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柠檬吗》猫原

17、17

　　第十七章

　　回家后，易顾如找来一花瓶，小心翼翼地把康乃馨插上，摆在书桌旁边，与一列整理摆放的书本靠得很近。
　　这是除了比赛和领奖，他第一次收到花。他拿出手机，对着这一角落拍了几张照片，就坐在床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
　　他点开微信，想把照片发给程越看看，一瞬间又停了下来，想了想，没有发送。

　　低头，他看向聊天页面，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
　　程越问他拿什么谢，他回答：“明天下午请你吃饭吧。”
　　程越说好。
　　易顾如周末就下午有时间，可以请程越吃饭，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能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他和程越就约在教室附近的商场，等他下课直接赶过去就好了。
　　刚下课，他就收到程越发来的消息，说他到了。
　　易顾如连忙将小提琴装起来，和老师说了声“再见”，就急匆匆地拎着小提琴盒离开教室，小跑着赶到商场大门口。

　　九月天气温仍然很高，下午阳光炙热，门口洒下大片阳光，没人站在那儿，空荡荡的。
　　易顾如略一思索，走进商场，迎面而来的是凉爽的冷气，瞬间吹散了刚才跑过来时的热意，程越就站在旁边，手里拿了杯冰饮，低垂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打字。
　　易顾如刚想过去喊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这声音一响，程越闻声抬起头，看向他。易顾如朝他笑了笑，顺手摸出手机要看消息。

　　“别看了。”程越走过来，把饮料递给他，“我发的，问你到了没。”
　　易顾如“哦”了声，又缩回手没再看手机，他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微微抬起示意，弯唇一笑：“谢谢。”
　　程越没搭腔，和他并排走去电梯口，边问：“你想吃什么？”
　　易顾如忙道：“不是我请客吗？应该我问你想吃什么。”

　　电梯还没下来，这儿就他们俩在等，程越侧眸看向他，勾起唇似笑非笑：“我都可以，不挑食，还是你来做主。”
　　易顾如虽然挑食，但并没什么想吃的，他食欲一向不强，完全是为了生存而吃饭，没有几样特别喜欢吃的食物。
　　“那随便看看吧。”易顾如说。

　　乘电梯到了美食区域，绕了个圈来到程越之前打工的奶茶店门口。
　　易顾如往里面看了眼，收回目光，对程越说：“这家的奶茶不好喝，太甜了。”
　　程越挑起眉毛，斜睨着他，问：“当着我的面说它坏话？不记得我是这里的员工了？”

　　“现在不是。”易顾如咬着吸管，喝了口冰饮，黑亮的眼睛透着笑意，“你是不是辞职了。”
　　他上周周末有来奶茶店看过，没看见程越的身影，联想到他跟班主任申请不上晚修，又怎样都不肯透露在哪里兼职，估计换了份需要晚上上班的工作，比如酒吧之类的，所以才不好和老师说清楚。

　　“嗯，辞了。”程越没去想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眉毛扬得更高，啧道：“就算辞职了也不能在我面前说它的不是。”
　　程越的眉形长得很好，眉峰微微上挑，他这一扬眉，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感觉。易顾如看着他，被美□□惑，突然有些呆滞，呆了好几秒才慌乱找到语言：“哦……抱、抱歉，我以后不会说了。”

　　程越瞅着他，没再说什么，无声地笑了下，移开目光。
　　易顾如找了家装潢比较精致的餐厅，里面价格也偏贵，两个人一顿下来七八百块，付账时，易顾如正要拿手机扫码，程越开口说：“AA吧。”
　　“为啥要AA？”易顾如扭头看他，不太理解：“说好了我请客呀。”
　　小少爷显然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程越思索几秒，没再坚持，微点了下头，易顾如了然，朝他笑了笑，让店员扫码结账。

　　刚走出店，舅舅就打来电话，易顾如接起，对方的声音很大，几乎要穿破手机：“小外甥，你啥时候回来啊？帮舅舅带几瓶可乐呗，要可口可乐啊，你家里连个碳酸饮料都没有，快气死老子了！”
　　易顾如握着手机，下意识扭头看向程越，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想着等下能不能看个电影，程越就在身边也不好明说，含糊其辞道：“嗯……等会儿吧……”
　　“等多久啊？”顾天赐说，“你在哪呢？”
　　易顾如咬咬牙，有些无奈：“等会就等会儿，我会回去的，您别急啊。”

　　顾天赐隐约听出他话里的不耐，他还很少听见小外甥这个语气，便妥协道：“行吧，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反正你妈又在公司里折腾，你浪到天黑都没事。”
　　易顾如挂了电话，轻轻呼出一口气，旁边程越等他通完话，才开口问：“家里人催你回家？”
　　“不是，没催我回去。”易顾如解释，“就我舅舅想喝可乐，叫我回去给他买两瓶，不急的。”
　　程越点头：“哦。”

　　易顾如迟疑半晌，猛地看向程越，一鼓作气道：“程越，你想看电影吗？”
　　他说得太快，正好经过一家烤肉店门口，店员正在吆喝，挡住了易顾如的声音。程越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易顾如在心里叹气，没办法，只好再问一遍，“你想看电影吗？”
　　话音落下，程越看向他，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是标准的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深邃又俊朗。
　　“行。”他说。
　　语气利落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易顾如眉开眼笑，他没想到程越这么好说话，几乎说什么都会同意。之前他一直觉得程越气场强大，又不苟言笑，估计是那种不好惹、脾气差的大佬，没料到，聊天秒回，不会拒绝人，感觉还是挺亲和的。
　　“谢谢你。”易顾如由衷道。
　　程越垂着眼，拿着手机选电影买票，闻言随口问：“谢我什么？”
　　易顾如看到程越买电影票，也没有阻止，想来也明白他为什么答应一起看电影，应该是刚才吃饭没有AA的原因。他抿唇一笑，道：“谢你请我看电影啊。”

　　程越没搭腔，看了看最近上映的影片，忽然靠近易顾如，目光仍落在手机上，手微微往下，让对方也看到，“你想看哪一部电影？”
　　他们靠得很近，易顾如几乎能闻到程越衣服上洗衣粉的柠檬清香，他暗暗咽了咽口水，视线从他的下颌线转移到手机页面上，看了看，伸手滑动屏幕，注意着票价，找了部价格比较便宜的，“就这个吧。”

　　“爱情片？”程越不自觉皱眉，侧眸看他，低声询问：“你喜欢看这种？”
　　他的眼神明显带着不确定，显然不理解小少爷喜欢看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烂片的电影。易顾如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闪躲，含糊道：“对，对啊，看电影就是放松嘛，这个看起来挺轻松欢快的。”
　　程越沉默一瞬，说：“行。”

　　他买了两张票，等了一会儿就进场看电影。
　　放映厅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检票进场都不用排队，和上一场形成鲜明对比。
　　易顾如找到座位坐下，他对这部电影也不抱什么期待，结果真的烂到不行，剧情生硬，男女主演技尴尬极了，台词功底也不行，看得都快要打瞌睡了。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程越，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靠着椅背，微微仰着头，抿着唇，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易顾如忍不住想笑，他第一次碰到在影院睡着的人，想了想，没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程越太累了，每天几乎是一两点才能休息。酒吧老板和王子豪是好哥们，体恤他还是学生要上课，便安排他上学日凌晨下班，周末就按店里规矩两点下班，他昨晚快三点才睡觉，也没睡多久，八点就起来了，帮着叔叔去卸货。
　　在安静的放映厅，电影就像在催眠一样，他看了一会儿，困意浓浓袭来，没一会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直到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啪嗒”一下亮了，程越还在睡梦中，刺眼的灯光也没叫醒他。
　　易顾如看了看他，安静地等其他观众都走完。
　　他仍然没叫醒程越，就坐在旁边，拿出手机玩会儿。

　　影院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一眼就看到中间还坐着两人，大声道：“电影都放完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阿姨这一声，直接把程越叫醒了。
　　程越睁开眼，眉心轻轻皱着，眯着眼打量了下四周，有点儿没分清梦境和现实，看向易顾如时，他揉了下额角，哑着声音开口：“结束了？”
　　“嗯。”易顾如笑了笑，“真的不好看，我都睡着了。”

　　放映厅就他们俩，大屏幕也是黑的，程越一想明白了，估计他们在这儿坐了有一会儿，他站起身，低头看了易顾如一眼，“走吧，一骨碌。”
　　易顾如跟着站起身，小声反驳：“你不要叫我一骨碌。”
　　程越就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出放映厅，随口问：“要不要上厕所，一骨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