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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欢喜城9—微笑和祈祷 ...

  •   阿意缓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了白色的薄雾。
      这个森林没有四季,或者说四季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冬天,也许下一刻又是春天。
      即使是春天也感觉不温暖,是这样吗?在你那一边,舒文?
      她在人群中漫步,一个又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就像我们小时玩的一二三木头人。
      她只看别人玩过,自己却身不由己。
      她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后和自己玩木头人,甚至连呼吸都屏住。然后再大口大口呼吸,脑袋里一片空白,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好象演戏一样。
      那个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那么冰冷,孤独地坐在窗的外面,有时会不经意看到她,凝视数秒又低头沉思。
      时间长了,她便试着对他做鬼脸,一两次,他只淡淡看看,不做表态,她有些失望,感觉自己像傻瓜,做着一个人的木偶剧。
      一次他忽然微笑,她觉得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微笑;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裂着少了一颗门牙的嘴对他傻笑。
      他笑地更厉害,捂着胸口,一个人闷笑。她忘了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笑,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与她交流,即使不说话依然温暖。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叫阿满。
      他疑惑着,然后呢?
      然后?
      你姓什么?
      姓是什么?
      他看着天,自言自语,你没有姓啊!
      她很害怕,以为他会因为这个她不知道的东西讨厌她。
      他却转向她,没有姓才好,那样多轻松。
      她看到他的微笑,心立刻放松,展开可笑的笑容,你叫什么?
      丁锐!

      “丁锐!”
      阿意惊醒,抖落了身上的衣服。
      竟然睡着了,警惕心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离死也不远了。
      她吸了吸鼻子,这样任意地睡,感冒很快会找上她。不过为什么会梦到丁锐,她以为会遇见舒文的。
      丁锐和舒文,她半生中前前后后仅有的两个朋友,一个活着却变了,一个死了成了永恒。想来这两个人都抛弃了她,用了生与死两种手段。
      她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天忽然变冷了,冷地彻骨。
      从前,天凉的时候,丁锐会往她的碗里夹大肥肉,他说吃了肥肉才能抵御寒冷。
      后来,天再次凉起来的时候,舒文和她卷着同一块毛毯躲在天台上,互相对对方的手哈气。
      舒文叼着细细的摩尔烟,眯起画着黑色眼影的眼睛,说,“我们要一整晚都祈祷,未来,彼此都有一个最幸福的人生。”
      她们的额头抵在一起,唱着不成曲调的圣歌,笑地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都要灿烂。
      “骗子!”阿意扔掉了手中的衣服。
      那一晚舒文一定偷了懒,祈祷打了折,她的人生才会变成这样。
      如果死后能完全的解脱完全的快乐完全的幸福,为什么你不带我一起走呢?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舒文的大眼睛,画地格外夸张的长睑毛,红艳的唇,温柔的呼吸。
      离开医院的那天她说,阿满,今后不要互相伤害,即使不能爱上什么人也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
      难道那一天,她已经准备好了和死神握手?如果不是,为什么这样普通的话能让她哭了。
      眼泪像雨水一样打湿了她的衣服,舒文,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唯一一件冬衣,湿透了要我怎么独自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现在天又凉了,谁会给她夹一块雪白的肥肉,谁会和她裹一块毛毯,一起祈祷到天亮。
      “他妈的!”
      阿意骂骂咧咧地捡起衣服披上,这是那些死人身上最干净的一件衣服了,如果没有它,也许她就冻死在这里。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不想看到舒文嘲笑她的脸,你不要我,我也一样不要你。
      想着就笑了起来,还是那么人性,怪不得没有人会喜欢。
      其实没有人喜欢又有什么了不起,她不过是想…….
      “你这样很卑鄙,你晓得吗?”
      “抱歉抱歉,难得看到你深思的脸。”
      阿意翻着白眼,望着蹲在树上的江石。
      “你来多久了?”
      “多久?这里没有时间记时,我可记不清。”
      阿意无言,江石鞋上的露水泄露了秘密,他一定在这里待了很久,怪不得她迷糊地睡着的时候没有人偷袭她,原来是他把那些人都解决了。
      那么无声无息,手脚利落,甚至可以不惊醒她,其实包子警察一点都不傻,他的身手甚至比她要更好更好。
      心里有些失落,她并不是最强的,也许,如果真正对敌的话,她就会死在这里,就像那么多被她杀死的人一样,闭上眼睛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即使骂你打你都不会有回应。
      忽然觉得很冷,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每个细胞都大叫着,好冷好冷,都想脱离她的身体,都想逃离她这个无能的主人。
      “你叫了丁锐的名字!”
      “我知道!”
      阿意唬着脸回头,那有什么,难道她就不可以梦到帅哥了吗?
      “你很喜欢他吧!”
      “你知道什么!”她讨厌无理的乱猜测。
      “喜欢为什么不跟他说。”
      喜欢吗?也许真的不是。
      一直以来,对丁锐的感情模糊却敏感,只是他是她为数不多认识并且熟悉的人,跟在他左右总是觉得安全,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安心,也许她还记着他向她展露的第一个微笑,那么耀眼那么灿烂,那个时候她就决定要把这个微笑记一辈子。
      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常笑了,即使笑,也总是带着点什么深意,好象每个笑容都不是免费的,要花代价才能得到。
      她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所以她不喜欢。
      “好了!你想在这里跟我谈人生哲理吗?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江石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
      他低头微笑,握地更紧,“就一会儿,当作我刚才保护你安睡的回礼,和我牵着手像恋人一样走一段。”
      “靠!在这里?”
      “当然,时间没到,我们出不去。”
      阿意避着路上的障碍物,感觉到他手心虽然血腥却格外温暖。
      “这个地方虽然煞风景了一点,不过我们将就一点就行了。”
      “靠!”阿意白眼,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那双手温暖地让她舍不得离开,忽然有莫名的想法,如果可以一路这样走下去,真希望那条路越长越好。

      舒雅大喘了一口气,倒在沙发上,不敢置信。
      “不要说这不是真的之类的话,太俗气了。”
      沽漠尖笑着,摇着骨扇。
      “但是……”
      “这是真的。虽然我们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锡恩晃着胸口的十字架,双手合十做祈祷的样子。
      “丁锐和阿意,他们……”
      “恩,自相残杀?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沽漠眼眸灿烂,笑颜如花。
      锡恩摆摆手,“别说地那么血腥,吓坏了小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勇壮吗?”
      沽漠抿着嘴,用骨扇拍打锡恩,“真是个坏男人。”眼眸一转,风情无限,“不过……到了这个地方的男人都会变坏哦!”
      舒雅抱着膝,忽然觉得寒冷。
      “不会的,他们不会自相残杀。”
      两人一起看向了舒雅,这么确定的口吻?
      “你们永远不会懂,他们在彼此的心里有多重要,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互相伤害到今天。”
      “那不是更有趣?”锡恩淡淡说到,笑意却忍不住泄露,“正合了老头子的意,而且,故事的剧情一定会跌宕起伏。”
      “你很擅长写小说吗?”沽漠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不!他们会亲手将自己的小说谱写完成。”
      沽漠拍了拍舒雅的肩,“美丽的小姐,阿意比起你来对丁锐更重要,难道你不吃醋吗?”
      舒雅忽然站了起来,抓住了锡恩。
      “求你……”
      “怎么了?”沽漠一惊,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
      舒雅定了定,才缓缓回头,“我很爱丁锐没错,他是我到目前为止最爱的男人,甚至即使知道他对我无心,我还是爱他,但阿意对我来说,比他更重要,她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所以……”
      锡恩摘下了单片镜,眼神瞬间变地温柔带着强烈的安抚力,“我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我可以考虑……但……”

      “不知道,我们这样偷看她,她会不会生气。”
      尤达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无力。
      丁锐的目光一直很深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松了松领带,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才缓缓起身。
      “时间到了,去接他们吧。”
      尤达转了个身,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丁锐颀长的身影。
      “他们?不是他吗?”
      “你觉得她杀地了他吗?”
      “是杀不了还是不愿意杀?”
      丁锐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解开了领带,细长的东西就这样飘落在地上,“这欢喜城里难道只有勒死人的领带吗?”
      尤达的目光一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你带的领带都是我家专属设计师替你量身订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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