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偶像》绮绣雪

13、第 13 章

　　颜颜的这句话让季风徽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明白最近颜颜的第一波宣传后，有支持她的，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
　　作为一款加载人工智能的软件，肯定捕捉到了网络上这些质疑的讯息。

　　季风徽便安慰道：“如果你搜索到了那些信息，你就应该知道，同样也有很多人支持你，尤其是我。”

　　展颜不知道季风徽误解到哪里，她只是说着自己难以排解的心思：“……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不被认同。”

　　“和别人不一样又怎么了？”季风徽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那一日少女回答他的话，他不由自主道“就像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每个人都是各种各样的，世界是由五彩斑斓的光谱组成，别人有别人的想法，至少我认同你，我喜欢你，我在乎你，所以你为什么要不认同自己呢？”

　　展颜的内心陡然一跳，浑身一震。
　　不知为何，这句话竟然如此耳熟，或者说，也许这是一句她本就非常认可的话。
　　只是这几年的消磨，竟然让她也开始质疑起了自己。

　　展颜立刻站起来，朝着白色大光屏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你……非常的感谢你，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这一次从纸片人颜颜身上脱离，在家中醒来的展颜立刻下床，翻开书柜，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把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

　　展颜的内心正燃起满腔的斗志。
　　她没有错，如果世界认为她错了，那就证明给她看，否则，展颜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放弃自己，也绝对不会向他人的评价认输。

　　她用蓝黑墨水的钢笔认认真真写道：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想办法与神音工作室解约，以个人的身份建立自己的品牌，做自己认为正确和想做的事。
　　第二，以前想要演戏的梦想绝不能因为林岚阿姨与云岱妍的插手而放弃，即使现在的我已经走上了配音员的道路，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达成最初的梦想。
　　还有第三……

　　展颜稍微犹豫，接着写道：
　　第三，那个鼓励我的人，应该是负责虚拟偶像颜颜的工程师，肯定就在神威游戏工作，如果可能，在不暴露我就是纸片人颜颜的身份下去接近他，认识他……然后至少亲口感谢他的鼓励吧。

　　展颜曾经听过一句话，做任何事情，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如果不能，那就是现在。

　　她相信，从现在开始，一切犹原可及。

　　就……先从解约开始。

　　展颜顺手把那本队长逼她播讲的软色/情小说扔进垃圾筒里。

　　【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聊一聊？】
　　看到云岱妍的短信，季风徽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在看到“岱妍”这个名字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好】。

　　那个在小巷里仅有一面之缘，只留过一句话的少女，曾经在他人生最绝望无助之时以一句话提点了他。
　　再见到云岱妍本人时，季风徽突然有一点恍惚。
　　是不是他所在意的，从来只是一句话，一个落日下的倩影，而非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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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上一次不欢而散后，展颜又一次来到队长的办公室。
　　而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赵子奇瞧见展颜进来，招呼道：“坐吧。”

　　展颜没有坐，直接从包里掏出劳动合同，递了出去。

　　赵子奇神情收敛：“你这是什么意思？”

　　“解约。”展颜道，“现在神音也不需要我了，既然没有什么价值了，我决心解约。”

　　赵子奇没有想到展颜会直接提出与工作室解约。
　　毕竟在很长的合作时间里，展颜一直表现得极其佛系，不争不抢，绝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妥协。

　　赵子奇以为这就是与平常一样，最终展颜会妥协的。
　　“解约？”
　　从没想过展颜会做出如此强势的姿态，“你要违约？”

　　“是，因为这份劳动合同本身也不合理，我想真的要上了法庭，申请劳动仲裁，你也占不了好处吧？”展颜不急不恼，一点一点列举道，“这是其一，其二，现在队长这么看重市场，自然也知道负面新闻缠身对于神音工作室的发展也并不好。第三，最近不是正在招新？我要是举个牌子，或者在门口排队的那些新人们面前发个传单会怎么样……还有第四……”

　　“行了行了行了。”
　　赵子奇感觉，他要是不阻止展颜，眼前的女孩大概能直接数到九去。

　　展颜实力确实好，但对于神音工作室来说，已经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神音已经铁了心地要紧跟市场，还会购买大量耽美IP制作广播剧来推新人，甚至打算推出声优偶像组合。

　　展颜，在神音实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本来和展颜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只不过是认为展颜跟不上神音现在的节奏了，所以根本没必要撕破脸。这一点想明白，赵子奇沉思一下，道：“你想要解约我们可以谈，但是现在这个行业僧多肉少，所有资源都是倾斜给公司，你不解约，至少还有基本的工作可以做，你要是解约了，以后还会有资源吗？”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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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市一处西餐厅雅座，季风徽与云岱妍正在相对而坐。

　　季风徽开口直接道：“关于上次云小姐说的想要成为《王朝》的代言……”

　　“对，不知道季总考虑的怎么样了？”身穿红裙的云岱妍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向季风徽露出她最好看的角度。

　　“《王朝》的代言已经确定了，不会再更改。”

　　听到这话，云岱妍眼皮跳了一下，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眼前的男人会说出什么，于是云岱妍立刻转移了话题。
　　“饭怎么还没有上来？”

　　也许是这时候店里人多，服务生男孩端着盛放着牛排的椭圆形托盘慌忙走了过来，一来就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服务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声音非常尖细，听起来有些怪异。

　　揭开牛排盖子的时候，本该是用纸巾为客人遮挡一下，这服务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手抖，几点零散的油花飞溅了出来，落到了季风徽的手上。

　　季风徽看了一眼手，没说什么，立刻拿起纸巾擦拭起来，服务生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道歉完，他又咬了咬嘴唇，似乎也为自己尖细的声线和笨手笨脚感到丢人和懊恼。

　　季风徽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云岱妍却有一些生气。
　　她直接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那服务生不断低头道歉，直到云岱妍还想说几句，季风徽却抬手让他走了。

　　云岱妍立刻关心道：“季总没事吧？这什么服务生啊？什么也做不好，叫老板过来我得投诉他。”

　　“投诉？”

　　“对啊，有的人就是这样连端个盘子都做不好，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季风徽没说话。

　　云岱妍见状，继续嘀咕道：“连端盘子这种事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而且你觉得不觉得他的声音好奇怪啊……”

　　沉默了许久，季风徽终于开了口。
　　“……不是你。”

　　云岱妍：“什么？”

　　季风徽的声音哑哑的，似乎是带了几分的疲惫，和失望，但……似乎又有几分庆幸。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她是不会去轻易评判一个人的，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每个人都是各种各样的，世界是由五彩斑斓的光谱组成，你就是你而已啊。

　　能够在那个时候这样安慰季风徽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小事随意开口评判他人？
　　他的女孩绝对不会去攻击别人的缺陷。
　　季风徽相信，即使时间过去了，即使人都在改变，但有一些事是永远不会变的。
　　那就是一个人的底色，季风徽相信她的底色永远不会变。

　　所以，眼前的人不是她，绝对不会是她。

　　季风徽看着云岱妍的目光淡了下来，果然，是他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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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颜与神音工作室解约完后的第一件事是被阮软带着开始玩手游《王朝》。
　　这种心情大概是类似于高考后首先得睡个三天三夜恢复元气一样。
　　除了纯粹的休息外，展颜考虑到那个工程师属于神威游戏，也就是《王朝》的制作公司，她要是想和那位不知名的工程师搭上话，总得寻求两人之间的共同点。

　　“你玩巫师职业吧，巫师可奶可输出，最适合新人了。”阮软带着展颜玩，替她选职业，“开团的时候你就站在外围，使劲给战圈里的人加血就行了啊。”

　　“我再看看。”展颜点点头。

　　团都是随意组的野队，大家彼此不认识，看到配置差不多齐全就直接开怪了。

　　三十秒后，全员死亡。

　　队友：“……”

　　语音没开，几个队友在频道里刷：【你还是个奶妈？你还是个奶妈吗？你还是个奶妈吗？】

　　阮软：“颜……”阮软有些有气无力，身为奶妈的展颜为什么刚刚冲进第一线打怪，而且打得比谁都勇猛！

　　其中一个ID叫水蓝色的人叫板展颜：【这么喜欢输出，来和我1v1啊？输了记得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