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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入秋的风吹动庭院内樱树的绿色枝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响。

      侍女侍从们在庭院内进进出出,更替主院内应季节变化,所要更替的物件。清荷纹的屏风换成了红枫纹,还残留着夏季熏香“晨露”味道的香炉也被换了下去,好不让主君新选出的应季熏香染上了杂味……

      主院内的一应物件都一一更换成了更应秋意的。

      侍女侍从们有条不絮地忙碌着,无论是搬动小巧的摆件还是庞大的物件,都很克制地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为的,便是不打扰到那位端坐在廊间,支着脑袋似乎正在浅眠的少年。

      他们的主君,源晴树。

      元服礼后,自平安京回到鸟取,过了一月多的时间,便已经入秋了。秋季是个让人不觉慵懒下来的季节,可是刚回到鸟取的晴树却不能那么慵懒地放松下来。借助开罗建城系统的强大的信息能力,晴树把领地内每一个居民,上至将死的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幼儿,所有忠诚度不足,又或者忠诚者并不是他的人都圈点了出来。

      如今的鸟取源氏晴树的领地,可不像是6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几千人的统计工作,还是只能由晴树自己来完成的统计工作,可以说是十分吃力的了。

      这份名单被统计出来后,晴树便交给了海藤君。海藤君等人都没有询问晴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这些人是有问题的,甚至海藤广一郎在这份名单当中,看到了一些万分眼熟的人的名字和信息时,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人,当然不是一下子全部清除出他的地界的,这么做的话,实在是太招人眼了。

      不过,后续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晴树自己来处理了,自有中田,海藤夫妇来为他考虑。

      终于赋闲下来的晴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端坐在庭院的廊间,为自己的两把刀剑一一做好保养工作,在入秋还算温暖的秋风当中,伴着杏沏好的袅袅茶香,右手撑在案几上,支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浅眠,却并不是真的在睡觉。

      不过,这一刻,他的精神是真的放松了下来的。

      美丽的刀剑,俊秀的少年。柔软之中暗藏着尚未露出的锋芒,让人觉着美好又温和。

      不过,这种美好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晴树大人,对练的时间到了,您的刀术每日都不可以松懈啊。”阿海,如今已经被晴树赐姓山本的少年。没有错,就算在藤堂将军离开之后,这个耿直又认真的少年,依旧每天都在履行自己的义务。每日,每日,都回来找晴树对练,精进两人的刀术。

      不过,这个耿直的少年,也算有细心柔软的一面,跟着晴树去了平安京一趟,也是知道晴树这段时间的忙碌的,这段时间一来,对练刀术也只是维持半个时辰而已,让晴树保持一个刀术不会退步的状态。今日,更是迟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好让他的主君能够好好小憩上一会儿。

      虽然这种温柔照顾是很好,但是晴树更希望山本海这家伙能给他好好放一天假啊。

      假寐的少年轻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眸,无奈地看着庭院当中已经换好了衣服,拄着木刀,在空地上等着他的阿海。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眸当中透露的信息却很明了:就放过我一回吧。

      “晴树大人,不要撒娇啊。”山本海很是耿直地如此说道,让一旁的杏和周围的侍从侍女们都忍俊不禁,不过,好在顾及主君的颜面,并没有笑出声来。

      这家伙到底是哪只眼睛在看到他在撒娇啊。

      晴树深深叹息,却还是站起身来,在杏的帮助下,换了一身适合对练的衣服。没办法,他就是对这类的人没什么法子。

      “嗙嗙”的木刀撞击声不断在庭院当中响起。如今的阿海与晴树对练刀术,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用蛮力的小子,习惯了晴树刀术的他,已经琢磨出了一些应对的方法。不得不说,这个被藤堂将军夸赞过的少年,确实有着不错的武术天赋。

      随着木刀再一次撞击在一起,阿海稍稍偏移了一些手中木刀的角度,让晴树不得不直面这个少年的怪力。不过,山本海心里也算是有些数的,知道晴树并不是平日里与他一起对练的那些糙汉子,身强力壮,所以力气克制了许多。这让晴树在与他对练之余,也能说上一些闲话。

      “武士府邸接手的情况如何?”

      “海藤哥的动作很快,如今被提拔为武士的人家和巡逻兵都很好地控制在了手里,并没有因为源氏军撤离引起什么大的骚乱。”阿海见这一击不成,快退了两步,同时如此回道。

      在一年前,山本海便作为晴树的近卫武士,摆脱了平民的身份。主要跟在晴树身边工作的他,也会同海藤广一郎一起处理武士府邸内的事情,隐约源氏领地武士军二把手的样子。

      领地内的武士军收拢回来的速度远远超过晴树自己的预估,他当然不是怀疑领地上的居民如今对他的忠诚心,这点系统对他们的属性评估面板上是有显示的。只是,他的父亲的源氏军,作为这群平民出身武士道上的老师,被海藤君告知,今后便是两路人,晴树本以为,他们的心里总是会有些介怀的吧。然而,虽然有系统为他做统筹,晴树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个时代作为底层人民的这些人心中所想。

      和引导自己进入武士道的老师,因为效忠的人不同而从此陌路,心中是有些介怀。但是,这些人更清楚,改变他们的谁,若是没有晴树,他们的领主大人的话,他们又如何脱离泥沼当中,更别说如今能成为一名武士了。

      ……

      如果说,武士军的统筹很顺利的话,唯一让晴树有些遗憾的,那便是这三年来甘蔗的种植了。

      尽管建造了温室,甘蔗也顺利长成,但是对比晴树在现代看过的甘蔗,明显有些营养不良。中田管事让人砍了一根甘蔗,让晴树品尝过。果然,水分不足,甜度也没有晴树预想中的那么甜。并不是稻荷大神的神力没有眷顾晴树,要不然,就算有玻璃温室来提升甘蔗所需要的气温,依旧难以成长。缺少的究竟是什么,晴树也思考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出完美的答案。

      甘蔗没有达到预期的成果,让晴树在这个秋末的时节,稍稍显得有些沉闷。

      不过,他向来是随心随性的,在享用过晚饭后,便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这些问题,就不要继续放着,扰乱他的好梦了。

      不过,甘蔗的问题,到底是影响了他的一场好梦。

      惯常通过系统地图查看过自己的领地后,晴树便闭上了双眸,陷入了黑色的沉眠当中。然而就在意识归于平静,大脑也休息下来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铃声自远方传来。黑色的世界被暖金色的微光打破,晴树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站立于云端,周围是茫茫的白云,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和灼目的神光。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他的鸟取领地。

      熟悉的轻灵声响阵阵,没有停下,应该是要引导着他去往哪里。晴树大致已经猜到了是谁,他的领地所供奉的主神明:稻荷神宇迦之御魂。这铃声与稻荷神赐下的神乐铃的特别声响几乎一样,还有谁能手执这种特别的神乐铃,出现在天上,那必然是稻荷大神了。

      果然,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只熟悉的身影。神使白狐。

      “哟,晴树,许久不见,我还以为这次能稍稍看到你惊慌失措的模样呢。”白狐带着略微调侃的语气如此说道,既然白狐还有兴趣与他打趣,想来,稻荷大神唤他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可不要太小瞧了我啊。”晴树说罢,又环顾了一眼周围。“不过,这里难道是八百神明国度高天原?”

      白狐绕着他小跑了一圈,笑道:“哎~你竟然能猜到啊。”

      确认这里是高天原的话,晴树反而有些微的担心了,毕竟这里是神国,不是人国,神明们,可大多没有稻荷神那么好脾气。

      “在害怕吗?”

      “唔,是有点。”毕竟,神要你死,可比妖怪要容易的多,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白狐摇了摇尾巴。“放心吧,你的身上带着大神的祝福,在神明看来,已经是稻荷大神以后的神官了,死后便是高天原稻荷神下的子民了。大神是天照大神的侄女,不会有神随便动你的。”

      晴树弯了弯眉眼。“啊,还真是体贴呢,我被安慰到了哦。”

      “那,跟我来吧。”

      晴树跟着白狐走在云端之中,铃声在白狐接到他的时候便断了,茫茫的白云中,晴树完全分辨不出来路在哪里的,若不是视力还算不错,他还真不能在茫茫白云之中找到那只白狐。

      穿过一层云障,晴树便看了一座散发着金色神光的神殿。在神祭时见过一面的稻荷大神此时正手握神铃,如麦穗般纯碎的金色眼眸垂眼看着脚下的云层,似乎在透过云层看着什么。

      “大神。”在走至稻荷大神面前时,晴树便跪伏下来,行了一礼。

      御馔津收回了望着脚下的目光,金色的眼眸投注到晴树的身上,微微带上些暖意。“不过一会儿不见,你便已经长高这么多了。”

      对于神明来说,三年多的时间并不长,约莫只是眨眼一瞬间,但是对于晴树来说这三年还是挺漫长的,毕竟这三年来,他的处境可不怎么样。

      “如今我已元服,能做的事情更多了。”晴树大胆的猜测,稻荷神会在他睡梦时,传召他来神国,大抵便是这三年来,他不断让金老板,从宋国,又或者藩国带来的那些日本国界本没有的蔬果了。

      果然,说到他所做的,稻荷神御馔津轻点头,垂手轻抚脚边白狐柔顺的毛发。

      “世界上国界众多,神系也众多,这是所有高天原神明都知晓的事情。神明不能过于插手人类的轨迹,自然也不能从别的神系所笼罩的国界那里取来东西,丰富我们所处的国土。”

      晴树眼眸一转。“莫非,我让宋国的商人带来本国没有的作物,也能影响到大神您吗?”

      “自然。”金色的女生轻轻摇动手中的神铃。“这短短的三年,我的神铃上便多了5枚铃,这归功于你。像是稻荷神这种,由初始神明生下的神明,而非诞生于人类愿望的神明,其力量的主要来源,并非人类的信仰力,而是自己的神格覆盖越广,神力便越强大。”

      而作为田地,作物,丰收的神明,能在本国界内安然生长下来的蔬果每每增多一些,便能给她带来稳定的神力,而非信仰之力,随时能够消散于世间。

      高天原之上,神明来来去去,只有初代及初代血脉诞生的神明,除非神明相残,便没有陨落过的原因,就是如此。

      “这两日,我窥探地上,发现你似乎遇到了困难。”

      晴树点头。“这三年来,送别国运送来的蔬果作物种子,大多都能好好的在本国地界生长,但是以甘蔗为首的蔬果,有的虽然能生长,但是成熟后,不是成长状态不好,就是完全结不出果实。”

      御馔津眼眸微垂,唇角微微勾起。“虽说我是丰收主神,但能给你带来的祝福仅限于土地。”

      作物除了气候,土地,水分,还需要什么?已经很是明朗了。阳光。

      不同的经纬度,让每个地界所照射到的阳光都有所不同,在上一世,只有日本的一片群岛的经纬度适合种植甘蔗。玻璃温室能够让其中的温度维持在一个适合甘蔗生长的范围。但是,却不能带给这些作物适合生长的阳光。

      可是,太阳啊……

      “源氏,只有一个神社是不够的啊。”御馔津提醒道。

      晴树明了,可是,天照大神可不是稻荷大神,他搭建一个神社供奉,便能让这个管理高天原的大神给予他一丝祝福吗?日本天照神社数不胜数,小小的鸟取地界神社,根本无法让大神看上眼吧。

      “天照神的主神职确实是太阳,然而作为二代神明,高天原的开拓和管理者,天照神是最开始会开垦田地,耕种,养蚕,织布的神明。太阳给予光明,让万物生长。你的行为,多多少少也为她带来了好处,只等你去求了。”

      说罢,还不等晴树再问些什么,御馔津便一晃神铃,他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整个黑了下去。

      再睁眼,便是真的醒来了。

      晃神睁开眼眸的晴树,便看到了退开拉门走了进来的杏。

      杏见他醒来,露出淡淡的笑容。“您今日醒的要比往日都要晚呢,我吵到您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晴树自被褥中坐起身,摆了摆手。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之前的是梦境还是真实。

      虽然他分辨不清,系统却是最清醒,不会被扰乱的。晴树打开开罗建城系统,便看到界面跳出的提示:神社(已开启,非主神社,可建造无座)。

      一直以来,神社建筑的触发,只有在第二年的那场事件里被触发过,还是不能修建第二座的主神社,如今终于触发出现了其他的神社建筑,晴树想要认为之前的只是梦境都做不到。因为开罗建城系统,虽然麻烦,确实最真实的。

      “天照神社吗……”晴树不自觉呢喃道。

      “您刚刚说了什么吗?”杏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

      晴树轻摇头,微微笑道:“不,没什么。”

      杏略显迷茫地点了点头,转头唤侍女把洗漱的用具送进来。

      晴树在用过早餐后,便让中田备上牛车,去往稻荷神社。天照神社也不是说建造就建造的,虽然这两年巫女的话语权渐渐小了,晴树也不准备在刚排除完有异心的人之后,再给自己找麻烦,又塞一个进来。

      谁也说不准,这个贵族出声的巫女是不是藤原家的附庸,又或者他那位同父异母兄弟的附庸。

      所以,这趟去神社找游子,便是确认一下游子这三年培养出来的巫女如何了。

      另外,晴树准备就在明年,选一个时间,把稻荷神社搬迁到后山去,至于天照神社,晴树看中了后山往东方向的一座小山,若是游子手下培养的巫女能够独立的话,这两年里,他便把那座山给买下来。

      铃木神官远远便看到了踏上鸟居神道的晴树一行人。其实对比领地上的庄民,晴树来神社的频率并不算多,但是对比平安京的那些氏族去神社的频率,铃木神官当然就觉着,他们的领主果然和橘巫女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情愫,不然也不会每周双方都相互来往,见上那么一回。

      如此想着的铃木神官看着走至面前的晴树,眼眸中不由带上了一些怜爱。

      走至神殿前的晴树,被铃木神官有些奇怪的木管看得微愣。

      “领主大人。”

      “铃木神官。游子现在在哪里?”

      【啊啦,啊啦,年轻人真是急切啊。】

      “游子巫女的话,现在正在和小巫女上早课。”

      晴树垂眸,沉吟了一声。“这样么,那我去偏殿等一等,游子的早课结束后,和她说一声我来了。”

      “是。”

      ……

      晴树在偏殿没有等上太长的时间,穿着巫女服的游子便出现在了晴树的视线当中。

      “晴树大人。”虽然铃木神官已经有提前和他说过了,但是看到偏殿中的蒲团上确实坐着熟悉的身影,还是抑制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

      晴树回以笑容。“现在忙吗?”

      游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接过杏为他沏泡的茶水,到了谢,随即摇摇头回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其实他早课后,接下来的安排是卜算明日的天气和凶吉,交给铃木神官,好在明天前张贴到神社外的。

      不过,晴树来到他这里,自然是什么都要往后排的。

      “大人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怪游子发问,其实按照之前的惯例,这次应当是轮到他明日去庄园,为领主占卜凶吉忌讳的来着。

      “昨晚梦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稻荷大神唤去了高天原。”晴树端起茶碗,轻咋了一口茶水,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让在场几人都为之惊愕的话。

      惊愕过后,便是喜悦。

      为什么喜悦,这还用说吗?如果说,之前只是被稻荷神祝福,事情还不能确定的话,这次便已经能肯定了。晴树就算在亡故后,也不会去往黄泉国度,而是会被稻荷神接往天国。

      “是稻荷神向您传达了什么神示吗?”游子面上带着雀跃的笑意。

      晴树歪着脑袋,细想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应当算是神示吧。”

      催他尽快为自己的姑妈,天照女神建造一座神社。应当算是神示吧。

      晴树见几人望着自己,又不急不慢地说道:“御馔津大神告诉我,从金老板那里带来的一部分作物,想要正常的生长出来,还需要天照大神的帮助,让我在领地内为天照大神建造一座神社。所以,我今日就过来,是想问一问你,你培养的巫女中,是否有能够独立担当神社巫女的人选了。”

      说道这个,游子微微皱起黛眉,右手抵在唇前,思考了一会儿。

      “如今培养的小巫女当中,确实有那么一位,性子沉稳,灵力也还算不错,出生也能拿得出手的。不过,要通过天照神社本社那边的考验,还需要再好好教上半年的时间才行。”

      “半年么……”晴树细想了一下,点头。“时间并不算太长,那巫女是谁家的孩子?”

      在铃木神官悄悄的游说之下,附庸于铃木家的一家小氏族,和平安京周边的两家氏族这三年都搬迁来了他的领地,游子既然说出生还能拿得出手,必然是这几家中的某个女孩了。

      “那孩子,是铃木神官的三女,铃木秀玲。”

      嚯,那想必,铃木神官知道了他们的这番谈话,必定会很高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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