医生和护士进来和梁如说着什么,梁如脑子一片空白,只见到他们的嘴唇上下张合,一点声儿都没,梁如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许是急性耳聋?如果可能的话。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实际上她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从接到病危的电话再到母亲身上的白布,并没有给她时间去思考反应,甚至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最难的心脏移植都好了,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不合常理,明明母亲恢复的很好,昨晚母亲还说想吃香葱芋艿,让自己明天做了带过来,明明母亲看上去气色很好,明明.......

      梁如看到陈易和医生说了什么,随后医生和护士掩上门离开了。陈易低身抹去梁如脸颊上的泪痕,“和阿姨说再见吧”。

      梁如揭开布,母亲的脸色红润的异常,她一直误以为会发青发灰发黑,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甚至比在世时气色还好,怎么人就没了呢?哦,妈,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结婚了,他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了。我还没做香葱芋艿呢,我快实习了呢,不是说好我工作挣钱了,你就不用上班了,我还没带你出去旅游,你还没,你还没看到我结婚,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可以......

      护士将尸体推出送到殡仪馆,陈易搀着梁如坐到沙发上,他有点担心她,梁如从进病房就没说过一句话,特别是方才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遗体,既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怔怔得像是丢了魂的躯壳。

      明明入夏了,她的手冻得像冰窖,陈易只好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包着,用自己的温度暖着她的温度,陪着她。

      一个男人推开门,喊着梁如的名字,陈易怕梁如被误解,缩回了手。林致远奇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和自己的小媳妇手牵手。

      “老婆,你别哭,我带了糖给你。”

      ????陈易一脸黑人问号,老婆?梁如什么时候结的婚?难道消失的一个多月是去结婚?你哪位啊?

      林致远在梁如面前蹲下,将手里的糖塞给她,见她好一会儿都没反应,又从她手里捡出一颗,亲自剥开糖纸推进她的嘴里。糖果因为被林致远长时间握在手里,微微发烫。

      就在陈易看着这一通操作后正组织着语言想向他发问之际,林教授有条不紊的走进来,林教授看到这三人奇怪的氛围,微微颔首伸出手,“您好,林继儒”,显然林教授也很困惑如何介绍林致远的身份,教授略迟疑继续道,“林致远,我儿子同时也是梁如的老公。”

      陈易不知所措的回握,“我,我是她学生,陈易”。

      林教授适时的带着林致远先去了殡仪馆了,还嘱托陈易安抚一下梁如的情绪。

      虽然陈易也很想问问梁如和林致远的事,但目前看她的状态,确实不大合适。

      告别仪式在两天后举行,里里外外林教授帮了很多忙。其实本来梁如并不打算办仪式,毕竟自己和母亲并没有什么亲戚在这里,碍于陆雪的坚持,梁如只好妥协。

      除了几位母亲生前同事,来的宾客并不多。陆雪下了飞机也赶到灵堂吊唁,拉着梁如的手说了一些安慰话,仪式结束后和林教授离开了。

      陈易倒是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显得成熟不少。陈易拉着梁如去了烤串摊,点的全是肉,又给梁如的杯子满上啤酒。梁如双眼无神,沉默得可怕,陈易也不想打扰她,自己的酒杯空了一杯又一杯,陈易的酒量不算好,空着肚子两瓶下肚后,脸色泛红,大脑卡顿。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陈易面前的身影逐渐模糊,越缩越小,陈易胡乱的抹眼睛想看清楚,挣扎未果,影子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圆点,陈易顿时泄了气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梁如拿起烤串往嘴里送,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让自己活下去,自己从昨天就没进食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就算只剩自己一个人,这是往前二十年生活给的启示。梁如暴风般解决完所有肉串,拿起啤酒瓶子直接吹,饮水一般。将剩下几瓶未开封的啤酒退了,买单。店里服务员帮着将陈易塞进出租。

      梁如颤颤巍巍得扶着陈易,将他靠在门口,自己从他的外衣兜里找着门钥匙。陈易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梁如身上,还好梁如平常有扛扛大米,否则还真搞不定他。梁如引导陈易坐在床上,脱去他的外套,将他放置在床上,又帮他脱掉皮鞋。梁如接了一杯白水放在床头,悄然离去。

      梁如查了导航,回家大概二十公里,想来好像也不算特别远,她打算一步一步走回去,就当散心了。梁如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伤心,她开始思考是否自己太冷血了,这一切好像一个梦,有点惨又有点真实的梦,梦里的自己依旧倒霉,贫穷。

      六月的温度已经能算入夏了,太阳火辣辣的照在梁如瘦弱的身上,她的脸蛋被晒得发红,身上汗流不止打湿了衬衫,两个小时已经使她精疲力尽,她决定遇到下一个商店时一定要买支火炬。

      将近五个小时的疾走,梁如的身体濒临散架,自己的腿直发软,回家后飞扑向床,连鞋子也没脱沉沉睡去,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睡到海枯石碣,睡到天荒地老,睡到世界末日,睡到地球毁灭。

      有什么问题,醒了再说。

      陈易酒醒的时候,太阳正在隐去,霞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脸上,折射出绮丽的光三三两两得装饰少年的脸庞。

      少年心里想着那个女孩,毫不犹豫得将那条反复编辑的消息发了出去。

      “对不起,如果我再大几岁就好了”

      此时另一边的林致远正缠着护工一起玩遥控赛车,游戏使他笑颜逐开。

      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人正望着天上微弱的星光,像是突然想起好笑的事情,表情也慢慢柔和,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夜幕降临,这座城的节奏也开始慢下来,密密麻麻的楼宇矗立在狭窄的护城河旁,一扇扇的窗户被灯光照亮,一个个的人缩在房间的一角。或许天亮的时候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有着不同的喜怒哀乐,只有夜深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卸去厚重的面具,像是恶意报复似的,面目狰狞得肆意妄为,想要活得轰轰烈烈,想要证明自己鲜活生命存在的痕迹。

      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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