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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4 章 ...

  •   沈愿宁还瘫坐在医院大楼的地上,离她不过三米的地方是一具年轻的尸体。她刚刚才走出医院大楼,便被身后的巨响吓得一震,随后被砸穿的玻璃顶棚有碎玻璃崩出来擦过了沈愿宁的脚踝,那个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便就在这几秒间化作尸体坠在了沈愿宁身后。
      不光是沈愿宁,也有同样一名经过的路人被坠物擦伤,从医院大厅里外涌来了围观者和施救者,他们有人冲向跳楼者进行第一时间的抢救,更多的人则是选择了围观和评论,一时之间医院大楼的门口便围满了人。
      “你怎么样啊?”
      “你没事儿吧?能站起来吗?”
      耳边尽是围观者的询问,还有人想要把沈愿宁扶起来,可她完全被吓懵了,脑子里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可嘴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愿宁?!沈愿宁?!愿宁——?!”
      安子言哽咽着的喊叫声终于让沈愿宁恢复清醒,她腾地站起来扒开围观的人群,地面满是碎掉的玻璃,安子言只能远远地被隔离在人群之外,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子言……”沈愿宁叫了他一声。
      即使只是这一小声,安子言抬起头来立即寻找到了她。
      直到他确定沈愿宁的确无恙,安子言几乎是下意识伸出了双臂,在沈愿宁扑到他怀里时将她紧紧圈住。
      “你没事就好……!没事了……”安子言感觉到怀里的沈愿宁还在发抖,“是不是吓坏了?”
      沈愿宁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抱住了安子言,那些恐惧与震惊在安子言的怀抱中慢慢融为温暖与抚慰,她的颤抖在渐渐减轻,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时沈愿宁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她轻轻拉开安子言,看见他的双眼因为刚哭过还红着,沈愿宁用手指擦去安子言脸上的泪痕,“你是来找我的?”
      “我听说是……”安子言欲言又止,额角渗出冷汗,他刚才惊慌失措得好像是跳楼者的家属一样,现在他的关注点全只在沈愿宁一个人身上。
      “你想的倒美!”沈愿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才不会为你跳楼!”
      “可我听说还有人被砸到了!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沈愿宁这才看见安子言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菜单,她方才被吓坏了,根本没注意电话响过。
      “让一下!让一下!”几名安保用力挤开围观的人群,好让担架可以抬出来。
      沈愿宁和安子言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轮椅也向后滑动了一些,原本在安子言腿上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沈愿宁转身去捡起手机,安子言注意到她的脚踝后侧正在渗血。
      “愿宁,你受伤了?”安子言焦急地察看沈愿宁的伤口,已经有血都流到了鞋上,“是不是刚才被碰到了?!疼不疼?!你刚才怎么不说?!”
      沈愿宁提起脚后跟回过头瞧了瞧,果然是有一道流血不止的伤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目击跳楼吓傻了,还是因为安子言的拥抱太甜蜜,她竟然根本没留意到脚踝受伤这件事,如果不是看到伤口,沈愿宁现在都没想起脚踝正刺痛不止。
      “可能是让玻璃划到了,当时有玻璃掉下来。”沈愿宁指指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又指指豁了大洞的玻璃顶棚,“不过这都是钢化玻璃,也不锋利。”
      安子言依旧紧张不已,还是坚持要沈愿宁去看医生。
      但沈愿宁一想到为伤口消毒一定很疼,便赶紧拒绝了安子言的建议。
      见沈愿宁还是不肯去,安子言又担心又着急,可他实在没办法直接把沈愿宁带到医生面前,安子言只好用手指蹭了蹭她的手背,“愿宁,去检查一下吧,万一有别的地方也伤到就不好了。”
      沈愿宁就势握住了他的手,带些狡黠的笑意对安子言说:“那你先答应以后别再拒绝我,我就去检查。”
      “你明白我因为什么拒绝你,这和让你现在去看医生根本就是两件事。”安子言撇嘴,他刚想把手抽回,却又被沈愿宁抓了回去。
      “我知道啊,你不答应就算了。”沈愿宁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还特意倒抽一口凉气,“反正疼几天也就好了。”
      安子言迟疑了一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医生要紧。”
      “不看!”沈愿宁甩开安子言的手,故意一瘸一拐地转身走了两步,脚后跟的伤口也很适时随着她动作的拉扯继续流了血。
      “如果伤到的是跟腱怎么办?万一留了后遗症不是开玩笑的!”安子言看她这样更着急了,赶紧费力转动轮椅跟上去劝她,“你快点儿回来,让医生看一下,要是真伤到跟腱了,不好好治以后走路都不利索。”
      “留后遗症更好,瘸了最好!我要是瘸了咱俩正好凑一对儿,谁也别觉得谁拖累了对方。”沈愿宁赌气回应。
      “你在胡说什么?!瘸了有什么好?”安子言实在气得想把说这胡话的沈愿宁直接拽进诊室,可他又拿沈愿宁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愿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正不用你管,你又不答应我,我瘸不瘸的跟你没关系。”
      她又拖着伤脚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忍受着脚后跟的血又湿又黏地粘到了鞋子里,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靠这费劲的走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这时,沈愿宁听见安子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没说不答应。”

      跳楼事件令本就混乱的急诊部忙得不可开交,沈愿宁坐在就诊等候区,闭上眼睛她眼前仍可以看到坠楼女子的身体,以及坠地时那一声巨响。那响声沉闷、短促,此时却在沈愿宁脑内重复了无数遍。
      她挽过身边安子言的胳膊,手指穿过他的指间,轻轻握住了这只动作不灵便的手。
      安子言低下头,有些出神地盯着两个人的手。
      “你在想……‘为什么她要拉我的手?’”沈愿宁故作神秘地凑近安子言,直视着他的双眼。
      不等安子言回答,沈愿宁继续说:“你现在在想:‘难道她有读心术吗?竟然猜的到我在想什么?’”
      见安子言没有反应,沈愿宁凑得更近了些,坏笑着催他承认:“你倒是说说我猜的对不对?”
      安子言对沈愿宁勾起了嘴角,唇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是。”
      “我怕你溜走,所以要拉你的手。”沈愿宁笑着给安子言解释牵手的原因。
      “还在害怕吗?”安子言轻声问道。
      沈愿宁顿住了。
      “会害怕是非常正常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安子言用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沈愿宁的手背上,“如果刚才看到的东西对你影响很大,我可以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别自己默默扛着。”
      这些话让沈愿宁再一次确信,这是她一直如此依恋的安子言,她爱他不光因为他能给沈愿宁不同于他人的幸福感,还因为他愿意承受她不堪的脆弱。
      沈愿宁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枕着安子言的左肩舒了口气,“有你在就不会害怕了。”
      旁边的座位坐过来一位妇女,她一眼认出了沈愿宁:“哎呀,是你!你刚才就差点儿被砸到了吧?”
      沈愿宁不得已又坐直身体回答她,“嗯。”
      “你坐在这里是……?”那女人问她。
      “脚被掉下来的玻璃划破了,来处理一下。”沈愿宁指指自己的脚踝。
      “真是倒霉啊……好端端的碰上这种事。听说已经联系上她家属了,你要去维权啊,她家里得给你赔偿的。”女人提醒沈愿宁。
      沈愿宁反而摇摇头,“不用了,我倒应该感谢她。”
      听了沈愿宁的回答,那女人忽然像是看神经病一样不再理她,满脸费解地挪到离沈愿宁远一些的位置去了。
      沈愿宁见状小声询问安子言:“我觉得我没说错啊?”
      安子言苦笑,“你是说了傻话……”

      医生用镊子夹起消毒用的棉球,“先清创,忍一下。”
      沈愿宁紧闭双唇,用力点了点头。
      安子言见她分明一脸紧张得用手抠着膝盖,便把手伸向她,“借给你用,不怕疼。”
      沈愿宁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安子言的手,创口被刺激得疼痛不已,却竟又远比她想象中要轻微短暂了许多。沈愿宁不知道是医生的技术太好,还是安子言的手太镇痛。
      “男朋友?”医生的头向安子言那边侧了侧。
      “是啊。”沈愿宁答。
      “不是。”安子言答。
      两个人同时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沈愿宁用力把安子言的手甩开,别过头不再看他。

      拖着包扎后的右脚一瘸一拐回到安子言的病房,沈愿宁暗自抱怨为什么只是擦伤这种程度,要是可以严重到住院,她也许就能在安子言这里多呆一会儿了。
      雨点零星拍击着玻璃窗,似乎也在催促沈愿宁赶快离开。
      “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开车了吗?”安子言见天色黑得比平时要早,猜测雨马上会变大。
      “嗯。”沈愿宁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脚尖伸到轮椅前,她勾起脚尖触了触安子言只穿了袜子的脚。
      伤口又开始刺痛,沈愿宁只好皱着眉收回了腿。
      安子言并不知道沈愿宁刚才做了什么,“是不是又疼了?”
      沈愿宁点了点头。
      “我叫司机来送你。”安子言用两只手捧起手机,“万一一会儿雨大了路上该堵车了,你脚受了伤别自己开车。”
      “干嘛着急轰我走啊?”沈愿宁站起来从他手中抢走手机,兀自躺到病床上拉起被子蒙过头顶,“我正累呢,让我先歇一会儿再说。”
      “嗳……”安子言都来不及阻止,沈愿宁就已经把他的手机和自己都藏进被子里,“……愿宁,别闹了,困了赶快回家休息。”
      沈愿宁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万一我伤口裂开大出血怎么办?”
      “你应该知道你这是擦伤不是截肢。”安子言暗笑。
      “……可我怕打雷。”沈愿宁掀开被子的一角,“回家也只有我一个人,又下雨又打雷我睡不着。”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安子言,“那……等雨停了我叫你吧。”
      沈愿宁窃笑,虽然那些话都是想要留下的借口,但她的确已经疲惫不已。
      自从再次见到安子言以来她这些天都无法安心入睡,沈愿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精力熬了这么多天。
      “离我近一点儿。”沈愿宁面朝安子言侧躺着,向他招了招手。
      安子言朝病床转动轮椅,又撑着床沿调整轮椅角度侧过来让身体挨着病床,“这样可以吗?”
      “嗯。”沈愿宁拉起安子言的手轻轻握住,她不知道指间感受到的脉搏跳动是自己的还是安子言的,但她知道这一刻的安子言就真正陪在她的身边。
      “子言,你知道吗?我梦到过你无数次。”沈愿宁的拇指在安子言的手指上蹭了蹭,“有时候希望可以永远醒不过来。”
      “不醒……那不就糟了吗?”安子言轻笑,“都梦见过什么?”
      “唔……太多了,得让我想想。”沈愿宁在记忆里搜寻着每一次梦境,有的已经模糊不清支离破碎,有的梦境却依然犹如亲历一般记忆犹新。
      安子言听着沈愿宁向他叙说着那些浪漫、荒诞又或是痛苦的梦境,梦境各异,但思念如一。
      “……对了,还有一个,我可记得很清楚啊……”沈愿宁说得有点困了,她的眼皮打着架,话也开始断断续续。
      “愿宁,睡吧。”安子言小声说。
      “不……我讲完这个就睡……”沈愿宁晃了晃脑袋,强打精神要把最后这个梦讲给安子言听,“郭颂告诉我你和施晓雯结婚之后,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你们的婚礼……施晓雯穿了我最喜欢的那件婚纱。施晓雯比我还要瘦,那婚纱她穿起来比我还要好看……你穿着那季R牌最新的西装,是我见过最帅的新郎……那衣服我在品牌型册里看到的时候就在想,你穿一定很合适……”
      听了沈愿宁的描述,安子言不禁失笑,“……我和晓雯没来得及办婚礼。”
      “……那婚礼好漂亮……所有人都笑着鼓掌,郭颂也在祝福你们……只有我……”沈愿宁缓缓闭上双眼,停顿的时间也变得长了起来,“我在嫉妒施晓雯……”
      沈愿宁停了很久,又继续呢喃道:“施晓雯比我更重要吧……?林敬翔是,你也是……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块被忘掉的伤疤而已……都是我的错……我不值得被你记住……”
      “……怎么会?”安子言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沈愿宁会对此无法释怀,甚至自责地将原因归咎于她自己,“愿宁,你只是……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良久没有听见沈愿宁再开口,而她的呼吸也愈发均匀,看来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安子言松了口气,悄悄把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
      他默默守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沈愿宁的睡脸,“虽然我忘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可是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我脑海里有句话就一直在重复着,连医生都没办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说到这儿,安子言自己都无奈得笑着摇了摇头。
      “我猜以前的我……一定很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沈愿宁,安子言忍不住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Je t\'aime.”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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