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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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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姑娘,你还醒着吗?”
度廷一听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齐亮,伸手指了指房梁之上,示意他上去躲躲。
齐亮依着度廷的意思,脚尖一点,便上了房梁,隐入黑暗。
度廷将椅子动了动,遮挡住落在地上的血迹,才去开门。
“又有什么事?”度廷满脸不耐,看向站在外头的掌柜,外头就他一人。
门外的掌柜抱着一床被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刚刚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客栈也惹不起这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之人,便拿了新的床褥过来,毕竟您房里的床褥被他们翻弄……”
度廷看了看那床被褥,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径直接过被褥,面无表情,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打断掌柜道:“别的还有什么事?”
“没……没、没别的事了……”那掌柜被度廷一看,又是满脸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这被褥我收下了,时辰不早了,掌柜也早些休息罢。”说完也不等掌柜回答,便将房门关上,落了闩。
掌柜站在门前,鼻子差点被门砸了个正着。
他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脾气可真不小……不过长得也真好看……”说完掌柜嘿嘿一笑,便下楼守门去了。
客栈的大门被那两个江湖人打坏了,只能明日再请人来装门,今晚酒只能掌柜自己亲自看门了。
度廷抱着被褥进屋内,抬了抬下巴,对梁上的齐亮道:“喏,被褥也有现成得了,床上那床你拿去用,我用这床新的。”
“好。”
齐亮应了一声,从梁上一跃而下,落地之时脚步有些踉跄,应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依言去收拾床上的被褥,将其叠好,抱在怀中。
齐亮闻着被褥之中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有些脸红,低声咳嗽两声,对正在铺床的度廷道:“那我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我去隔壁了。”
“嗯。”
待度廷睡下,已经快寅时了。
第二天卯时,度廷便悄悄去隔壁喊了人,让齐亮在她的房间等着,自己则用这原本的面貌下了楼。
楼下大堂一片狼藉,客栈大门处空空如也,而被破坏的客栈大门碎木块飞得到处都是,满地木屑。
整个客栈大堂就客栈掌柜一人,他坐在柜台后头,一手握拳撑在颊边,打着瞌睡。
度廷未惊动掌柜,避过一地的碎木块,脚步轻轻,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后度廷先找了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将□□装扮上脸,重新做了少年的打扮。
随后度廷又去药铺买了些药草,去车马苑买了马车与马,才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时已是辰时,客栈中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正坐在清洁干净的大堂内用早膳,客栈的大门正有匠人在重新安装,度廷则是从一旁的小门进去的。
“客官,您来了!”上前招呼他的是昨日那店小二,“客官要不要来点早膳?我们家的葱油大饼可是全镇有名的!”
掌柜的听见招呼的声音,抬眼瞧了瞧,是个眼生的,并未见过。
度廷点头,对店小二道:“那就来两份,再来两份豆浆,送到我房中去。”
“好嘞!”店小二应答。
度廷回到房中,齐亮正坐在桌前,用一块白色绢布擦拭着剑鞘。
齐亮见一陌生少年进房间,正欲拔剑攻之。
“你就是齐亮罢?”度廷在齐亮拔剑之前,开口道,“是我姐姐叫我过来的,说要送你出城?”
齐亮闻言,将已拔出三分之一的长剑插回剑鞘,看了一眼眼前俊俏的少年,道:“是的,不知你姐姐去哪了?”
“我姐姐办事去了,她办完事就要回家,我来带你出城就好。”度廷对齐亮解释道。
“那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齐亮开口问道。
“度廷,我叫度廷。”度廷面上带着笑容,回答道。
姓度,也不知那姑娘叫什么名,齐亮并未发现眼前之人与那姑娘是同一人,只在心中思索。
叩叩叩——
“客官,您要的葱油大饼和豆浆来了。”门外是店小二的声音。
度廷开门接过店小二手中的托盘,开口对齐亮道:“这是我叫的早膳,我们吃完就出发。”
“好。”
两人吃完了早膳,便坐着度廷买的马车出了城,一路上度廷在外驾着车,齐亮在马车内避人耳目。
出城后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离瓦易镇不远不近,那些人倒是也不易找过来。
度廷将马车停在一个岔路口,掀起马车门帘,开口问齐亮:“出了城,你打算往哪个方向去?”
齐亮听了便知,这是不想与自己同行了。
齐亮低头沉吟片刻,伸手指了指左侧的岔路,开口道:“我接下来要往这个方向去,找一位友人相助,治疗内伤。”
度廷点了点头指了指右侧的岔路,道:“那我便不能与齐亮兄同行了,我要往这边去,替家中长辈送信。”
说完度廷又看了看齐亮的伤势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便问道:“不知齐亮兄伤势如何了?是否能一人驾车?”
姑娘昨夜给他的伤药十分有用,不过一晚的时间,齐亮已经觉得好了许多,伤口隐隐有些发痒,应当是要结痂了,虽然还不能骑马,但是单独驾车已不成问题。
齐亮点了点头,道:“我单独一人驾车没问题,昨夜你姐给我的伤药疗效很好。”
“如此便好,既然如此,这架马车我便给齐亮兄,我自己徒步往下个城镇去好了。”说着度廷便从马车上跳下,欲徒步前往。
“度廷,等一下。”齐亮喊住度廷,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整个扔给度廷,“这马车算我跟你买的,还有你姐姐昨夜救了我一命,这些钱我都给你了,记得替我谢谢你家姐姐。”
度廷一把接过荷包,握在手中,欲抛还给齐亮:“不过一架马车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齐亮摆了摆手,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现下我身上只有这银钱还算有用,你便不要推辞了,替你姐姐收着罢!”
齐亮说完,挥鞭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马向前跑动起来,车轱辘便滚动向前。
度廷见齐亮的马车走远了,才抛了抛手中的荷包,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瞧,里头有二三十两的碎银,还有一张百两银票,这可真不少。
···
度廷在野外赶了四天的路,此时的他有些蓬头垢面,衣摆下方沾满黄褐色的土块和一些污渍,脚上的鞋子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原本面如冠玉的皮肤也变得灰扑扑的,满脸尘土,眉眼中还带着丝丝倦意。
按照师傅说的,应当还有一天不到的路程就能到梁城了,度廷准备再走半个时辰就找个地方歇歇。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度廷远远的就瞧见路中间有个青色大包裹,走近了看,才看清那是一个人,他面朝下横躺在路中间,头发散乱,不知是男是女。
度廷走上前,喊了两声:“喂!喂!”
那人趴在地上,毫无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度廷犹豫了一下,蹲下身伸手握住那人的肩膀,将人翻了过来,是个姑娘。
这姑娘双目紧闭,面色发白,眉头微蹙,面上有些尘土黄泥,并看不清楚容貌,只知略清秀。
“姑娘、姑娘!”不管度廷怎么喊,甚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这姑娘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度廷伸手探了探姑娘的颈间,脉搏还是正常的。
随后他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这路不是官道,走的人很少,他走了四天,一位路人都没见着。
此地荒芜人烟,又灌木杂草丛生,也不知这姑娘怎么会昏倒在此处的。
度廷伸手将姑娘扶起,背在身上,这姑娘个有些高,度廷将她的双手架在自己肩上,她的双脚还拖在地上。
刚把姑娘背上,度廷愣了一下,面上神情有些奇怪,头向后转了转,想去看那姑娘的面容,握在姑娘膝盖窝的手松了松。
眼看着那姑娘就要从他背上滑落下来,度廷双手重新握紧,使了使力颠了一下,将背上滑落些许的人又颠了上去。
度廷感受着背上平坦的一片,掌下还结实发硬的腿部肌肉,嘴角抽搐了一下。
人都背在背上了,还能把他扔下去不成?不过他刚刚还真没有想到背上的人竟是男扮女装的,也没注意他颈间是否有凸起。
秦羽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漂浮在另一个自己身边,看着他装扮成女子,从清风门出逃,随后昏倒在一条小路上。
这不正是自己之前做的事吗?
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自己死了?魂魄离体了?
秦羽柏尝试着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却无法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即便是站在“自己”面前,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穿过自己。
秦羽柏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也许我正在梦中罢!
梦中的“秦羽柏”昏迷之后没多久,就被清风门的人抓了回去。回到清风门后,他的父亲将“秦羽柏”献给了一个神秘组织,以此来获取更多的神药。
“秦羽柏”在那个组织待了两年,这两年里他每隔一个月便被放一次血,与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或少女,至少有上百个。
梦中的那两年里,上百个少年少女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余下十几个。
一日,“秦羽柏”与另外十几个少年被蒙着眼,带进了一个房间,等出来的时候,他们到了另一个地方,不,应该是另一个世界。
后来的梦境便开始支离破碎,“秦羽柏”与秦羽柏从半开的窗户往外望去,外面的天空是黑红色的,暗无天日,没有明月与星辰,只有扑面而来的压抑和暗沉。
这是秦羽柏梦醒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秦羽柏撑起沉甸甸的眼皮,抬眼转了转眼珠,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