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生死之间 ...
-
一扇门，隔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两颗心。
凤歌怔怔的站在门口，任凭越发密集的风雪吹在身上，脸上。小木屋坐落在半山，除了明显的这一块儿人为的空地之外，四周都是密密匝匝的林木，漆黑的夜空下，一片墨色的树林在风雪中仿佛择人而噬的怪物大嘴。而小木屋那单薄的门扉中，细细的透出淡淡的灯光，显得如此温暖。凤歌的心跳不由的越来越快，她伸出手，迟疑的推向门扉。手指轻轻碰触到门扇的时候，却又停住了。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下，不一会，凤歌的头上身上边白花花一片，连伸出的手上都蒙了细细的一层雪粉。
“既然来了，怎么却在门外餐风？”木屋的门突然开了，一室烛光倾泻，凤歌心底百转千回想念着的人就那样大喇喇的出现在光亮中。
“石……”凤歌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蓦然鼻子一酸，眼中水雾氤氲，却只会傻傻的看着心心念念的男人，而忘记了进屋。离开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牵挂着一个人，才知道在死亡的威胁下，虽然有怨恨石之轩让自己卷入这种非难，可是在多少次的生死边缘，最后记在心底的，只有眼前这个忘也忘不掉的男子。
“还不进来吗？”石之轩的声音有些低沉，“外面天寒地冻，可没有这里暖和。”石之轩的眉眼依旧，在火的光耀下，黝黑的眼中仿佛闪着火苗。
凤歌被他的声音蛊惑，呆呆的进了屋。一片热浪扑面，才觉察自己浑身冰冷，整个人都冻僵了。屋子里很简陋，地中央是一个散发热量的火塘，靠着墙是一个铺着层层兽皮的草榻，屋角零零碎碎堆着些吃食。但这样的房间有了面前的青衣男子，却显得如此温暖和安定。
屋子里只有铺着兽皮的草榻能坐，石之轩正倚在榻上。凤歌站在屋当中，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动作，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包袱，仿佛抱着救命的浮木。
石之轩见凤歌如此局促，眼神暗了暗，低叹道：“楚姑娘何苦对石某如此生分。你也累了，何不坐下歇歇？”
凤歌定定的看了石之轩一眼，低垂了眼帘，默默无语的走到了榻前，慢慢的坐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裙角，不出一声。
石之轩也不再说话，屋子里弥漫着沉默的低落气氛，只听见细细的呼吸声。那曾经在无漏寺中两心依依的夜晚，仿佛只剩梦幻泡影。凤歌心底暗暗神伤，不由的低低的叹息。二人俱是无语。
忽然，石之轩的脸色一瞬煞白又突地涨红，一红一白之间，石之轩的呼吸不由的重了几分。凤歌心觉有异，抬头看向石之轩，只见他脸颊赤红，唇上却在火光下仿佛是浅浅的青色。凤歌心中突突，看着石之轩在闭目凝气，猛地想到当初石之轩收了内伤的模样。
凤歌不敢说话，怕打搅了石之轩的运功。过了良久，待石之轩脸色缓和，慢慢张开眼，只见凤歌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心中一动，却又一恼。不由的冷声道：“楚姑娘这般看人好没道理。”
凤歌不管石之轩如何冷言冷语，见他好似恢复了，面露喜色，到底按捺不住关心道：“你受伤了？怎么不去养病，这冰天雪地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哼。”石之轩的恼意更甚，索性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凤歌的径直闭目养神。
凤歌不知道石之轩为何发怒，但细看石之轩虽然面上冷清如常，但是下巴微尖，竟是有几分清减。凤歌十分担心，连一路上遭到追杀的苦也通通抛在脑后，不由的凑上前去，到底不是古人思维也不管男女大防，伸手便牵住石之轩的衣袖，软声对石之轩道：“可吃了药？难为你为了我这般奔波……”
凤歌话未说完，便被石之轩开口截住，沉声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只为我自己。”说罢，石之轩眼帘微掀，目光湛然的看向凤歌。凤歌抬头与他的目光一碰，无端的心中热气升腾，脸便微微的涨红了，讪讪的缩回拉石之轩的手，却不想，石之轩手一翻，便把凤歌的手攥住，紧紧的抓着不放。
“你……”凤歌只说一个字，又住了口。低着头，用力抽了抽被石之轩抓着的手。但觉二人交握的地方，热力透出，一直熏到凤歌的头顶，直熏得凤歌连颈后都樱红一片，总算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举动在古人眼里是多么的大胆。害羞归害羞，凤歌偷眼看去，只见石之轩目光炯炯，唇边噙着浅笑，面上哪还有刚刚的冷硬，分明是在无漏寺那晚柔情万千的感觉。
凤歌的心不听话的砰砰乱跳，二人谁也不想先开口，房间里虽然仍是静默，可是那一派旖旎风光却在二人心底流淌。
“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过了半晌，石之轩突然开口。说得还是当初在无漏寺那句话，只是此刻，再次听到，凤歌却又恍若隔世的感觉。凤歌抬起眸子，神色凄楚的看着石之轩，这几个月以来的辛酸和彷徨在心里漫过，化作眸光里诉不尽的愁怨。
石之轩终是一声叹息，用力把凤歌揽过，拉在自己怀里。这是石之轩和凤歌相识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亲密接触。凤歌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晕目眩的恍惚中，凤歌把头深埋在石之轩的怀里，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想去问。无论是在祝玉妍还是安隆，还是什么宇文遗族，这一刻凤歌希望一切都不存在，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这个男人的怀抱是真实的。凤歌心潮翻涌，那之前的故作镇静，一路上强压恐惧的委屈，通通化作泪水，喷涌出来打湿了石之轩的衣襟。
良久良久，凤歌方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来看向石之轩，只见石之轩温柔的看着眼睛霎也不霎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溜向火塘，低低道：“你这人……”
石之轩微微一笑，抱着凤歌的手臂紧了紧，并不说话。凤歌便也不语，整个人倚靠着石之轩紧紧的依偎着，体会这来之不易的两情相悦。
一夜的时间在有情人眼中快得好似一闪念。不晓得什么时候，火塘里的柴快要烧光，木屋外透出微微的晨曦，凤歌看着门外的微光，怅然说道：“天亮了。”
石之轩看着凤歌曰：“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凤歌回视石之轩，心中柔情无限，柔声道：“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石之轩微微一笑，曰：“将翱将翔，弋凫与雁。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凤歌听到石之轩这样说，心中的幸福简直要满满的溢了出来，她低垂下眼帘，轻轻的咬着下嘴唇，低声道：“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凤歌话音未落，却听到屋子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奔着木屋而来，然后是阿引的那本如一潭死水似的声音被投入巨石般焦急道：“公子，圣门和白道来了许多人，此刻已经到了山脚，我们中计了。”
凤歌微微一震，猛然抬头看向石之轩。她怕，怕在这男人眼中看到对自己的不信任，然而石之轩却只是浅浅的笑着，看着凤歌，缓缓地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生死之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