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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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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0年,千禧年。8月31日晚11点55分。
瑜城市人民医院妇产科产房外。
产房外,三岁半的向辰望着一直踱来踱去的向汉源和嘴里念念有词的向云礼,不知所措。
向云礼是他爷爷,60岁的退休老教师。向汉源是他爹,瑜城一中高三年级主任。
产房里喊的撕心裂肺那个是他妈,周曼,也是瑜城一中任职的语文老师。彼时的向辰并不知道这一天对于他和他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日子,对于有孩子的父母来说,都知道,这是孩子6岁入学的分界点。如果在9月1日零点前出生的孩子,会比晚他们一分钟出生的孩子早一年入学。所以,很多预产期在9月初的产妇会选择8月底提前剖腹,就是为了让孩子早一年入学。
而周曼的预产期恰巧就是这个时间。她是顺产,二胎。
本来,在那个二胎政策还未开放的年代,作为公办学校的老师,为了保住铁饭碗,正常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二胎的,可为何他们会在此时迎接另一个小宝贝降临呢?
因为向辰的右耳先天性失聪。
但是,向汉源和周曼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再要一个孩子,一只耳朵的残缺并不影响程念的聪明和健康,三岁半的他懂事乖巧,外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是个身体有残缺的孩子。
要不是意外怀上了二胎又不忍心打掉,去办准生证明时无奈将这个事实公布于众,向辰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外人发现他的残缺。
产房里一声嘹亮的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都落了地。
向汉源起身,抬起手腕看表,时间赫然显示着8月31日晚11点59分。
呵,小家伙,紧赶慢赶,上了末班车。
可能是因为教师世家,所以对孩子入学时间这件事看的特别重,无论是老父亲还是老母亲,甚至他们夫妻俩,都不希望孩子是在9月1日后出生。
向云礼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给坐在家里焦急等待的老伴张玉秀打了个电话。
“老婆子啊,小曼生啦!11点59生的!总算是不用晚一年上学了啊!……男孩女孩?不知道啊!医生还没说哪!……”
十几分钟后,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喊着“周曼家属请过来,女孩,顺产6斤半,一切正常,8月31日晚上11点59出生,请抱着孩子去病房等待产妇。”然后把小小的婴儿交到了颤抖着双手的向汉源手里。
向辰模模糊糊记得那时的父亲脸上有他从未见过的泪水,然后他一向严肃的爷爷笑的像个孩子,一把抱起他凑了过去,“念念你看,这是你妹妹。”
程念看着爸爸怀里那个小小的,粉粉的,皱皱的小婴儿,他知道,从此以后,她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了。
他会保护她的。
后来几天,向辰的幼儿园开学了,那是他第一次上幼儿园,可是妈妈在医院,爸爸陪护,只有爷爷奶奶匆匆忙忙把他送到幼儿园门口就离开。在那段小班小朋友个个拉着爸爸妈妈手哭的撕心裂肺难舍难分的时间里,只有向辰乖巧的坐在教室的小板凳上,看着老师们焦头烂额的忙来忙去。
他也很想爸爸妈妈,很想家,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很害怕。可是他知道,妹妹比他更需要爸爸妈妈。
医院病房里,向汉源,周曼,向云礼和张玉秀四人热烈的讨论着妹妹的名字,四人中有三个是语文老师,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在孕期就已经翻了个遍,名字起了一堆,但各执一词没有结论。现在性别已确定,备选名男孩的淘汰一半,剩下的还需最后一轮讨论筛选。
向曦是周曼想的,和向辰相对,一晨一曦。
向以萧,向以诺是向汉源想的,他喜欢三个字,当年是因为向辰出生时家中老太爷还未过世,他给取的,没人敢反对。
而向云礼几宿没睡,想出了一个温文儒雅又不失大气的名字:向韵之。
几个人因为名字各持己见僵持不下,这时全家文化程度最低,只念到小学毕业的张玉秀开了口。
“都吵吵什么呀!?要我看,名字简单易读就好,宝宝不是8月31号晚上生的,就差一点点就要晚一年上小学了嘛~我们家大孙子早上生的叫向辰,那小孙女晚上生的时间这么晚,就叫向晚好了!”
向晚,奶奶掷地有声。其他人面面相望,竟意外的,都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
奶奶冲着周曼怀里的小婴儿喊了一声,“向晚,晚晚~”正吧唧嘴找奶吃的小家伙居然咧开嘴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微笑向晚,向晚。
于是小姑娘向晚,就从这里开始了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