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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没让岑晓晓等多久,慕灵音便折了一堆细细的枝桠来,与枯草架在一起作引火之用,又从地上捡了不少粗木,围成一堆。

      两人刚遭了水难,身上自然没有火折子,慕灵音便挑了块干燥的木头,又找了根结实的树枝做钻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没过一会儿,他便在这野外好好地生起了一堆火。

      在一旁围观的岑晓晓内心简直是震惊的。

      这年头富家公子连火都会生了吗?

      “岑姑娘,你先坐着。”待岑晓晓乖乖的在火堆边上坐下,慕灵音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又转身冲进了林子里,也不知道是去干些什么。

      “等……”没来得及喊住他,岑晓晓怔了怔,便也索性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动。她用树枝拨了拨火,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光,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连带着心里也闲适放松起来,若不是腹中饥饿感过强,她甚至想靠着火堆,就这么睡上一小会。

      只是……岑晓晓揉了揉额角,又盯着自己的手掌怔怔地发了会呆。

      奇怪,她总觉得她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岑姑娘,这附近没有人烟,我只能采了些果子回来,你先将就一下吧。”岑晓晓还在呆呆出神,温柔关切的嗓音便悠悠传来,她抬起头来,恰见慕灵音正风尘仆仆地捧了一堆青红交加的野果子向她走来。

      “额……谢谢。”对方雪白的里衣上满是泥沙,白净的脸上也蒙了一层灰,岑晓晓愣了愣,好半晌才在慕灵音温和的笑容下把果子给接了过来。

      “……岑姑娘。”就在岑晓晓随便挑了一个果子,拿着正要入口的时候,慕灵音突然喊了她一声,他微微抬起了手,神情有些犹豫,像是个劝阻的动作。

      “怎么了?”岑晓晓停下动作,疑惑道,“这果子有什么问题吗?”

      慕灵音的眸光颤了颤,眼神有些挣扎,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不过这些果子我才采来,还未来得及用水洗过。这样入口,怕是……”

      “那有什么关系。”岑晓晓满不在乎地笑笑,“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才会注意这个。可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语毕,岑晓晓用袖子草草将果子擦了擦,随后就咬了一口,登时丝丝清甜涌入喉口,味道居然还很不错。

      正巧肚里饥饿,岑晓晓忍不住便吃了好几个。待饥饿稍缓,她才发现她已把慕灵音采来的果子吃了大半,而慕灵音却是一个也没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纵使岑晓晓脸皮再厚,此时心中也忍不住涌上几分不好意思来。

      “慕公子,你怎么不吃?”

      “在下不饿。”慕灵音笑笑,神色却有些复杂,“你若不够,我便再去采一些来。”

      “够了够了,你也吃一些吧。”岑晓晓慌忙摇头。

      慕灵音这才拿了两个最小最青的果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岑晓晓默默地盯着他的动作。

      之前她见慕灵音又是生火,又是采果子的,动作比她这混迹街头的混混不知要熟练多少倍,内心不可谓是不惊叹的。

      可惊讶完了之后,相应的疑惑亦涌上心头。

      所以说……又会生火又会采果子的慕灵音,真的会如她猜测的那样,是个富家公子吗?

      可若单看他吃东西的仪态……

      岑晓晓无奈的承认,对比她之前的恶形恶状,慕灵音吃东西的动作简直可称得上赏心悦目。

      细嚼慢咽,不疾不徐,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很有教养。

      “岑……岑姑娘……”在岑晓晓毫不掩饰的目光洗礼下,慕灵音的动作越来越慢,耳根也越来越红。待他好不容易吞下最后一块果肉,又将手在江水里洗净后,才回头讷讷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之前为什么要拉我跳江?”心中疑惑越积越多,岑晓晓也懒得迂回,直接问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没有丢下我呢?”面对着岑晓晓干脆直白的发问,慕灵音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轻声反问道。

      “不就因为我心好,做不到见死不救。这和你拉我跳江又有什么关系?”岑晓晓摊手疑惑地看着他。

      “有关系的。”慕灵音摇头笑了笑,他耳际还带着一点未褪的嫣红,眼瞳亦清亮澄澈,似是没有一点阴霾,“你看,在你眼里,在下行事莫测,不会凫水,却还故意拉着你跳江,差点便害了你的性命。若是常人见这景况,要么落井下石,要么就避之不及。可岑姑娘,你却还想着要救我。”

      “慕公子倒是很识时务……”沉默良久,岑晓晓终是感叹道,“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当时果然该一脚把你踹进水里。”

      “的确,刚刚是最好的时机,摆脱我。”慕灵音点了点头,见岑晓晓一脸莫名其妙,他扯了扯嘴角,似是微微苦笑,语声低的微不可闻。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岑晓晓果然没有听清。

      “我说,其实你现在也可以试一试,在下不会反抗的。”慕灵音回答道,见岑晓晓惊讶且疑惑地望着自己,有些腼腆地垂下眼,语气带了些迟疑,“就像是刚才的那……一巴掌?”

      “咳,咳咳咳。”偷偷摸摸做的坏事登时被人揭了老底,岑晓晓脸上不由一热,色厉内荏道,“怎…怎么,你还想打回来?”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做?”慕灵音慌忙摇了摇头,“是在下带累了姑娘,按理来说,姑娘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算你识相。”岑晓晓哼了一声,见慕灵音语含愧疚,她心中捞好处的念头忽而又活泛了起来,便道,“慕公子,为这事我差点都把命给赔上了,你看你是不是应该……”

      话只到一半,含义却放的分明,岑晓晓目光灼灼地盯着慕灵音,就等着他能再识相些,主动开口许下赔偿。

      财帛在前,她倒是忘了,方才怡红楼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能一言不合拉着她跳江,这位慕公子显然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

      “是在下的错。”只见慕灵音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还不待岑晓晓高兴,便又道,“只是…这里除石头外,似乎并无利器。姑娘你若是想要拿在下出气,可否稍待一会,等你我进了集市再说?”

      “利……利器?出气?你……你什么意思?”岑晓晓惊住了。

      “难道不对吗?”慕灵音疑惑地偏了偏头,“在下猜测。早在怡红楼时,姑娘就应该发现了,你揣摩不了我的想法。”

      “无法理解我的举动,也不能预估事情的发展。对你来说,我是一个全然失控的角色,既然我会拉着你跳江,说不定之后还会做出更危险的事情。对于我这样的危险,你……难道不会想要排除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慕灵音的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十分温和,看向岑晓晓的眼神中,还透着善意而温柔的光。

      可是岑晓晓却开始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诱导自己,对他动手吗?

      “……你还是别怂恿我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好半晌,岑晓晓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她一面猜测着慕灵音的意图,一边迟疑道,“而且,慕灵音,你真的是危险吗?”

      “你如果是想害我的性命,或是想要捉弄我,直接把我一个人推进水里不就得了,何必自己也跟着跳了进来?而且那时你溺水,我跑去救你,你只要拉着我不放手,我就绝对会跟着你一起淹死。还有刚才你又是生火又是采果子……”岑晓晓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喃喃分析着,“不,不对,跳江这事说不清,你既然会这样说,那肯定不是无意的。莫非……“

      岑晓晓蓦然抬起头来,一脸沉重道,“慕公子,你是真的脑子有病?”

      “或许?”慕灵音眼神一黯,面上笑容却还显得温和纯良。

      “好吧,我已经确认你有病了。”

      岑晓晓点点头,随即立刻站起身来撤出三步,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个躬,“之前我贪图银两,的确是先招惹了你,是我不对,我道歉。还请慕公子你看在我没害你性命的份上,饶我一次。你我就这样,江湖别过如何?”

      “那么,你要丢下我了吗?”慕灵音静静抬头看着她,澄澈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啊?丢?”岑晓晓愕然地重复道。

      “我只是想要实现你的愿望。”慕灵音垂下眼,他这时再没用“在下”这等客气礼貌的谦辞自称,而是轻轻地,略带一丝难过地说道,“我不会害你,你如果生气,尽管在我身上出气便是。但是,你……不要害怕。”

      “???”这对话发展有些诡异,岑晓晓开始觉得有点懵。

      “我可以把我的钱全给你,我本人也可以任由你差遣。你可以利用我,只要不伤及我的性命,我便不会有任何怨言。只要……岑晓晓,你愿意让我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慕灵音温和地看着她,神情平静语气柔缓,似是在说着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

      可这话里的内容简直把岑晓晓吓得要跳起来了。

      “你,你有毛病吧!我…我们素不相识的……”算上怡红楼那次,对方已是第二次对她这素昧平生之人说出这种话,岑晓晓被这毫无来由的亲近和承诺惊的汗毛倒竖。她硬生生退出慕灵音三米开外,刚刚才升起的一点点好感以及捞好处的念头在这话语的震慑下,全都散的干干净净。此时此刻,她满心只想着离慕灵音远一点,“慕公子,我这便走了,你有病该治,多加保重!”

      语毕,岑晓晓当即转身,脚下如风,便要开溜。

      然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拉住了。

      惶然转身,刚刚还离她至少有三米远的慕灵音已近在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隔着衣物,温柔有礼地扣在她手臂的关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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