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建城》探云

9、何以致秃？

　　侍女不知道地窖里玛格丽特给首席骑士展示过什么，不知道玛格丽特胸中是否怀有野心，是否能做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此前她的举动哪些是正确的，哪些非常的不妥当。她甚至不明白胸襟乃至权谋这些东西具有什么意义，会产生什么影响。她只是单纯的感觉到，这个营地中谁都可以死去，唯独玛格丽特不可以。

　　一个人可以失去头发，指甲，乃至血肉，但怎么能够失去灵魂呢？

　　凭她的智慧还想不出假如公主死去这个营地会发生什么改变，但或许是某种小动物直觉一样的东西，让她嗅到了崩裂溃散的味道。

　　令她恐惧。

　　玛格丽特觉得有点新鲜。

　　穿越前她长年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一个人工作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喝酒，偶尔带人回来调剂一下身心，被不痛不痒地关心几句身体，是成年人式的虚假客套，走嘴不走心，说完也就算完了。

　　还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把她的身体健康当回事。

　　不管是为了什么吧。

　　挺稀奇的。

　　玛格丽特更加鲜明地感觉到了几分身负责任的实感，这和暂时赦免几个死囚产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感觉到肩头除她自己生命重量外，其他人的期许希望。他们会追随她，除非她过分作死暴力恣睢，否则这些人尽管会表示不满，最终也还是会执行她的命令，跟着她的选择一路向悬崖或是康庄大道而去。

　　玛格丽特有点发愁。

　　这就像是养了一缸金鱼。

　　你稍不注意，冷了热了就得死一条。从前她懒得管，所以家里没有猫没有狗，也没有鱼，一条活物都没有。

　　哦，蚊子除外。

　　那小东西靠她的血活的可欢实了。

　　她拍了拍侍女的脑瓜子，“我会尽量保重的。”

　　侍女一下得到了保证，放心了，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个尽量是个相当有水分的词。不过在冰原上求生，脑袋约莫挂在裤腰上，除了尽量也没有第二个词可以用来保证。

　　我一定会好好的这种话一听就是屁话，和渣男的我就蹭蹭一个性质。

　　侍女眼里仿佛带着小星星一样，亮亮地看着玛格丽特。才提上来的贴身侍女城府不深，脑子里想的少。她的思维和首席骑士是不同的，她不衡量也没有能力衡量玛格丽特作为主君的器，只知道公主殿下听进去了她的话，公主殿下在意她的想法，公主殿下果然是最温柔善良的公主，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是她无可替代的明月。

　　公主殿下拍她脑袋的动作也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宠溺。

　　侍女用一种仰慕的目光偷偷注视着玛格丽特，“您千万不可以有事，为了您我宁愿亲自跳入死神的怀抱，换取您归来。”

　　类似的话玛格丽特听的倒是不少，写在情书上的，伴随烛光晚餐里的，酒后缠着她要吐什么真言的。山盟海誓甜蜜无限，真实性嘛……

　　嗨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较这个真就没意思了。

　　不过大概是娱乐有限闷得慌，玛格丽特玩笑地弹了下侍女脑瓜中央不服管教不肯乖乖伏下的呆毛，有心想逗逗这只小动物解闷。“真的？”

　　小动物举爪按胸，“是真的！我可以对您发誓。”

　　“好吧，那你剃个光头吧。”

　　侍女好字吐了一半：“女……”

　　然后反应过来。

　　侍女：？？？

　　侍女：！！！

　　小动物一样的侍女，不敢让玛格丽特再说一次。她用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哪天晚上宝石暂时失去了一段时间的功效，入侵的寒冷把她的耳朵冻出了毛病她还不自知。

　　是她没读书见识少吗？

　　为什么效忠和光头扯上了等号呢？

　　玛格丽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意盈盈。“连为我剃头都不敢，又怎么能说是爱我呢？”

　　小侍女被绕了进去，她想了想，梳理了一下逻辑。

　　她说了要为公主殿下而死，公主殿下让她剃光头证明。剃光头比起死亡来不值一提，所以如果她连剃光头都不愿意，又怎么能说愿意为了公主殿下去死呢？

　　好像……没毛病。

　　她摸了摸自己灿金的头毛，这是一头不顺滑也不飘逸的毛。常年忙碌于各种工作的她，能记得呵护一下自己脸部的肌肤都很不容易了，总是疏忽这头金发。

　　但这不意味着她不爱她的头毛，相反，她为这疏于护理却仍然动人的金色而骄傲，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舍弃她的头毛。

　　但是假如是为了公主殿下。

　　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也能丢！

　　不就是剃头吗！

　　为了公主殿下……为了公主殿下……她剃了QAQ

　　侍女的目光逐渐悲伤。

　　侍女的目光逐渐坚定。

　　“您等等……”侍女毅然决然地起身，奔赴帐篷外面。

　　想要剃头，总要有刀具。她不可能在公主的帐篷里翻找可用的工具，不能让落下来的头发弄脏公主的居所。所以她首先要出去找能剃头的刀，然后还要把头发剃完了，身上没有碎头发了才能回来。

　　“等……”晚了一步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尔康手伸了一半，看着侍女电打的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人去帐空，徒留冷风幽幽。

　　玛格丽特：……

　　虚的爬不起来的玛格丽特把伸出去的尔康手收回来砸在了自己脸上。

　　能不能赶紧进来个人，传说公主不都是前呼后拥的吗？赶紧快来一个人，然后她好派出去把那个即将剃头的侍女抓回来啊。

　　开玩笑的，她不是佛，跟她玩不用剃光头，真的。

　　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