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为什么不劈别人只劈你》茶深

8、嫂嫂您会变人吗

　　8.嫂嫂您会变成人吗

　　陶应期带着云淹逛了一圈，后院匠人们正在打制银胚，发蓝的炭火熏得人脸颊滚烫，陶应期看得兴致勃勃，缠着工匠问银的产地，近年的价钱，云淹在袖中又热又闷，挠了他好几下，小少爷这才依依不舍带龙上楼。

　　三楼没点灯，黑黢黢的，陶应期鬼鬼祟祟爬上去，不知从哪个角落拖出一个大木箱子里，里面又翻出了一个红漆的小木盒，他嗒嗒地敲了敲盒盖，“嫂嫂，出来吧，这里没人。”

　　云淹在袖中早就不耐烦，立刻钻出来爬上了箱子顶，“这是什么？”

　　陶应期笑意盈盈地掀开了那个小木盒，“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云淹看他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心中便暗觉不妙，等定睛一看，银制品的光亮更是晃得他眼花。那是一套闪亮的女子的头面，从陈年的箱子里打开，依旧光彩照人，似要振翅而飞。

　　清河县临海，又多富庶，尤其舍得在女子着装妆饰上下功夫，珊瑚砗磲不以为贵，女子出嫁时，多得是十里红妆满斛珍珠，陶家做的就是这门生意，自然是把这豪奢的习气做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极致，亭台楼阁，朱桃仙鹤，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银线，一套头面森罗万象。

　　诶，真是可惜了。

　　云淹不好意思让人希望扑空，勉勉强强假笑道：“还好，还好。”

　　“这是我们陶家祖传的首饰，后来我母亲又开了自己的箱笼往里添了几件，陶家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做首饰，给新妇的从来是最好的。当初我娘说给我阿哥娶亲用……不过您是龙，大概也看不上……”虽然看不上，但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陶应期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一个挑心都有云淹半个大，整副下来能把它埋了。

　　“嫂嫂您会变成人吗？”陶应期也为它觉得可惜，期待地问。

　　云淹张张嘴，“变、变人干嘛？狐狸精才变人呢，哼。我一个鳞片外面大把小妖怪抢着要，人有什么好的，我凭什么要变人？”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突然被陶应期顺手一抄，塞回了袖中，正要雷霆震怒，突然察觉到是有人上来了。

　　“诶呀呀，陶小公子。”来人是个蓝衣青年，轻衫缓步，爬楼爬得甚是艰难。还没入夏，手里已经拿着一把折扇，吧嗒吧嗒在掌心敲着。

　　云淹哧溜往里钻了一些。

　　陶应期连忙起身，把盒子合上了，“林大人。”

　　此人他认识。林大人大名林书衡，是前些年从京城一路迁到天高皇帝远的清河县的父母官。据说家世极好，上一辈入阁的便有数人，自己也相当争气，年纪轻轻便做了状元郎，在京城官当得好好的，先皇驾崩后，不知为何突然咣当一下砸到清河县来。

　　陶家还算是个徒有其表的当地大户，陶时行不在后，陶应期硬着头皮迎来送往过几次。

　　“我正想要到贵府拜访，没想到听说小公子在退思楼，便自己上来看看，小公子不介意吧？”林大人笑眯眯地说。

　　“这里灰尘可大了，怕呛着您。”陶应期不着痕迹把盒子丢回了箱子里，拢了拢袖子。

　　林书衡兴致勃勃地环顾了一下一摞摞的箱子满架的工具，挑窗外传来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捶打声，感叹：“真是哀民生之多艰，女子一件首饰，背后都是大不易呐。”

　　他原地发感慨，半晌回过神，才揽着陶应期，“我正找小公子有事，正巧赶上了，就不到府叨扰了，我们边走边说。”他没等陶应期反应，拉着他就下了楼。

　　陶应期觉得林大人如此心系民生，也觉得十分感动，便也由着他带，道：“桂春楼的糖水糯米圆子现下应该还没卖完，它的荷叶莲子鸡也好吃，我们到那里坐下说话吧。”

　　云淹在袖中原本还屏息凝神，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若是有万一……他一听陶应期还要和别人去吃饭，差点背过气去。

　　桂春楼距离退思楼只有几步路，招牌便是糖水糯米圆子，夏时加莲子，秋时加桂花，陶时行和同学下了学，若不回家吃饭，总是会叫他过来吃圆子。

　　晌午已过，客人却还是一波一波的，陶应期本来好不容易看到空出一个沿街的位置，正想招呼林书衡，只见林大人鬼鬼祟祟，猫在一个偏僻角落的四方桌边，一边疯狂摇扇一边招呼自己过去。

　　陶应期一头雾水落座，林书衡用扇子挡住一边脸，鬼鬼祟祟地问他：“我们长话短说，小陶啊——我叫你小陶你不介意吧？今年你们陶家还赈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