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易事凡尘

8、正文第七章

　　快入秋了，天也似乎没有那么闷热，开始有徐徐凉风，路上的行人也开始放慢了脚步，姚稀辰又挂上一个新的风铃……
　　海子他们几个一起去渡完了蜜月，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们都围坐在吧台前面说说笑笑。
　　风铃清脆做响，又是有客人进来了。
　　海子一席人对进来的这三个人齐齐行注目礼，开业到现在快四个月了，还没见有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来这的。
　　姚稀辰从后厨出来，走到女孩面前问：“你是那个给我写信的女孩？”
　　素素点头。
　　姚稀辰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泡了三杯热茶，接着给王薛打了电话。然后坐定。
　　素素显得有些拘谨，她的爸爸妈妈眼神里充满一种复杂的心情，姚稀辰不知道在这之前素素是如何说服父母来到我伊甸园找她的，她是否告诉她的父母姚稀辰也是和她一样喜欢女人的人呢？想到这些，姚稀辰不敢贸然开口。
　　四个人尴尬地笑了笑，最先开口的是素素的妈妈。
　　“您一定就是素素说的那位心理咨询师是吧？”素素的妈妈一脸期待姚稀辰肯定的回答。
　　“呃……”姚稀辰不置可否，尴尬地笑笑。
　　“我们家素素说你会开导人，你给我们家素素说说吧，你说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她怎么就……”素素的妈妈说到这不禁潸然泪下，说话开始哽咽，“怎么就爱上一个女人呢……”
　　素素的眼神也很复杂，她似乎想告诉姚稀辰什么却开不了口，双手一直紧紧捏着衣角。
　　“阿姨您先喝口茶水，不要太激动了。”姚稀辰想借此叉开话题好找时间想想如何回答。
　　素素的妈妈摆摆手，泪眼蹉跎。
　　“那，二位能否让你们的女儿单独和我谈谈，我想那样会好些。”姚稀辰指向后厨。
　　经过素素的父母同意，姚稀辰将素素带进了后厨的操作间，她把阿万支开，然后让素素坐下，平稳她的情绪。
　　“你告诉你爸爸妈妈我是心理咨询师？”
　　“是的，如果我说你也和我一样，你觉得他们能让我来这吗？这几天他们意识到我情绪很不稳定，怕我出事才和我谈这个问题，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才能开口和他们交流。”素素一边说一边流泪，手依然紧捏着衣角。
　　“可是如果你爸爸妈妈知道我和你一样是同性恋者，你认为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你可以不告诉他们的，我觉得你在网上的那些文章是很理智的，我想你可以帮我说服我的爸爸妈妈。”
　　“要知道，从文章被认同到人本身被认同的路有多长，这路上有多少坎坷？你多大了？”姚稀辰好象看见一个从前天真单纯的自己。
　　“我23了啊！”
　　“你能告诉我你从什么开始爱上女人？或者说你特定只爱你现在这个女友的呢？”
　　“其实以前也会和男孩子谈恋爱啊，也会有快乐的感觉，不会反感。”
　　“那你现在的女友是你第一个女友吗？”
　　“是的。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能说说你们吗？”
　　“她比我大一岁，其实她很女人的，不象那些TT一样，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象个男孩，她蛮漂亮的，那时候我叫她学姐，是在学生会一起做事认识的。后来有一次我们学生会搞活动，我们被派到校外发传单，遇上了大雨，一路上她就特别保护我，因为扭到了脚，她一路背我回的宿舍，结果我大病一场，她为了给我买药，甚至强行爬出宿舍大门。她喂我喝姜汤，一时找不到饭勺，又怕烫着我，趁同学们一起去洗澡的空挡，她竟然用自己的嘴喂我喝。然后，然后我们也没说在一起或不在一起的话，直到毕业。”
　　“那后来呢？你会不会觉得仅仅是感动呢？”
　　“开始的时候会，因为她对我很好，我仅仅是她的学妹啊，可是毕业那几天，她来找过我几次，说就要被分配到外地了，很舍不得我，看着她，我竟然有种心痛，这种痛比以前和男朋友分手时还要深，也许是自己也长大了，更明白爱了吧。她和我说再见，我就忍不住哭了，她安慰我，然后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要她留下等我一年，我看见她回头时满脸的眼泪，搀杂着微笑，然后我们拥抱在一起，她在我耳边说：‘我终于等到你爱我了。’当时我没有再否认。”
　　爱情很多时候来得让你措手不及，甚至连性别也会弄错。但是有些人还是爱上了，忘不掉，分不了。
　　“那她就真的等了你一年然后你们一起去了外地工作？”
　　“是的，我们去外地一年多了，我们生活得很好，平时也会记挂着给父母捎点什么，节假日也会抽时间各自回家看爸爸妈妈。一切都很平静。”
　　“那你姑姑是怎么看见你的文章知道你有这个倾向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一般会写点心情在网上，不过我们家庭里我的姐妹都陆续知道了，我相信她们都是祝福我的，不会出卖我。”
　　“恩，你先不要着急，你能看得出，爸爸妈妈比你更急，因为他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的，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因为我很想她。”
　　“做父母的都不容易，这个也是当我出车祸以后我才渐渐明白的，看见他们为了我的事头发白了，人苍老了，憔悴了，我很内疚，但是却无法改变，他们在一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有时候会想如果能在他们有生之年结婚，哪怕只是为了他们结婚，也好。可是，我也知道，不该这样去欺骗另外一个无辜的男人和他的父母。只要你女友愿意等你，我想你们会等到父母谅解的那天的。”
　　“同性恋是犯罪吗？”
　　“不是，但是至少在有宗教信仰的国家会有。但是也已经不多了。”
　　“既然不犯罪，为什么要这么反对呢？”
　　“因为这毕竟只是少数人群啊，大家都会以大多数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而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似乎已经沿用很久了。”
　　“可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啊。”
　　“你的爸爸妈妈又没有逼你和别人结婚，一切还是有转机的啊，再说，你不能强求你爸爸妈妈一下子就能开心接受吧？就算你找的是男朋友，他们也还有说不的资格啊。”姚稀辰这一说，好象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当年她能这样平静地等待父母慢慢消化这个事实，也许一切都不会演变到今天的地步。
　　“一会我的律师朋友会过来，我要他拿一些法律资料和医学资料给你，那也许会对你有好处，你可以想办法让你爸爸妈妈去消化这些正统资料，再慢慢和他们谈你们的生活。毕竟身为父母，谁都是希望自己孩子幸福，而不是痛苦。”
　　“那么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吗？”素素眼神中依然充满着一种失望。
　　“也许吧，很多事情真的很无奈。出去吧，别让爸爸妈妈担心太久。”姚稀辰领着素素到了前厅，王薛已经到了。
　　王薛把姚稀辰之前要的资料都交给了素素，什么话也没说。素素的爸爸妈妈一脸茫然。
　　“阿姨，我们给素素一些资料，我希望她首先能看明白，想清楚自己要走的路，然后你们再和她谈谈，这份资料我建议你们也看一下，很多事情不能强求。”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因为姚稀辰深深明白，孩子无法指责父母的一片好心，虽然也许这好心并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怎么了？你不会是打算开家同性恋保护协会吧？“王薛在那一家人走后，不禁调侃起来，“其实也不错啊，我可以当法律顾问的！”
　　姚稀辰白了王薛一眼：“先谢谢了。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女孩。”
　　“是啊，这并不是件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因为这个问题，多少家庭都不快乐，哎，何必呢？”
　　“何必什么？何必同性恋？”
　　“不不不不，我说姚大小姐你能不能说话不带刺啊！我是说这大多数人何必这样损人不利己呢？”
　　“哦，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没等姚稀辰话说出口，王薛早就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