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直而非》头顶大白鹅

4、鸽子王

　　被谢恒逼上梁山之后，我就找理由拒绝了田澄，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似乎对我会拒绝他并不十分意外的样子，这样就大大减少了我心里的愧疚感。
　　我答应他，生日会不去，但是要送他一个生日礼物，谢恒十分不同意，他说他已经安排人往田澄的账户上汇了一笔钱，还上医药费之后还绰绰有余，又给田澄选了个好角色。
　　“他该知足了。”小谢说。
　　然而我还是给田澄送了一块伯爵钻石表，他收到之后连声赞叹好漂亮。他给我发微信语音的时候，我正在小谢的办公室里跟小谢研究July的演唱会节目单，没留意，手滑就公放了出来。
　　小谢冷笑：“矫情，真没见过世面。”
　　好在他也没深问我送了什么表，我收起手机，把这事糊弄过去。
　　跟谢总去看演唱会真麻烦，他要事先把July的节目单背得滚瓜烂熟，连人家的神秘嘉宾和换场时间都不放过，最要命的是还要带什么应援物料，呵呵，内场VIP宝座就我和他挥舞小旗子独自招摇，那画面真是不能想象。
　　“你想多了，前面这个王总的女儿准备得比我还齐全，后面邵董的外甥女都特地在脸上纹了July的英文名，咱俩这些装备，混在里面，只能勉强算合格。”谢总兴致勃勃地拎起小旗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整个人的心思早就飞到了演唱会上。
　　我说：“切，有什么大不了，一个大男人唱唱歌，下面的人就能要死要活？像我这样糙的人，听了估计要睡着。”
　　谢恒冷冷看着我，冷冷地说：“你可以试试看。”
　　我怂了，我不敢。
　　到演唱会的那天，我穿了件套头卫衣戴了个棒球帽，脸上卡着一个大墨镜，跟人打招呼之前先摘口罩，活像来做贼似的。谢总就不一样了，白衬衫黑领结黑西装，领口别一个钻石胸针，活像来走红毯的。我俩走在一起，给人以非常大的视觉冲击。
　　内场保安问我是谁，我说我是谢总助理。保安很惊讶，助理也有VIP票？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跟小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场，坐定，我把小旗子拿出来放好，看到周围一圈小姑娘，拿着手机各种拍拍拍。小谢表面上不动如山，实则手指却紧紧地攥在一起，紧张得要命，我问小谢要不要也拍一拍。
　　小谢白我一眼，“跟谁拍？跟你吗？”
　　我委屈，但我不说。
　　突然，全场的灯光就暗了，紧接着音乐响起，全场开始欢呼，我听见女孩们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一声，两声，三声……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他出现了，抱着吉他唱着歌，微笑地看着我们，他离我们太近了，近得我能数出他脸上的睫毛，被他像这样看一眼，我心里毛毛的。
　　我旁边的女生捂着嘴尖叫，估计是快要晕过去了，但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里，耳边轻轻飘过他的歌声，如山泉流淌过耳畔。
　　但是很快地，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舞台的灯光秀晃得我眼睛疼，忽明忽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流光好像某种奇异的电波在撩拨我大脑中脆弱的神经元，我渐渐感到头晕，眼前阵阵发黑，为了让自己不再头晕，我只能闭上眼睛，试图隔绝光线。
　　于是，不幸的我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是被小谢推醒的。
　　“干嘛？”我抓抓头发，一脸懵懂。
　　小谢塞给我一个手提袋，“拿着，待会带给他，别说我送的。”
　　我看看手表，都夜里十一点多了，演唱会结束了，“你自己怎么不送？”
　　“我要是送了，他不会要的。”谢恒十分心酸地说。
　　我掂了掂袋子，啧啧，梵克雅宝，谢恒真是十分舍得下本钱的呢。刚刚睡了一觉，此时倒十分神清气爽，替谢恒当一回信使也无妨。
　　我戴上墨镜，拎起袋子向后台走去，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跟我一起走，她们说，July还在化妆间，等卸完妆可能就会走的，要抓紧时间。
　　还等什么，好兄弟托付义不容辞，我迈开腿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把那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大小姐们远远地甩在了后头，嘿嘿，我果然是计划通呢。
　　然而领先的我却被July的保镖拦在了门外，我摘下墨镜，晃晃手里的袋子，“我送东西来。”
　　保镖一脸冷漠，分毫不让，这时从化妆间里面出来一个女孩子，留着薄薄的韩式刘海很萌的样子，看到我立刻眉开眼笑迎上来，“呀，是兰少啊，怎么不说一声，我亲自去接你……”
　　我心里一个抽搐，莫非我从前经常光顾July的演唱会不成？
　　“恩。”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找July有点事。”
　　那女孩把我引进来，坐在镜子前的男青年转动椅子向我回过头，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脸上的妆容洗掉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净的气息。
　　啧啧，这个半侧角度，真的和田澄挺像的，不过，July的眉眼显然更加精致，谢恒没有说错，论起混娱乐圈，他的确比田澄有资本。
　　不过，长相归长相，感情归感情，我可不像谢恒那样是个可怕的颜控。
　　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说，“喏，送给你的。”
　　July没有说话，甚至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还是那个女孩子替我接过袋子。
　　“拆开看看吧。”我挺想知道谢恒到底送了什么的。
　　女孩子打开后惊叹了一声。
　　“呀，这不是梵克雅宝的情人桥吗？”
　　？？？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谢恒害我。
　　“这款手表可漂亮啦，每当十二点时，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就会重叠，好像一对情人在桥上相遇，兰少真浪漫！”
　　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
　　July这才屈尊开口，“是你送的？”
　　怎么办，考验友谊的时候到了，要不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把这事儿给扛了？
　　我一咬牙一跺脚，认了，“是。”
　　July歪头，毫无表情地打量我，像是在判断我有没有从实招来，几秒钟后，也许是我精湛的演技骗过了他，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天谢地，任务完成，其实我应该多谢谢你，嘿嘿。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向门口退了几步，不知道怎么回事，跟July待在一起，心脏总是突突地跳得很厉害，有点慌张，又有点害怕。我失忆之前，该不会欠了他一大笔钱吧？
　　没有想到我被那个可爱的女孩子给拦住了，她软萌地揪住了我的卫衣袖子，“兰少可不能走，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吧。”
　　我有些费劲地问：“庆祝……什么？”
　　女孩子说：“当然是庆祝July的演唱会完美收官啊，今晚要嗨到爆。”
　　我内心是拒绝的，“我就不去了吧。”
　　女孩眨了眨眼睛，小声说，“July也和我们一起去哦，”
　　我有点慌了，在裤兜里摸索手机想找谢恒来救我，这时候July说话了。
　　他说：“你出手这么大方，我总不能连一顿夜宵也不留你吃，你说对吗？”
　　怕了怕了，这咄咄逼人的性格，两句话就把人冻住了，空有一张漂亮脸蛋有什么用，说话太糟心。我跟他去吃夜宵，还不如回去和田澄打打游戏呢。
　　然而我的腿，它不听我使唤了，自动迈步跟着July和可爱女孩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