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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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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好了那位母亲,路子玥坐到床榻边,小孩儿也跟着她跑了进来。
“阿姊,你头还疼吗?”五郎看着她,眼中满是认真,“我可以帮你吹吹。”
路子玥勉强笑了笑,到了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临着这么多让人头大的问题,也只有眼前这个小孩儿能让她心静两分:“来,让阿姊抱抱。”
她抱着五郎,轻轻闭上眼睛,试图从记忆中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她还真的想起来一些事。
原主是这家里排行老三的女儿,也是二房家的大女儿。
倒是有一点她没搞明白,此时所处时代乃是开元盛世之后。但这姑娘记忆中有过一次国丧,死的应该是李隆基,却又并没有安史之乱,也不知如今是谁当权,只知道年号为上乾,如今是上乾四年。
这个家,也只是一普通农户。上头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排老三,有个老来子排末位。
最大的,家里五个娃。姐姐路秀,十六岁,早在前年就已经嫁了人,就在本村。妹妹路珍,十三岁,刚许了人家,良辰吉日也已经选好,在家等出嫁。男娃路子勇,是大房的第一个男娃,也是家里的长孙。今年十五岁,可是因为和小叔年龄相隔太近,去年家里花了大把银子给小叔娶了个条件一等一的媳妇儿,导致这孩子被耽误,这也是造成路子玥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后面还有两个小萝卜头都是男娃,分别是路子杰和路子忠。
路子玥刚才看到的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年轻女人便是这老来子的媳妇儿,这可是老太太千挑万选找出来的人,娘家条件一顶一的,是村里村长的小女儿。老太太攒的钱几乎全拿出来给小儿子娶了这个娇媳妇儿回来,如今已经有孕3个月,刚诊出来,所以在大嫂和几个半成年小伙子都要去地里干活的情况下,她能坐在老太太身边作威作福。
老二,不上不下,爹不亲娘不爱的,便是路子玥这具身体的父亲。
路子玥今年十一岁出头,在家里排第三,却是二房的大女儿。并且她不叫路子玥,而是路玥。这家里,只有小郎君才有资格在名字中加代表辈分的子字。她上面有一个哥哥,叫路子明,如今十三岁,现下正在地里干活。下面有个弟弟,就是这个五郎,因为年岁太小,五郎五郎的叫着,也未曾取大名。
如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路玥到底如何撞到后脑勺暂时不提,源头她却已经看得很清楚。
由于家里给幺子娶媳妇儿花去了几乎所有积蓄,如今长孙到了要娶亲的年纪,家里却拿不出银钱来,便把主意打到了顺位第三还没有定亲的路玥身上。
如果是正常定亲也就算了,而路家相看的这家却有点不好说。
那二狗子家是前些年随潮迁徙过来在此安家落户,故而家中并没有什么田地,在村里也没有根基。且他的父亲是跟人跑商的,在这一堆农户里,着实显得有些突出,家中银钱却是不差。只是一次二狗子的父亲跟着别人出海,最后却传回身亡的消息,连尸骸也没有见着。他母亲听了这个消息,想到家中只剩下一个痴傻儿子,一急之下,跟夫君一块儿去了。父母双亡也就罢了,那二狗子,便是那唯一的痴傻儿子。
虽然是个傻的,但是家中有个疼他的姐姐,招了赘婿,如今算是撑起了家中门面,张罗着要给弟弟找个能照顾他的媳妇儿。
一个家中有钱,一个家里缺钱,二狗子的姐姐便和路家大媳刘氏达成一致,由刘氏暗中搭线,与老太太和老爷子一阵分析利害关系。最后两个老人都被说动,由老爷子亲自出面,为路子玥定下了这桩婚事。
说是成婚,实则跟童养媳差不多。毕竟二狗子十三岁,路子玥刚十一岁,上面还有个姐姐未嫁,俩人都还没到正式说亲的时候,说明白点,就是要钱。
路家二郎君路代诚素来是个孝顺懂事的,虽然和媳妇儿都不太愿意,但是老爷子几大条条框框压下来,一是家中长孙,二是兄友弟恭,最大一条孝道,这让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痛答应。
后面便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路玥撞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这姑娘已经魂归西天了吧,路子玥最后睡下之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个烂摊子。
嫁不嫁的,她到底有没有选择?路子玥还想着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结果身体状况不允许,没躺多久,便睡了过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路子玥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间租了三年的房子,她从躺椅上站起来,一切似乎都还有实感,之前的事情只是她做了个梦。她亲手栽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触感是如此真实。
那应该就是在做梦吧?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这是她昨晚刚烧的开水,是给还没有回家的周墨恒留的。
看着杯子上边还在冒热气,她一口下去,竟有些烫嘴。她难道才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吗?
可是之前也很真实啊?路子玥心下不解,一步步往卧室走去,推开门,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她之前收拾过的样子。床头柜上还有她随手摘下放在一边的珍珠耳环,她走过去捡起来,这还是周墨恒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买给她的,说衬的她越发珠圆玉润……
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到没有下落的周墨恒,她心一横跑到窗户边,想打开窗户看看她是不是还属于原来那个世界,却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打开。
她这才发现,房子里亮堂堂的,并不是因为开了灯,也不是因为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连光源在哪她都分不清楚。家里的开关按来按去,并没有一点反应。
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路子玥仓皇后退了几步,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此时她竟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爷送她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痛恨将她和周墨恒分开。在这熟悉的环境里,却只剩下她一人,路子玥心中悲痛难忍,终于哭出声来。
路子玥再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破旧昏暗的土房子,小萝卜头睡在她旁边,梦里不知道吃了什么好吃的,还砸砸嘴。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这里,看来昨天那个才是梦。
梦里只有她的小天地,也只有她一人。
她准备起身,却感觉手心有东西硌了她一下,摊看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颗珍珠。
这颗珍珠出现在这土坯房里,竟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愣是把整个房间都带的亮堂了几分。
“阿姊,这是什么,好漂亮。”旁边的路五郎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将醒未醒。
路子玥赶紧收起来,唬他:“五郎看见什么了,什么好漂亮?”
心下慌张,这珍珠就是昨天晚上她在自己那个小天地拿的那颗,怎么回事?拿出来了,还能再放回去吗?正着急着,手中的实物感便消失了。
路五郎却并不知道这番内情,只是过来翻她的手掌:“方才还在阿姊手上看到了,白白亮亮的东西,怎么一会儿就没了?”没有看到咋醒之时炫目的事物,小孩子语气中难掩失望。
路子玥顺道将手落在他头顶上:“五郎梦中见的吧,见了那么好的东西,说不准是有什么好事要落在咱们五郎身上了。”
毕竟小孩子心性,路五郎翻身下床,想去跟阿娘分享这个喜讯,又被路子玥拉住:“可不能在三婶和阿婆面前说这些,她们心眼儿小,小心她们又眼气你。”
她是知道的,这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要么给了老太太最心疼的小儿子,要么给了老爷子最看重的大孙子,总之他们这房前后不着,啥也靠不到。
路五郎被她说的怏了劲,步子都慢了几分,也知道自家阿姊说的是对的:“阿姊,我知道了,我只和阿娘偷偷说。阿姊你头还疼吗?”
路子玥对他笑:“好五郎,我好多了,大约再过一天就能给阿娘帮忙了。”
路五郎听到这个,倒是把刚才的不高兴忘了,兴高采烈地跑去找林氏说这个喜讯去。路子玥看着笑了笑,随后定下心神想着往后的事情来。
她毕竟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家里那些小孩女人都不大乐意来管她,像是怕她过了病气一样,都离她远远的。
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等到确认她是真的没死之后,这些人又会像原来那样,对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地让她干活儿。
她早就在记忆中看到,这家二房之所以过成了这样,无非是因为男人不多话只是闷头干活儿,女人也都一样,也不多说闲话,任劳任怨,所以让人欺压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伯母刘氏,外人也都说是能持家能干事儿的好媳妇儿,一遇到自家儿子的事儿,也就这幅嘴脸罢了。
所以路子玥只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如果放任下去,原身的母亲怕是要被欺压个没完。
只是她首先要弄清楚,这珍珠耳环究竟是怎么到手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