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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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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长安街上漂浮的一抹幽魂,飘飘荡荡不知归处,不知死因,不见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直到遇见了一个爱哭鬼。“唔嘤嘤,娘亲,娘亲,唔!”我看着眼前哭着的小孩子,明明只到我腿部的高度,可即使哭鼻子也都不弯腰,不像有的小不点哭的涕泗横流。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光头的和尚,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慢走向城门。看着这个小孩子哭我竟有点微愣,想要去牵他的手,让他别哭。不过又自嘲一笑,我不过就是个飘荡百年的幽魂,看了几代朝代更替,竟还有仁爱之心,可转了两圈,嘴唇微勾,反正阎王都不收我,和黑白双煞,孟婆他们马吊都打了不清楚多少回了,还用在乎这,老子无聊了,还是可以找找乐子的,于是我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看着这小孩还在哭,便对他做着鬼脸,得,想着自己是鬼可以随意挑选他的,可却忘了身边还有个碍事的和尚,于是我看见那个眉目慈善的和尚·看着我一直微笑,我对他也微微一笑。他双手合十,对我说了一句:”施主,与佛有缘。听老衲一言,放下即自在。”只见他说完,我脑海中一阵白光,依稀我看见了我那悲催的过去,当时我唯一的想法是:”擦,早知道和尚这么灵,我该多拜拜。”
我叫拂笙,准确来说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拂笙这个名,那时还我还没有遇见萧孟,我以为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时的我不知来处,我所拥有的记忆是当我醒来我被一个“乞丐”收养了。那时的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女孩大小。当时我醒来茫然的看着四周,看见的是破烂的黄布和一个满地的枯黄杂草,地上还有一些褪色断香,我的身上粘满干泥,衣服皱巴巴的而且还有几处被什么东西划烂了,还有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在我的前襟和裙角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揉了揉眼睛起身想找水喝,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带着刀捂着胸口,步子不稳而且在不断流血的披头散发的大胡子走了过来。我脚一收顿时渴意全无,想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躲起来。可庙子就这么大半天都找不地藏。正当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外面传来刀落地的“乒乓声”。我握了一块石头心想他若想伤我我就用石头打昏他 。到了门口时侧身往外瞟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握住我面前的门边。
“啊”的一声情不自禁的发出,反应过来觉得该闭嘴,连忙双手捂住嘴,石头落到我的脚趾边上,我顿时觉得来石头砸人委实不是个好主意,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到最后他还是被砸晕了,因为我护住脚时没站稳,被门槛给当绊了向前扑去,我发现我没事因为他当了我的肉垫。然后我就最累了,因为他被我给砸昏了,我不但要将他一成年人给拖进庙里,我还要负责他因为我而加重的伤。因为我们所在的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只能靠自己。
在我的“细心”照顾下,某天一早我醒来时就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睛警惕地看我。我就觉得好心没好报,我坐起身同样盯着他问他:“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吗?”他一愣然后笑着说:“萧孟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觉得这人还行,我放松下来对他说:“感觉怎么样还疼吗?你本就伤得重我还压了你,若是留下病根的话我会良心不安的。”
“你若良心不安你可以给我点水。”萧孟说道。
“水我没有,但我这有些野果,也可以解渴。”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笑着对他说。将果子拿给他,他道了声谢后吃了起来,或许他是真的饿了连胡须上的果汁落在衣服上都不顾。我将果子都给了他,让他等一下,跑出去便将他的刀给他拿过来。他看着我说:“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不怕,若你要杀我还需用刀吗。”我认真的对他说道。他转过头声音有些别扭的对我说:“你的名字”。我有些失落的放下他的刀,坐到他的身边。看着屋脚处开的正艳丽的花,耳边传来好听的鸟鸣。我转过头问他:“你目前最庆幸的是什么。”他想了想说:“是大难不死,让我可以为亲人复仇!”我想了想说:“那你的仇人很强吗?”他忍不住笑了说:“强又如何,难道他强我便要弱吗,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何不可干”我嘟了嘟嘴说:“我叫拂笙”。他看了我一眼轻喃:“浮生。”他一把掐上我的脸说:“脸皮挺厚的,挺舒服。”我拍去他的手说:“你才脸皮厚。”说完朝他做了个鬼脸后不开心的去找吃的了。后来我与他有在山上歇息了两天后便与他一同下了山。
路上我照顾着他,他从不问我从何而来。他为我讲了许多山下的趣事,当我们到了集市上时找了一家,医馆大夫说他身上的伤都是致命伤若非及时治疗他的命岌岌可危。当我听到这话时心中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他好笑的看着傻笑的我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么高兴。”我点了点头说:“原来我医术这么好,可我都忘了。”他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于是对我说:“一会我带你去玩好玩的,等我一下。”我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他真的带我去玩了好玩的“看戏”。戏子他们带着人面面具,那些面具上的表情有的是哭脸,有的是笑脸,他们的步伐优美却又不凌乱,感觉在跳舞一般却又是在用身体将故事惟妙惟肖,但他们讲了什么我不懂。而萧孟看得极为认真,时而蹙眉时而舒颜大笑。出来后我看着他牵着我的手觉得很温暖。
“刚刚的戏是什么戏。”我好奇地问他。
“傩戏,你喜欢吗?”萧孟看着我,我低着头说:“喜欢但看不懂。”他抿嘴一笑我突然觉得若萧孟将胡子刮了会很好看的。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说:“若你想看我明日就刮了它。”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若你将胡子刮了一定很好看”。萧孟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萧孟先开了口问我:“你救了我你想要什么,若我能给我一定给你,只要不违背我的道义。”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挂着幸福的笑容的的行人,他的手心很温暖让我想握住。我吸了吸鼻子问他:“若我想要个家你能给我吗?”
萧孟的脸上的表情僵掉半饷问道:“家,你确定。你还太小阿骊。”我点了点头指着前面一对父子说:“向他们这样看起来很温暖幸福,有一个让他们停留的地方,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让我栖牲的家而已。”萧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说:“如果你不介意,往后我的家你便安心的住下,当做你的家一般。”我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问道可以吗?”他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萧孟真的带我回了他的家,原来他是一个将门之后,祖辈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但都为国捐躯了,偌大的家里有些冷清。我问过他他的母亲呢,他说了一句死了后再不多言,我也就不再问了。我觉得萧孟比我可怜,我是不记得了而他是记得却不能享受所以和他在一起时我都想让他开心些,尽管当时我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小。
很长一段时间萧孟将他当做我的父亲一般与我相处,毕竟那时已经二十一岁的他若像他的同龄人一般结婚生子的话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而且他后来还变本加厉的约束起了我的行为习惯。夫子请了一个有一个还有模有样的过问我学习的程度,但很温暖像他的手心一般。经常在他上完朝后我会去找他给他泡壶茶或者为他抚几首先生昨日教过的曲子。他有空时也会到我的院子里陪我说说话。可后来我长大后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整日都很忙,我也就不经常去打搅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在他上完朝后为他泡上一壶茶。他一回来能喝上口热茶。偶尔在西苑晒晒太阳时会见他一面。时光匆匆转眼间我十三岁了,生日那天我挑了一件他送我的茉莉色的衣裙,投放用丝带束好,映兰说这么好的日子应上点妆我觉得有理。因为这一天也是萧孟的生辰,我在园子里等他可却等来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叫延温书的男的。三年前的立夏那天我将茶沏好出来便遇见了和萧孟同行的他,潇洒风流是他给我的唯一印象,后来我便被他缠上了,我向萧孟抗议他总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后来习惯了他的存在便也不再烦恼了。如今他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眉也不抬问:“您来干什么?”
他脸红道:“我若以红妆十里相迎,卿可愿嫁。”我刚喝进去的茶一口呛到,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有名的浪荡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二十一岁了还是光棍,我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映兰拍着我的背,他连忙上前帮我顺气,映兰退到一边他说:“小生愿聘汝为妇,不知姑娘有意否”我用手巾拭了拭嘴角,眉微挑问:“是他让你这样说的?”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骊姑娘又何必在意呢!”
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感觉莫名其妙,他认真的盯着我半响笑着说:“拂笙,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将军了?我劝你一句,醒醒吧!他不可能娶你的。”我觉得好笑,我看着他说:“将军娶不娶我与你有何关系,再说了,家是随便给的吗啊?即便是将军真对我只是兄妹情谊,那又与你有何关系?用得着你专门来这说这句话。”一个念头闪过我笑着撑着头问他:“你醋了?”他本想说什么被我一口气噎着了,脸通红。我很满意他的表情又说:“我对于将军来说轻如鸿毛,你若想拉拢他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他盯着我叹了叹气神情认真地说:“我是为你好,萧孟将军树敌颇多,如今他又在纷杂的局势局势中中立,看似明智,实则若不小心粉身碎骨也不为过。”我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万劫不复,我陪他,延温书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为我操这么多的心。”他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后怒其不争地拂袖离去。延温书他说的很对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其是大树而我没想到的一切的一切都发生那么快,让我措手不及,让我失去所有。
将军府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映兰去看了一转回来,真个人叽叽咋咋的对我说着来了那些皇亲国戚啊,哪些氏族大夫之类的,我笑着看她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模样,感觉比我还小。
“今年似乎比往年热闹些。”我听着东边传来的丝竹之音,手中喂着我所住处荷塘里所养的金鱼。映兰点了点头说:“我听梅姐姐说今日有位大人物要来。”我觉得鱼儿应该喂得差不多了。我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说:“今日将军生辰,外面定然忙的不可开交,你去外面帮下忙,可以晚些回来。”映兰欢呼了一声但感觉太失礼了,于是又靠近我问:“小姐你不去吗?外面这么热闹。”我收着鱼饲说:“你若不想去可以留下陪我。”然后映兰便说:“那我走了”后便飞快地跑开了。我收回笑意怔怔的看着水中的金鱼。感觉有人在后面靠近,看见水中的倒影是他,将耳鬓的青丝别至耳后说道
“今日是你生辰,你不在是不是不太好。”看着水中的身影,不知为何觉得很开心希望能和他多说两句话。他将一块精致的玉佩递到我面前说:“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我接过他送我的玉佩,看了看说道:“这是你随身佩带之物,上面有很美好的回忆吧!为什么轻易将他送我。”他眉一挑说:“你不要啊,那给我!我另外随便选一样让人送你吧。。。。。。”说着说着竟伸手来抢玉佩。我看着他的爪子伸过来,连忙用右手去拍,左手将玉佩送至背后护着它。口中强调道:“谁说我我不要啊,我很喜欢它。”
“哦,你喜欢啊!那就一直带着它吧不然我可是要收回的。”说完我与他都沉默了,半天他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他是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啊,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我做不到的,我只是当你是亲人,为什么这么倔脾气。”他叹息的将大手放在我的头上。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自嘲的笑了笑,看着他叹息的说:“你怎么会懂,你不过还是个孩子。”看着他放下手对我说:“生辰快乐。”后离开去了前院。那晚,明明院中灯火通明为何我还会觉得迷惘不知归路呢。
后来那玉佩我留了下来,那天之后萧孟再没来过我的园子,像是忘记了一般,而我的课业依旧上着,但从府里的小厮丫头口中我知道萧孟和皇上的三女安珍公主情投意合,倒是延温书每天都来,京城都说风流公子温郎为了孟将军的义妹骊姬而弃万千粉黛于不顾。当映兰说这句话时我和温延书都笑了,当时他还问我说:“卿卿,我都为你弃三千粉黛于不顾,你还不愿娶我吗?”听完这句我和映兰都无语了,然后我横了他一眼说:“没钱。”
延温书......
直到皇帝赐婚那天,全府中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还是下午延温书来时无意说漏嘴知道的。说完他看着我,我笑了笑说:“知道了。”大婚的前一晚屋内到处是喜气洋洋的,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了真正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夜里我一人坐在自己院子里凉亭中,看着皎洁的月色,吹着萧。因为我换了一个偏僻点的园子,所以鲜有人迹,所以我也不在意是否有人会因为我技拙而笑话我。但我也不知为什么会有一股小小的失落,或许从明日起这个家便不是我的家了吧,我留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嗯!不对,我一直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以前不明白而已。本好好的轻快悠扬的曲子被我给吹的哀伤不矣。背后有双手拍上了我的背,我转过头看见他穿着大红的喜袍站在我身后对我微笑。
“我有告诉过你你不留那大胡子真的很俊朗吗?”我转这萧笑着对他说。他看着我点了点头,坐到我旁边,认真地看着我。
“你说过,当初你说你想有个家那时你便说过。”
我笑了笑放下萧,起身站到他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他似知道我的意图,于是也站起身,我从他的鞋开始往上看,一边看一边赞叹萧孟的确是一副极好的衣架子,高挑秀雅的身材加上这一身殷红的喜袍,明明二十六七的人了竟还有这么好的皮囊,着实有小公主看上他也不为过。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萧孟是一个真正君子,当初就因我救了他,他便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这些年他一直未娶,后来听了映兰她们的分析后连我有时都为他着急。如今他这个当头娶亲虽然冒险但他做出了他的抉择。
“转过去。”我笑着对他说。他一愣当真如我所言转了过去,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我上前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形一顿似乎想要松开我的手,我等了半天他这只用他的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我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好温暖。”我不说话他安静的陪着我许久我松开他的手说:“恭喜你,你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嗯。”他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他看着我问我:“好看吗,这套婚服我专门为你而穿的。”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很好看,新娘一定会喜欢的。”他说好看就好。映兰带着梅香到亭外,梅香说:“将军有客人到。”他点头,转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我说:“夜深了,外面露汽重,回房休息吧。”我点了点头,他便跟着梅香离开,走到亭外他顿了顿说:“我说过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永不会变。”我的浅笑的回了他一句:“好”。看着梅香手上的灯火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黑夜,我起身拾起桌上萧,让映兰先去休息我说我想再一个人的坐会。
十三岁那年于我而言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仲秋十三日萧孟大婚,婚礼那天我去看了,珠帘下的公主明眸善睐且仪态万方,与他是天作自合。第二件大事是我离开了生活了五年的将军府,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接受了公主的安排落在一家普通的人家家里。离开的那天黄昏,萧孟出去了温延书随着我的马车是问我:“可曾后悔离开,离开就见不着了,你与他就再无机会了。”我坐在车中自嘲的笑道:“我想留,我不想留,都改变不了什么,终究我与他这是两个人,他欠我的这些年都还清了,我再缠着他又能如何,相见两厌,我不想的,而我的自尊也不许,所以离开是最好。”马车外传来一声叹息,有些事彼此都明白,所以什么也不用解释,什么也不用多做。那年他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而接纳我的那家人待我很友善,可我的心里却总是感觉空空的。似有什么遗忘在了将军府。
十四岁时,那年春天樱花开得极美,东边战事起。他出征的那日我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裳,刻意的装扮了一番,我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在意容貌,但不自不觉间就做了这些事,他和他的妻儿在城下依依相别时我站在高高城楼上看着他,不知为何我的视线一刻也不想从他的身上离开。就这样看着他带着他的铁骑缓缓的离开,我想他终究是还是没有看见我的吧,就像我不辞而别他也从未找过我一般,现在的他很幸福,他对于我来说是很珍惜的人,所以我不希望看见他过得不开心。周围的人都散了,我看着远方那抹红日,微笑地说:“今日的你身披战袍的你,英姿飒爽。”转身时脚一软差点跪下时才发现脚麻了多时了。正因如此才发现还有比我站得更久的人,她右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左手撑着自己的腰,眼中带着满满的担忧。注意到我在看她时,她淡然一笑,美丽无双。我浅浅的笑了笑,拖着酸麻的脚往回走。看着她的神情知道他们很幸福心中虽替他们开心,却又苦涩无比。当我回去一个月后,来了个李婶到张叔家中说是邻街许员外家二公子今年十六,那日在街上送别兄长时将我看见,回去后托人四处打听我的消息。那日我正在作画,画的是兰花,确心不在兰花上。李婶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到,我只知道我觉得她很聒噪我很想让她快些离开于是我“嗯”一声,她开开心心的离开了,而我画的索然无味了,于是收起了墨宝,夜里张夫人来到我门前敲了敲我的门说:“骊儿在吗。”我当时刚拆了发上簪子,打开门看见张夫人披着一件外衣手上带着灯站在门前,我微微有些惊讶的说:“张夫人,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快进来,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她笑着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好”
夜里窗外无风,却花香笼罩着整个园子。张夫人牵着我的手说:“骊儿,你想清楚了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疑惑的看着张夫人问:“婚姻?”张夫人看着我迷茫的表情连忙提醒道:“对啊,今天李婶不是来给你说亲,你不是同意了吗。”李婶这个人我有印象,我也的确实同意了的,婚姻吗,是像他那样成亲吗?张夫人迷茫的看着我,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浅笑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夫人你现在是我的养父母,你觉得李婶说的那个人如何!”张夫人愣了愣,眼睛竟有些红说:“那孩子我见过,人的确是好的没话说,为人厚道,而且如今也出落得一表人才。那孩子心好,配得上你。”我听了后淡淡一笑说:“夫人既已说好,拂笙还有什么好挑剔呢!”
我的婚期定在了玄月(九月),边关传来大捷,我偶尔听到张老爷的笑谈声,他们谈的内容也都是关于边关和朝廷,朝廷的形势不容乐观。倒是边关捷报频传。因为临近婚期我开始绣起了我的嫁衣,也不知绣些什么,我想起了樱花,将军府的樱花极美。每年春天他都会在樱下煮酒,于是我绣了许多的白色的樱花。那夜我穿上自己的嫁衣,想起了以前他那夜月下也是一袭嫁衣的模样,嘴角上扬。可当映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急去将军府,她说将军夫人要见我时,我的心中涌起一丝恐慌。
我站在屋内,惊讶的望着她。手上的白玉簪落到了地上,与木质的地板发出了“嘭”的一声,我低头看着地上碎了的玉簪。映兰看着我着急地唤:“姑娘,小姐,你还不快换衣服。”我蹲下身用指尖去触碰那地上的碎玉。取出手帕来将它们小心的放在上面,映兰不解的看着我,可我却无暇理会她的心思,她便上前来陪我捡 。我说:“别动,我自己来。”将它们仔细的包好,收在袖口后我起身看着她对她说:“既是将军夫人请,那我自然不敢怠慢,走吧,我就不换衣了。”映兰带着我上了一辆马车,车上经过断桥巷时看了一眼许家的老宅,皎洁的月光下在的街道末,两个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两个小厮靠着门打盹。映兰随我的视线看过去,带着些苦涩的笑意“小姐命真好,有这么好的一个归宿。”我放下帘子看她,月光透过珠帘我看见她的脸上挂着些淡淡的忧伤。
“为何这么说,一个连自己都不自姓甚名谁的人又有多好命,而且我也并没感觉到多幸福,不过是多了个可以长久度日的宅子罢了。”我笑着心中却无限的怅惘。映兰抿了抿嘴眉心微蹙那是她不赞成别人说法是特有的表情。后来她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对我说:“小姐说句不敬的话,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她看了看我,见我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她,她有些急切的补充道:“小姐虽不知自己的身世,可却遇到了将军,将军对小姐的好这些年奴婢们都看在眼里。而奴婢小时家中为换的二两银子卖与牙子,想送去江淮酒家做那红尘客,却在途中染上时疫,若非将军小姐,映兰怕是如今尸骨已寒三载,所以有记忆也未必好。”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弱了下来竟有些哭音,虽然当时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我知她因是想到了伤心事。我撑着头看着她问她:“阿兰你觉得我的夫家如何。”
“刚刚看了一眼,应是贵胄之家。”
“你可喜欢。”我靠在马车的窗檐边,有些犯困的问她。见她点了点头后便合上眼浅寐。心中却忍不住想失忆之前是苦是福我都忘却了,而后我遇见萧孟,遇见张家。但这样的幸福当真是福吗?映兰见我睡着了也安静的发着呆。
将军府到了时,我被映兰叫醒,跟着她进入。这里的楼的池依旧,可却物是人非。往事一幕一幕的在我眼前回现,前面拿出空地上我与他曾在除夕夜放过风筝,看过烟火。在梅亭下他舞过剑而我为他抚琴。过雅竹轩时见那一潭碧绿的池水,那年他带着一把剑走到正在学刺绣的我面前对我说:“我认为女子还是应学会些武术,将来受欺负时也好脱身,并不能只学会那些绣花针之类的在防身上毫无用处的东西。骊儿你说呢?”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对,你遇危险时我倒也可以帮上一帮。”他当时眉微蹙,走上前来在我的额头上一弹,我当时吃痛的捂住额头不满的盯着他,他浅笑的解释道:“骊儿你对我本就有恩,我怎能让自己恩上加恩,到时还不起怎么办呢。而且我决不允许我将你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相信我骊儿,我会永远做让你做我羽翼下的鸟儿,不受半点伤害。”我当时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说:“万事无绝对。将来有一天你会娶妻生子,而我会嫁作他人,你又如何能保我不受伤害,如何能长久呆在你的羽翼下。你的承诺不现实。而且如你真还不起额,等我长大了,你可以身相许的,书上都这么写的。”思及此处一抹笑意不禁浮现,收回视线,他的院子中亮着一盏盏青灯,我看着那远处的殿堂楼阁此时正住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我的心里苦苦的一笑“萧孟,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所重要的东西。”
我站在门外,里面一位小侍女打开门,带着我进去,我看着伏案前眉头微蹙,面色苍白的她她的身边睡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婴儿。她看见我打量着我微微一愣浅笑道:“你来了。”我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夫人深夜叫拂笙来有何事。”她让伺候的人离开。然后取出一封信交到我手上,我打开看这信上的内容,看完后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她点了点头。她牵起我的手大声的说:“这不是看妹妹将要大婚了吗,想找妹妹说些体己话。”她牵着我的手用只有我在能听得见的声音对我说:“我想请你救救他。”她牵我到婴儿的睡榻前对我说:“抱抱他。”我笑着点了点头。我问她:“为何选择我。”我小心的抱起婴儿,夫人温柔的看着她的孩子,用指尖去抚摸孩子的额头,我侧目看着她,她脸上的幸福满足的笑让我心中有几分羡慕这个孩子有这么爱他的娘亲。
“他可爱吗?你说将军如果知道他有这么可爱的儿子时该是多么的欣喜。”她浅笑的接过我手中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我看着小小的他点了点头,她又说:“阿骊,如今我能依赖的就只有你了,因为你钦慕于将军,所以我信你。”
我嘴角一僵,倾慕吗?我一直困扰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对将军有了倾慕之情。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放下小孩子,一边细心地为她盖上被褥一边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骊你我都是女人,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
“好了,今夜我既然选择来,便已做出了我的答案,你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她执起我的手,将一封信暗地里递给我对我说:“去乌木镇,等将军将信交给他,皇兄的暗卫身手了得,将军对他而言一定得死,即使将军回来了,不论谁最后赢,都不能容下功高盖主的将军的,倒不如保确性命,永远别再回来了。”
“你可舍得而且你也明白让将军偷生的这种想法将军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眼里含泪说:“我当然不舍得,但他如安好我亦安好,他若有事我也不会独活的,可我希望他活下去啊!你明白吗?有那个女子愿看自己丈夫战死疆场的,拂笙如果是你你愿意吗?”我无言的看着她,她说的对,若是我我也会自私的希望他活下去。“我会将他安全的带回来,到时你可与他白头偕老。”
她摇了摇头看着熟睡的小孩子眼里尽是慈爱她说:”我有思儿就足够了,回来还不如不回,将军心悦于你,虽然他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不爱我的。阿骊,你是个好姑娘,将军若能活下来,与你相守是他之幸,若不能活,是他的命,亦是我的命。”
“夫人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拂笙能救就一定义不容迟。”
十三日后,当我驱着赤骥飞奔往乌木镇时,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救下他。王城中的张家婚乐响起,公主亲临主婚,张夫人牵着“拂笙”也就是代替我的映兰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顶精美琉璃为饰花轿,震耳欲聋的丝竹之音久久回响,花轿中桃腮杏面,闭月羞花的新娘牵起红绫被长身玉立的公子缓缓带入了朱楼玉宇,宾客满堂的宅邸。亲友的祝贺声不绝,好不热闹。
我将赤骥留在一块花草繁茂的地休息手中拿出路过城镇买的馒头,包袱中背这哪封公主的亲笔信,突然原本明亮的天空乌云密布,不似寻常的雷雨的前兆,赤骥在身后嘶鸣了起来,向我跑来,我看见一抹浓雾向我袭来,我连忙上马驱赶它快跑,手中拔出长剑,可前方亦有埋伏在哪的“黑雾”。赤骥扬起前蹄仰天嘶鸣。我一惊看着手中的缰绳脱离手想要去抓却已无能为力,空气中一抹血腥味涌上心肺,再落到地上后。意识渐渐模糊,那一刻我最想见的人是萧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