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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打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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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火卫恭敬答道:“那十具尸体上的割痕锋利,思来想去,在下阙之中也只有屠夫有这刀功了。屠夫以宰杀牲畜卖肉为生,属于屠狗之辈,与畜生为伍,为人所不齿,地位卑贱,世世代代只许居住在下阙。但他们常年宰杀动物皆练的虎背熊腰,身强力壮,刀法更是行云流水,宰杀畜牲也是快狠准的一刀毙命,用于人身上也是同理。因此我们便拘留关押了南镇所有的屠夫,如若真是屠夫所为,那这几天必定无命案出现。”
祝落挑眉看了眼禁火卫并不言语。
那禁火卫被吓的立即冷汗如雨。
过了半响祝落才挥了挥手。
禁火卫向那跪倒在地上的妇人道:“走走走,赶紧回去。”
他们这次并没有走客栈前面那条较为繁华的街,而是另走了一条道。
这里才是真正的下阙。
人们的脸上充斥着麻木,习惯与无奈。
“孩子!我的孩子!”
一个枯瘦的男人在街上乱窜,逢人就抓住问“你见过我的阿囡了吗?”
周围人都是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阿囡,是你吗?”
男人忽然抓住了沐棠的一截一衣袖。
沐决明面色一沉,抓住那人胳膊。
“阿囡,阿囡。”
这男人口中喃喃自语。
禁火卫连忙一把把这男人扯开给沐氏二位公子赔罪,“这人是个疯子,叫屠苏,我们这一片儿童人都知道他,整天在大街上疯疯癫癫的寻他女儿,女儿丢了,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这男人嘟囔了阵儿什么,又疯头垢脑嘴里嘟囔着女儿女儿的跑走了。
沐棠看着那男人跑远的身影,“孩子丢了?”
禁火卫道:“估计是被牙行给拐走了吧,虽然命令禁止拐卖儿童,但是这其间利润大的很,属于无本生利。人啊,一旦为了获利,这胆子啊就大了起来,利润越大,人们就越敢于铤而走险,甚至是冒着被绞首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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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梯时,沐棠拦住祝落,“你可知你们阙为何这几年来每逢人鬼斗就频出命案?”
祝落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一问题,而是道:“你以为我能凭我一己之力动摇我叔父?”
“你知道为什么我叔父会贪心不足蛇吞象吗?因为人心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更何况他是一阙之主,掌管着下阙、中阙、上阙人的性命。掌握着这么多人的命运、生死,难免贪欲会膨胀的一发不可收拾。除非”,祝落指了指屋外朝天阙墙的方向。
“你想破墙?!”
沐棠惊了一下。
这想法未免有些太过惊骇世俗,就连沐棠身后的沐决明也挑眉看向祝落。
“不破不立”,祝落笑了一下,“没了墙,就没了所谓的下阙中阙上阙,没了这种等级制度,人人平等就不会有这么多贪欲了,抽髓魔一案也不是如此吗?他们挤破头想进入中阙,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不就是因为不想自己,不想自己家的世世代代都成为这被压迫的下阙人吗?”
沐决明皱了下眉,“难道我们要和那活死人一般吗?”
“你还记得我们的先祖如何建立的朝天阙、寂寥境、春风里这三座城池的吗?”
祝落看向沐决明,“从无到有。在尸鬼围攻,百废待兴的情形下,他们当时过的连现在的下阙人都不如,食不果腹、饥不择食是常态,他们吃观音土充饥,吃的全身水肿腹胀而亡,他们易子而食,自己的孩子舍不得吃,就与其他家交换孩子吃,把小儿当作两脚羊... ...”
沐棠面色不适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祝落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又何谈礼义廉耻?”
祝落话锋一转,“其实,我们也不见得非要和活死人一般。寒毒的解药就是你们沐家的旁系前辈研制出来的,治的是染了寒毒的尸鬼,等你们研制出正常人食了便不会被尸鬼感染的防治药,破墙之日,指日而待。”
“是,我们早就想到了”,沐决明叹了口气,“但这药我们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时才能炼出。”
总会有希望的。
祝落一开门,池雨连忙把什么东西飞快的夹到了一沓宣纸的中间,装模作样的临摹起字来。
祝落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却也不点破池雨,“练字呢?明珠这么用功。”
池雨也许是知道了祝落并不会抛弃自己,现如今反而有点变本加厉的恃宠而骄了起来,手愤愤握成拳,向祝落胸口不情不重的捶了几下。
祝落也不恼,任由池雨砸自己,一边被砸一边如同哄小孩一样哄着池雨,“怎么了,嗯?”
池雨眉头皱在一起,一副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的模样,明明是祝落先说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池雨先是愤愤的指了指祝落,嘴里嘶哑道:“祝喽”,然后又指向自己,“吃鱼”。
祝落懂了,这是在怪自己没有带上他就出门了。
祝落揉了揉池雨的头,“下次,下次一定带你。”
池雨把手中的一沓纸递给他。
祝落看了看,比昨天写的好多了,起码有模样了。
祝落刚刚拿起一旁的朱笔给池雨的字做朱批,池雨就抢了过去。
祝落面无表情的望向池雨。
池雨眼瞳一缩,刚想把朱笔还给祝落,就见祝落学自己平时模样瘪嘴,眉头皱在一起,一副要哭的模样,泪是未落,但哭声却先道。
祝落一边佯装哭嚎,一边又悄悄抬起眼来看池雨。
池雨呆坐在一旁看祝落哭嚎,连忙把朱笔还给祝落。
祝落哭声立止,洋洋得意的拿着朱笔做批,批了几个字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捂住脸,自己怎么这么幼稚?!
祝落一边朱批一边悄悄看向池雨,池雨仍是先前自顾自的翻着字帖,神色自若,他这才放下心来。
祝落批到中间一张,才发现这张不是什么临摹的字迹,而是一张涂鸦。
画画人的水平显然和那些垂髫小儿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赶不上那垂髫小儿,画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祝落笑了声,池雨立时转过身来,一下便看到了祝落手中的画,急着要抢过来。
“诶诶诶”,祝落把画举的高高的,就是不让池雨抢去,“你都夹在这其中给我了,就证明这幅画你要送我了。”
祝落把画对着光展开看了看,高声连赞,“好画,好画,你看这画上的两人逼真传神,气韵生动、形神兼备,其传神之法真当乃大家手法。”
池雨听祝落这么一说又羞又脑,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祝落又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两个小人旁边各有一个落款。
高的小人旁边写着祝落,矮的小人旁边写着池雨。
原来画的是我。
祝落倒又些不好意思,把画还给了一旁气冲斗牛的池雨。
池雨飞快的接过了祝落手中的画,叠成了豆腐块,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藏好画之后,池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祝落,学着祝落往常不让自己吃红豆糯米糕的拒绝手势摇了摇手。
祝落懂了,意思是他伤心了,以后再也不画了。
“明珠,明珠”,祝落拉着池雨一副无赖的道歉模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取笑你了。”
池雨气哄哄的背过身去不理祝落,任祝落怎么转都不肯正脸对着祝落。
“明珠”,祝落突然严肃的喝了一声,“你看那儿是什么?”
池雨几是立时乖乖的向祝落所指的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有。
池雨莫名其妙的转回头来,祝落一张俊脸早已凑到跟前,把池雨给吓的一口气喘不上来,不停的打嗝。
“快快快喝水。”
祝落一边给池雨摸背顺气,一边倒了水来。
“喝一口水”,祝落怕池雨不明白先做了示范喝下一口水,又含着水,比了个五,道:“分五次咽下去。”
池雨喝了两次总算才止住嗝。
祝落好哄歹哄,总算才把人给哄好
等到朱批完,祝落放下朱笔,池雨立刻察言观色的凑到祝落跟前,眨了眨眼大爷似的伸出手腕,意思是让祝落主动将功补过,帮自己捏捏手。
“累了?”
祝落也学池雨的模样先是眨了眨眼,随后把自己手腕伸到池雨面前,“我给你批了这么多字,我也好累。”
池雨像小孩一样先是鼓了下腮帮子,然后不情愿的抬起手给祝落捏。
祝落捏了捏池雨下巴尖儿的那块肉,“好了好了,逗你的。瞧你这不情愿的样儿。”
池雨听闻用力的捏着祝落手腕,祝落顿时佯装吃痛,“好疼好疼好疼。”
池雨像只受惊了的兔子,就差用两只长耳朵捂住眼睛,一副惊讶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祝落。
祝落继续装道:“好疼好疼好疼。”
池雨小心翼翼的拿起祝落的手腕,放在自己嘴边呼呼呼的吹着。
祝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池雨捧着祝落手腕歪头眨了眨眼,一副乖巧的小媳妇模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祝落为什么上一秒还在喊疼下一秒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