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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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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终于不流鼻涕了，一个伤风感冒治了这么久，她都有点怀疑药王的名号是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雪芝还是不放心，自己会去凭感觉抓一些奇奇怪怪的补药给小桃吃。小桃知道她是好意，不忍推脱，便强忍着怪异感，喝下一碗又一碗。
雪芝脸颊在她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笑容灌了蜜般：“陶哥哥真乖啊，芝儿从红袖姐姐那里学来厨艺后，就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
雪芝撒起娇来的样子小桃很熟悉，她那堆积在眼角的娇憨甜笑，和小桃的妹妹一模一样。她是真的把芝儿当做妹妹来疼，谁都不能欺负她那种。
雪芝继续哼哼唧唧又黏黏地唤道：“陶哥哥，陶哥哥。”
就跟看不见旁边有别人似的。
上官透有些头疼，他想着，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和芝儿谈谈。
他借口赏花单独带雪芝到谷中四处走走，等前期铺垫地差不多了，上官透循循善诱道：“芝儿最近……很开心，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雪芝的脸马上就红了，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小桃的女子身份自己还不打算公开，上官透也不好说出去。只道：“芝儿是姑娘家，不好跟男子太过亲近，就不要缠着陶哥哥了吧，这样有损姑娘家清誉。”
雪芝虽单纯迟钝了些，但上官透这句话的意思她听着再明白不过。她气得脸色更红了：“透哥哥原来就是想说这些，我不会拐着弯说话。我知道你喜欢陶哥哥，但是陶哥哥说过了，他不是断袖，不可能喜欢你的！陶哥哥亲口跟我说过，他很喜欢我，该陶哥哥远点的，应该是透哥哥你吧！”
上官透将折扇一收，稳住气势，道：“她以前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但她绝对不可能喜欢你，以后也不可能。”
雪芝捶他：“讨厌讨厌讨厌！透哥哥最讨厌了！”
谈判以失败告终，他上官透总不好和个小女孩吵嘴。
上官透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的日子里，他被雪芝“伺候”得非常郁闷。被上官透叫离陶哥哥远一点以后，雪芝常常看了他便来气，他稍微做一点不对，或是和陶哥哥离得近了，便忍不住要尖酸几句。说多了如果上官透表现出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她的火山会又一次爆炸。但只要在陶哥哥面前，她又会变得很乖。
上官透去找林宇凰告状，林宇凰表示会去规劝女儿。
小桃用手在眉毛上搭了个帐篷，从凉亭这边往北方天空望去，远方一片乌云，黑压压地就要过来了。
“上官透，快下雨了，还不去收衣服？”
上官透正于纸上书画，知她有心调笑，配合道：“月上谷还不至于要谷主亲自去收衣服。”
今日难得芝儿不在，上官透可以好好和她亲近，此时，他正蘸着水粉，给小桃画像。
小桃保持一个昂首挺胸地男儿姿态挺久，累了，她偷偷转动脖子，看着上官透专注的侧脸，视线渐渐有些恍惚。
都说男人认真做事的样子，最好看。
修长秀美的手指捉着画笔，长眉微微扬起，运笔时，手腕轻柔婉转，一双手，便是一幅画。
薄唇微分，偏着头，时不时皱一下眉，或是露出一点笑意，好看得叫人眼晕。
大功告成，看他将那未干的墨迹轻轻吹着，小桃不由地跟着舔舔干涩的嘴唇。
她急急凑到那幅画前。
那是个穿粉裙的少女，虽然长了一模一样的脸，但却不是她。
上官透画的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小桃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其实这是理所应当的，上官透原本，喜欢的就不是自己。
“你这人真无聊，明明自己可以凭记忆画出来，非得诓我站在这里一上午！”
上官透看着小桃红扑扑的脸，柔和地笑开来：“别以为我专心绘画就不知道你偷看了我多久，桃花郎君好不害臊，就这般为我神魂颠倒？”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
“华儿。”她能听到上官透呼吸的声音，“现在，我可以吗？”
“什么？”小桃真不懂他的意思。
“就亲一下，可以吗？”上官透是君子，君子之风，不可强迫于人，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小桃瞪了他一眼。
“打一架，输了就给我亲。”上官透耳尖通红，语气却蛊惑无比，“除非你怕打不过我。”
小桃老脸一红。激将法吗？不得不说对她很好用啊！上次她就在想，如果在少林寺那次不是被他先发制人，她也不一定会输！
她一拳挥过去：“让我三招。”
上官透轻点足尖后退，白袖飘扬，嘴角微牵：“不可能，别想耍赖。”
大战几十回合，两人身上皆是是汗水淋淋。上官透胜在身法轻灵，他从身后搂住她，费了大劲将双手紧紧缚住。
“认输吧。”小桃越气，他笑得越开怀。
“恩，输了输了……上官透，我手好疼。”小桃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回望过来，上官透垂眸一看，便看见一张娇憨动人的脸蛋。
他立马就让她迷了去，一时连眼神都带了些醉意。小桃则趁机狠狠踩了他的脚，上官透缓过劲来，她已蹦跶着没了影。
“上官透你个大傻子，哈哈！”
月上谷人虽不少，但地盘很大，所以乍一看去，视野中只有稀疏几个人走动，剩下的，便是开满全谷的紫荆花和碧绿丛林。
小桃的心很乱，她刻意在外头转来转去。
上官透对她的好不用言说，可他对她越好，她的心就会越慌。她偷了上官透心中那个姑娘的人生，等于欺骗了他的感情。
她漫无目的地晃了许久，迎面看到林宇凰铁青着脸向她走来。
“林前辈……”
“好个混账小子！你和上官透怎么胡来我管不着，给你熊心豹子胆，你竟然敢睡我林宇凰的女儿！”
小桃被他一掌打得头晕眼花，好半天才有反应，她捂住脸解释：“我怎么可能和芝儿妹妹做那种事……”
林宇凰让怒火烧红了眼，指着小桃骂道：“我知道你和上官透有那档子事儿，劝芝儿不要对你痴心错付，哪知……我的傻闺女，竟怎么也不肯放手，说喜欢你，已经和你……和你！小子，你很好，男女通吃啊你！”
小桃被他揪着领子拎起来，又挨了几拳，她的惊更胜过身上的疼。
原来，芝儿对她……居然会是这样吗？
她一直以为芝儿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小桃是一个女人，她没法把芝儿和她的感情往那方面想。
“芝儿为什么要撒谎……”她想解释，可暴怒的林宇凰根本不管不顾。
“你还敢诬赖我女儿撒谎！若我女儿敢撒这不要脸的谎，我便杀了她，让她去九泉下给她大爹爹叩头认错！她撒谎难道就是想嫁给你？你这肮脏的小子配么？！”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经过，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上官透之前便一直在寻小桃，问过了几个弟子丫鬟后，便急急往这边赶来。
他看见小桃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心中一疼，眉头紧蹙：“林前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下这么狠的手！”
小桃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芝儿撒谎，是想嫁给她。这的确像是那个傻姑娘会做出来的傻事。
跟林宇凰一样，芝儿做事也完全不计后果。小桃本想说出自己是女子身份，但她父亲这么一闹，人人会都知道芝儿做出如此羞颜之事。她以后，会被人当成笑柄。
“上官透，你别管，让我和林前辈说。”小桃低下头，捂住胸口，微微喘着气，“芝儿单纯，不懂男女之事，我和她只是亲密一些，并没有做出越矩之事，我把芝儿当成亲妹妹。”
上官透来扶她，被她轻轻推开。
“林前辈生气是正常的，是我不知分寸，让芝儿妹妹误会了。林前辈罚我，我该受着。”
小桃站在原地不动，林宇凰的拳头雨点般往下砸，头上、脸上、身上，拳拳到肉。
她那么娇小的一个身体，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那一瞬间，上官透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人人都指责他，林轩凤毒打他，他被赶出灵剑山庄的那夜……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和今日何其相似！
上官透几次想阻止，都被小桃格开了，直到最后一拳打在她左脸上，鲜血从牙缝中流出，上官透咬着牙，跟林宇凰动了手。
“你够了！”
他红着眼睛，里面是强盛的怒气。上官透是极温和的性子，谷中众人都未曾看过他如此动气，那种要拼死活神情，竟也把二谷主震住了。
他强行把小桃抱起，她的脸肿得厉害，只能眯着眼，小桃看不到他的脸颊，只看得到瘦削的下颚骨。
闭上眼睛，半闭的眼睛有些湿润，眼泪却固执地不肯掉下来。上官透不说一句话，只是牢实抱住她，往人群外走去。
上官透把小桃抱回她的房间，放平在床上，见她灰头土脸的，嘴角边还有未干的血迹，更是说不出的心疼。
小桃背过身去，任他挤了温湿毛巾来给她擦拭。
“疼吗？”
小桃哪里都疼，但她只是摇摇头。上官透第一次发现，她竟有这样固执坚强的一面，不由更加心生疼惜。
“我知道很疼，你说出来会好受些，不想说，哭出来也行，我肩膀给你。”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小桃说，你哭吧，我肩膀给你。
小时候，父母去世了，她和妹妹寄住在舅舅舅妈家，但就算是亲人，也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对她们好。
小桃在那段日子里学会了笑，不开心也会笑，因为没人会喜欢爱哭的孩子。她从小学开始学打架，会骂人，学会撒娇装可怜，用最笨拙的方式武装自己，保护妹妹。
她就像春风吹又生的草，谁都可以踩两脚，但她照样可以直起腰来，笑得嚣张猖狂。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哭吧，肩膀给你。
上官透摸着她头顶柔软的发，忽然小桃投入他怀里，一开始，是细细的呜咽，而后，爆发出一阵哭泣声。
“上官透……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你怎么办？
上官透捧起她满是眼泪的脸，温柔拭泪：“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说过，要做我的妻子的啊。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了，我也会等你慢慢记起，殷赐前辈也在帮我想办法……”
小桃没有办法，当自己是上官透心中那个人。她若真爱上一个人，也绝不会希望他心中有别人。
她缓缓从上官透肩上滑下来，轻声道：“上官透，我是穿越来的，我不属于这里。你想知道什么是穿越吗？”
上官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穿越这个词，她和林宇凰谈话时，他曾听过。
“穿越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进入这个世界将死的人的身体，夺走那个人的身体，拿走属于她的人生。我不过孤魂罢了，不是你等的那个人，真的不是。”
上官透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没听得清：“你说什么？”
窗外，那场压抑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