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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蜉蝣撼大树,可敬不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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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在宫中无依,实在不能不尊上意啊。”乔侧妃喊着他的小字,从身后抱住了他,“若非受人逼迫,我怎愿......”
“本王为纳你进府,踩了母后的面子,驳了多少人的意思,只想要你那一丝真心。”元煦低声道,“可你呢?”他低笑着,“本王不想与你再多纠缠,这侧妃位当初既允了你,便权当赏赐,也算是给你腹中胎儿一个名分,坐了胎,便好好生下来,若他没了,你我之间这最后一丝情分自然也就没了。”
他说罢了,强掰了她的手出了书房,见林仲迎上来,交待了他几句话。
林仲出去叫了乔侧妃身边伺候的田妈妈过来。
田妈妈给元煦见了礼,“殿下见安,老奴这厢有礼。”
元煦眸子似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略抬了手,“顾好侧妃腹中孩儿,切莫有半分差池。”
田妈妈抬头看了元煦一下,见他凝眸看着自己,忙应了下来。
顾这腹中孩儿是自然,只是乔氏,她可顾不得了。
妇人生产向来是鬼门关里打转的事,出不出得来,可不好说。
上面来的旨,要她留子去母,她照做便是。
元煦没说什么,带着林仲又往朝晖阁去了。
......
元熹没道成歉,心里又气又不舒服,她堂堂公主都愿意卑躬屈膝给她道歉了,她还不领情。
她反正是越想越气,后来任元煦怎么说都不愿意去跟那野丫头道歉了。
元煦头疼得紧,又去了朝晖阁准备劝劝那小丫头。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那小丫头看见他就道,“这世上本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她道了歉我就得谅解吗?”
这话确实在理,但元煦听着就不是那个味了。
怎的?还得叫熹儿也挨她一下子才算扯平?
元煦虽疼她,但她暂时还比不上亲妹妹元熹在他心里的地位。
“让公主过来,叫你也端着热茶杯砸一下子?”
他眸子一下就冷下来了,脸色也算不上好。
“熹儿从小是娇养的,愿意道歉已是不易,你不愿接受,那要怎么办,你说。”
元煦缓了缓语气,他本也没想指责她不识好歹,只是没想到她态度这般强硬,一时不能接受,这才说了两句重话。
他为她请封了嘉王府小郡主,日后她和熹儿可是名义上的姑侄俩,因为今日这事闹掰了,日后传出去,说她这个做侄女的不尊长辈,罔顾礼教,说熹儿这个小姑姑蛮横跋扈,张狂无礼,两个人名声岂不毁于一旦?
当然,他心里那杆秤还是多多少少更偏向亲妹妹些。
床上那小丫头眼圈一下就红了,强忍着眼泪看着他。
“她是娇养的,砸了人就可以推脱了吗?”她看着他,“我长得一副任人砸的样子?”
见她还是想不通,更是不愿让步,元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蹭直冒,他将桌上空着的茶盏子塞到她手里,“就想着以牙还牙,好,同我找熹儿去,你也砸她一次。”
他发了怒,声音极大,门外洒扫的、守院的丫鬟婆子听的一清二楚,一个个吓得恨不得早点做完手里的活计跑了,没人敢吭声。
她被吓得一激灵,泪珠子扑簌簌地掉,小脸一下就白了,手里死死地掐着那个素瓷杯。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吭声。
元煦反正是没想到这丫头片子敢拿杯子砸他。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杯子已经碎在脚下了。
床上那丫头怕得发抖,眼圈红的跟什么一样,眼里却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和玉石俱焚的狠意。
元煦一下就心软了,说不来是为什么。
她这做法一点也不明智,真的很不明智。
是什么呢,大概是蜉蝣撼大树,虽然有点不自量力,但他觉得一点也不可笑。
明知不可而为之,不是谁都有这勇气。
一个人,一旦有了玉石俱焚的狠意,日后成长起来,会是最不好对付的人。
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元煦突然有些泪意。
她大概是又懂了些,又明白了些,但是是她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那些道理。
今天这口气,他必须得逼着她咽了。
太后可以由着他为了一个孤女责备自己的亲妹妹,却不能由着他为了这个孤女暂且忘却骨肉至亲。
熹儿今日回去,但凡受了点伤,只怕太后心里就会记恨上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孤女。
因为一旦她让他心里那杆秤偏向了她这个不过相识月余的人,太后心里就会将她和当年的乔氏等同起来,觉得她影响了母子情谊,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