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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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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我这?”
“没地儿住,您收留我吧,嘿嘿。”
“丛延他妈来了?”
“嗯。”
“这孩子。”姚恒摇摇头,换好拖鞋进了屋儿,“你说说你,来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这下了班儿回到家一开门就看一黑影蹿过来差点儿犯心脏病。”
“我车不在院门口儿呢嘛,您没看见啊?”
“这小区里总有乱停车的,我哪知道门口那是你的啊?”
“这回知道了吧?嘿嘿。”姚叶说着从厨房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是茶壶和茶杯,“刚沏好的,您先喝口水歇一会儿。”
“先?那然后干嘛?”
“做饭啊!”
“你个小兔崽子!”看姚叶一脸谄媚地倒着茶,姚恒坐到沙发上无奈地点了一根烟,“这回待几天?”
“十来天吧,过了下周末走。”
“我是问你在我这待几天。”
“哦,不知道。”
“不知道?”
姚叶放下茶壶坐到沙发上,抽出一根烟点上,“嗯,我不知道丛延他妈什么时候走。”
“人还没定?”
“不是,是我没问,我还没跟丛延联系。”
“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知道。”
“嘿,你这又犯什么病呢?”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犯病呢?”
“丛延宠你都快宠上天了,不是你犯病还能是他犯病?”
姚叶俩眼一瞪,“就是他犯病!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了一顿!”
姚恒端起茶杯吹了吹,“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了?说说,我给你断断。”
“你肯定向着他。”
“那你甭说了。”
姚叶撅着嘴、皱着眉,眼睛瞪得溜圆。旁边的姚恒小口喝着茶,根本没看他。
“说不说,不说我做饭去了啊!”
“说……”姚叶耷拉下脸,脱了鞋捧着烟灰缸窝进沙发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说完闭上嘴,眼巴巴地瞅着姚恒。
“丛延这事儿办得真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就知道你得向着他。”
“回回都是你的错,我向着你不成护犊子了?”
姚叶低下头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指望从您这得到温暖了,您快做饭去吧。”
“我去做饭没问题,不过你赶紧给丛延打个电话好好说说,这都十来天了,没你这么作的。”
“不行啊!我得给您打下手啊!”
“用不着你,赶紧打电话去!”
“他……”
“再废话今儿晚上你就上那面包车里睡去!”姚恒狠狠瞪了姚叶一眼,碾灭烟奔了厨房。
打电话,我都拒接他多少电话了,现在主动打过去也太没面子了吧?姚叶抓抓头发,碾灭烟又点了一根,然后伸手够过手机。短信吧,这是底线了。
“我回来了,先在二叔家住几天,什么时候你妈走了通知我。”
按了发送,姚叶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刚想穿上拖鞋上厨房帮忙就听见家里的电话响了,急三火四的跟催命似的。
“二叔!你电话!自己接来!”
“念号儿!”
姚叶凑到电话机的屏幕旁边,“13920107……”
“怎么没动静了?”
“丛延!”
厨房里没了声音,只有客厅里的电话还在执着地叫着。姚叶努着嘴,犹豫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我的祖宗!您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啊?”
“你妈不是在家里么。”
“我妈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怪尴尬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叹息,“那行吧,你先在二叔那住着吧。诶,你怎么知道我妈来了?”
“头两天我给老大打过电话,他说看你在群里说的。”
“哦。你带衣服回来了?”
“嗯。”
“就你在工地儿穿那破T恤?”
“嗯。”
“那衣服你穿着不嫌丢人啊?不行明儿上街买两件去吧。”
“嗯。”
“我说你怎么光‘嗯’啊?没话跟我说?”
姚叶一撅嘴,“我还没消气呢!”
“得,您是祖宗。”丛延顿了顿,“行了啊,我不就数落你几句嘛,眼睁你就是犯错了还不许人批评是怎么的?”
“有你那么批评人的吗?简直就是骂我嘛!”
“行了行了,我错了,你也晾了我一个多礼拜了,扯平了,行不?”
“这还差不多。”姚叶笑着碾灭了烟,“行了,先这样吧,二叔做饭呢,我去厨房帮忙。”
“哎,真幸福啊……我现在还不知道晚饭怎么解决呢……”
“你没在家?”
“我要在家能这么大声儿跟你说话么?”
“哦,也对。那你在哪呢?”
“公司……”丛延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妈太唠叨了,不想回去。”
“今儿晚上加班了?”
“也没多少活儿,就是上上网、看看电影吧。”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上□□找你去。”
“好……诶,我干嘛非在公司耗着呢?我上二叔那蹭饭去得了!”
“也行,我去跟二叔说一声让他多做点儿饭。”
“行!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诶!”这边还没回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声。
怎么连再见都没说就挂了?这人还真是着急。姚叶放好电话倒在沙发里嘿嘿地乐,乐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多一张嘴吃饭,赶紧穿好鞋奔了厨房。
多一个人吃饭不仅是多摆一双筷子,起码得多准备点主食、多炒个菜,好在姚恒经常在家做饭,冰箱里材料不少,随便扒拉扒拉一桌美味佳肴就盛装问世了。
丛延进门的时候最后一个菜刚好摆上桌,去卫生间洗把手的工夫饭也盛好了,一点儿劳动的机会都没捞着。不过人说了,一会儿吃完了我刷碗,那才是我的强项!
姚叶是孩子脾气,小性儿,耍了十来天本来就差不多了,刚才丛延来电话再那么一哄,气该散的也就都散光了,饭桌上跟丛延聊得兴趣盎然,几次喷饭。姚恒在旁边坐着,看着俩人笑得那么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饭都多吃了二两。
连说带笑的,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钟头。都撂下筷子之后姚叶收拾桌子丛延刷碗,姚恒抱着茶壶坐沙发上看电视,一家人和谐非常。
“收拾好了?”
姚叶正擦桌子,听见姚恒的声音抬起头,“快了,怎么啦?”
“我刚又灌了一肚子茶水,胃有点儿胀,出去溜达一圈儿消化消化食儿,你们俩慢慢儿收拾。”
“天都黑了您溜达什么啊?”
“就是天黑了才出去溜达,要不太热。走了。”
姚恒说完转身走了,没十秒钟大门就发出了咣当一声。
姚叶擦完桌子团了团抹布,刚想拿到洗菜池去洗一把,一回身正撞丛延身上,“你干嘛啊!闷不吭声地站我身后,想吓死我啊!”
“把‘吓’字儿去了。”
“啊?”
“想死我了。”丛延双臂一收把姚叶揽进了怀里,“你个小家伙想死我了……”
姚叶抬起胳膊把抹布举到一边,“真酸。”
“你不想我啊?”
“想你干嘛?就他妈知道训我。”
“我那不也是为你好么?”
姚叶撅了撅嘴,没说话。
丛延抬起头,手抚上姚叶的脸,“你好像瘦了。”
“天儿太热,吃不下饭。”
“辞职吧,那地儿太苦了。”
“咱不说这个行么?”
“那咱说点儿该说的。”
“什么?”
丛延没答话,直接吻上了姚叶的嘴。那两片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柔软,湿润,连舌尖的烟味都未曾变过,可长时间的思念却让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模糊得近乎不真实。
就那么吻着,甜蜜渐渐浮上了心头。丛延抬起手托住姚叶的脑袋,贪婪地吸吮着对方的唇,然后渐渐加大力度,用舌头在对方口中搅动起来。
姚叶回应着那霸道的吻,,“别闹了。”
哔哔——
“这就完了?”
“要不还怎么着?”
丛延打开水龙头简单洗了洗手,擦干,然后提好裤子,回过身抱住姚叶,嘴在他唇上轻轻摩挲着,“我爱你……”
“你今儿怎么酸了一回又一回?晚饭没有糖醋口儿的菜啊?”
“操!”丛延手一松,“真他妈浪费感情!”
“呃……那我先闪了,替我跟二叔说一声,就说我妈来电话催了。”
“收到。”姚叶凑过去在丛延嘴上亲了一下,“走吧,小心开车。”
丛延点点头,想再说点儿什么,可张张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姚恒的家。
开车上了快速路,丛延听着广播里两个主持人逗来逗去的有点儿心烦意乱,于是在一个并不该出去的出口打了转向。
靠边停了车,丛延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心里毛毛躁躁的像一片正在疯长的草地。
今天的姚叶还是那么气人,还是那么不解风情,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句“我爱你”没得到该有的回应之后丛延忽然间恍惚了。姚叶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觉得好像远在天边,连笑声都延续了饭厅里那个吻的感觉——不真实。
是不是分开的时间太长了需要重新适应?还是因为家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导致自己心理有了些变化?或者说,跟姚叶之间的问题积郁得太久已经形成了隔膜?
以前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没那么细腻过,因为从没有过满溢的感情,从没有过天长地久的冲动,可自从身边的人换成姚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多肉麻的话都想说给他听,多艰难都想一路走下去,那份爱坚定得自己都吃惊。然而讽刺的是,自己爱的那个人不会表达这些,也不屑于感受这些表达,甚至表面上看起来他丝毫不懂得感情。
互相适应、互相迁就是两个人在相处中必须要做到的,可经过了许多年、交流过无数次,姚叶在这方面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自己对他那种态度也还是无法适应,无法忽略。怎么办?事到如今毒瘤已经扩散至全身让人不得不再次正视它的危害,究竟怎样做才能把它彻底根除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