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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香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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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深夜,可是皇后薨逝非比寻常,阖宫立刻全部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只见宫人们慌乱地来回奔走。登时,各个殿阁的宫眷们都起身赶往坤宁殿。
坤宁殿里,太医们把了脉,一脸惶恐:“臣等惶恐,皇后娘娘的症状似是吞金,已经回天乏术了。”翊祁愣在那里,贤太贵妃却是当即晕厥了过去,太后忙命人将贤太贵妃送回慈宁宫。转身,却也是泪流满面。纨素想起年幼的宣成君与瑞敏帝姬,再想起皇后平日里的温言软语,亦是悲从心来,痛哭失声。月仪、纤蕙、黛岫、熙妍等诸位宫眷亦是纷纷痛哭。更兼皇后的宫人们,一齐抱头痛哭。一时间,坤宁殿哭声一片。
还是太后首先镇定下来,问道:“皇后有什么遗言没有?”写秋哭得泪人儿一样,拿过皇后放在鸳鸯枕边的素绢。太后展开,仔细看着,不免唏嘘,转手给了苏尚宫:“读出来。”
苏尚宫毕竟跟太后时间长了,经历得多了,也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接过素绢,读了起来:“臣妾梁庄宁,自入宫来,陪伴圣上十七载,不料,今日先圣上而去。臣妾徒居后位十二载,实是名不副实,臣妾无能,愧对圣上、太后。臣妾之死,与任何人无关。臣妾死后,望圣上另立贤德,母仪天下。宣成君与臣妾之瑞敏帝姬,本欲托付太后娘娘,但思太后娘娘年事渐高、不宜过度操劳,臣妾思来想去,欲托付于纨宸妃与和嫔共同抚育,待新后册立,再由新后抚育。臣妾之宫人,陪伴臣妾、忠心耿耿。可问其自身意愿,愿留宫者,分配他处;愿出宫者,请赐出宫与家人团聚并赐盘缠等。以上诸事,万望圣上恩准,臣妾死而瞑目。宁绝笔。”
听到这里,刚稍稍控制住了情绪的写秋、沛沛、剪秋、画秋等不由又痛哭起来,口口声声唤着“皇后娘娘。”斯人已逝,身后事总不能不办,翊祁却是神色呆滞,太后心痛地摇摇头,开口吩咐道:“小常子,皇帝悲伤过度,恐难自持。你送皇帝回仁阳宫,好生照料。众宫眷也各自回自己宫中准备为皇后守丧戴孝的各项事宜。成衣坊赶制丧服出来,宫闱局立即着手办理皇后丧礼的一切事宜。写秋与锦秋(沛沛),今夜就为皇后守灵。其余皇后宫人,协助宫闱局打点事宜。保姆尚宫,先莫惊动宣成君与瑞敏帝姬。众人即刻办理。”众人忙应着去了。
奢侈华美的坤宁殿,在瞬间成了灵堂。写秋与沛沛身着重孝,为皇后守灵。沛沛哭红了眼睛,往事再一次在心里纠结:‘自己当时按照安容妃的指使,将红花悄悄放进了皇后的补药里,那时候,皇后怀着头个孩子。自己是不愿意的呀,自从来到皇后身边,皇后对自己,是没话说的。可是,身为安家的内线,自己又有什么选择?皇后当晚便滑胎了,自己亲眼看见,皇后在人前坚强,在人后,却哭得像个孩子。自己是不会明白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会有多痛苦的,但看见皇后如此无助地哭泣着,全然没有了身为皇后的高贵,只有,失去孩子的痛彻心扉,终于明白,自己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安家又怎么样,他们并不把内线当人,只是工具,自己就算死,他们也不会管的,那我也再不要为他们卖命了。
于是,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娘娘,奴婢对不起你,是奴婢害得娘娘滑胎的。请娘娘责罚奴婢。”皇后哭着道:“居然连你也是安家的人么?安紫嫣,她为什么那么狠心,要害死我的孩子?她变了,她不是以前那个紫嫣了。”自己无言以对。继而,皇后擦干了眼泪:“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你不过是她的工具罢了,本宫不会怪你的。”自己的眼泪,竟是抑制不住:“奴婢,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愿意用一辈子去补偿娘娘。”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女孩子,摈弃了主仆的身份,抱头痛哭起来,因为,各自内心的痛楚……’
写秋亦是在想:‘当初刚进宫的自己,还是个小小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得。自从到了皇后的身边,皇后主子竟是没把自己当奴婢一般轻视,反而是时常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惜缘亦是当自己是亲妹妹一样,记得惜缘姐姐死前,已经说不出话来,却死命挣扎着,自己知道,她是放心不下皇后娘娘。自己发了死誓,会一辈子跟随皇后娘娘,照顾好皇后娘娘的,可是现在,娘娘竟是……自己有什么颜面去见惜缘,亦是对不起皇后娘娘……’
这样想着,写秋坚定了赴死的决心,回首,却见沛沛的眼里亦是同样的神色,两人相视苦笑。还是沛沛先开口了:“写秋姐姐,我们跟随了娘娘这些年月,娘娘没我们照料怎么行呢?”写秋笑道:“原来你想得跟我一样。”两人向着皇后的遗体行了最后的大礼,一起说道:“皇后娘娘,请您等等奴婢们,奴婢们说过要一辈子侍候娘娘的。奴婢们这就来了。”……
剪秋进来的时候,写秋与沛沛已经吊在了梁上,惨白的脸色,犹如脖颈上惨白的素布。眼泪夺眶而出,“写秋姐姐,锦秋姐姐,你们竟是跟随皇后娘娘去了么?”剪秋冲到妆台前,抓起剪子,就要往自己的腕子上刺去,却停在了半空中:“不可以,不可以让娘娘和姐姐们就这么悲惨地死去,我要活着,活着为娘娘和姐姐们讨回公道。”丢下剪子,剪秋才喊了人来……
慈庆宫,太后正色道:“苏嬷嬷,皇后自尽没有疑义么?遗书,确是皇后的亲笔手书么?”苏嬷嬷道:“娘娘,何须问我,其实您也知道,这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谁能用左手写仿卫夫人的美女簪花格?”太后垂下泪来:“这糊涂孩子,竟是跟她母亲一样的烈性……”苏嬷嬷亦是感慨道:“真是奴婢们疏忽了,也不知娘娘为何如此决绝?”“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太后幽幽叹道。余尚宫进殿回禀道:“娘娘,刚坤宁殿来报,写秋与锦秋追随皇后娘娘去了。”太后与苏嬷嬷面面相觑,“这两个女子,倒也真是忠烈。也罢,皇帝现在也是……就传我的懿旨,追封她们为正四品掌事尚宫,赏赐抚恤家人。”余尚宫应着去了。
太后沉默了,苏嬷嬷知道太后想起了什么,轻轻唤道:“娘娘,您且不要多想了,人都已经……”太后道:“想想我也真是对不起宁儿,当时我……”苏嬷嬷道:“娘娘,您再疼皇后主子,也毕竟是安家的人。安家的女子已经没有当上皇后了,如果再让皇后率先生下嫡皇子,安家怎么会罢休?您也是为了圣上的安稳才……”
太后摇头道:“终究是我害死了宁儿的头个孩子。我也是母亲,我知道,失去与心爱男子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痛苦。”苏嬷嬷变色道:“娘娘,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那个人,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就别再去想了。”太后仰天叹道:“只要她还活着,我又怎么能不去想?”苏嬷嬷劝道:“娘娘,她现在不见天日也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整整三十年,她是生不如死,而坐在慈庆宫,被尊称为太后的,是您呀。三十年前,您就已经赢了,三十年来,您一直是胜利者。”“胜与败,从来是没有绝对的,我何曾是没有失败过。“太后垂首,失控般地将脸庞埋在苏嬷嬷的臂弯里,‘是老了吧,竟是经受不起了……’
“娘娘,您要支持住啊,该怎么对外宣告皇后的死因,圣上怕是难以定夺。总不能让外头的人知道皇后是自尽的,娘娘您得拿个主意,好在皇后的父亲已于几年前去世,现在梁家也没什么需要忌惮的人物。”太后镇定下来,“传本宫的旨意,皇后的死因是产后失调一直未痊愈,偶感风寒诱发病根。让怀远进宫来陪着圣上。快去,苏嬷嬷。”苏嬷嬷忙让余尚宫照顾好太后,匆忙去了。
仁阳宫,翊祁懊悔地不能自己,不管怎么样,就算皇后使了不少心机,用了不少手段也好,至少,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她对自己有着真心自己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去伤害她?装作不知道便好了,为什么要让她如此绝望?‘宁儿,我是无心的,只是,忍了这么多年,我终是脱口而出罢了。宁儿,是我错了,就算你当时想要利用腹中的孩子提携梁氏家族,以此打压安氏家族,那应该也是你为了自保罢了,安氏家族确实是让人很压抑的。我不应该,误以为你贪慕虚荣、爱的是权势,我不应该看见你父亲那些四处奔走联络的行为,就狠心,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宁儿,你一定以为是紫嫣做的,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你这么残忍的真相?我亦是对不起紫嫣,是我,顾忌着她是安家的女儿,先头几年,才使了法子不让她有孩子。一切,原来都是我做的孽。’此时翊祁,不过是个失去妻子的普通男子罢了,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才能,痛快地哭出来……
“圣上。”翊祁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怀远,你来了,是母后娘娘要你来的,是么?”闵怀远身着素白丧服,道:“圣上,娘娘是担心圣上。”翊祁道:“怀远,你知道么,是我害死宁儿的,是我要她那么绝望的。”怀远道:“圣上勿要过与自责,皇后娘娘的决意,是旁人无从得知的。”“宁儿也是,紫嫣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竟要去死,她们,为什么就这么抛下朕?”怀远道:“末将未与女子深交,并不清楚女子所思所想,但,末将以为,世间无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总有最珍视的东西,视作生命之支柱,想必,两位娘娘也有自身最珍贵的东西,然则,事与愿违,女子心性小,难免是……圣上请振作起来,太后娘娘下旨称皇后娘娘是产后失调一直未痊愈,偶感风寒诱发病根以致薨逝。圣上若是顾念与皇后娘娘的情分,还是,致力于娘娘的身后事才好。”翊祁点头明白,“怀远,谢谢。”闵怀远道:“圣上言重了。”
皇后的丧礼,风光大办,翊祁下旨,罢朝四十九天、全国大丧三年。故皇后谥号“孝德仁献皇后” ,翊祁亲手为其书写诔文,文曰:……忆后生之昔,谨言慎行,才德容止。后之品格,金玉不足以喻其贵;后之性情,冰雪不足以喻其洁;后之丽质,百花不足以喻其美;后之才学,鸿儒不足以喻其博……常忆后以左手为卫夫人美女簪花格,字体清丽,大气自出……后入宫十七载,上侍太后,谨小慎微,未有差池;下待姊妹,宅心仁厚,不骄不妒。每每逢事,后必躬亲,六宫服顺,四海平升,天下无不悉慕后之媖娴,咸仰惠德……然,天不遂人愿,后自产瑞敏帝姬,略失调养,本谓无碍,竟不料后偶感风寒,已然沉疴难治……呜呼哀哉,天妒红颜,后之仙逝,举国同悲,悲至深者,唯朕而已矣…….
行文间,深情回忆了故皇后自入宫以来诸事,以示失去皇后之悲恸。史官们亦是奉旨为孝德仁献皇后梁氏攥写本传,然而,斯人已逝,这些功夫,又有什么意义?唤不回随风消逝的缕缕香魂……
纨素心下明白,是自己,夺走了圣上对皇后的爱,而皇后,是深深爱着圣上的。皇后自尽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才对啊。真不应该进宫来,不仅自己失去了心爱的人,还连累了那个痴情的女子,命归黄泉……“娘娘,圣上来了。”纨素回神,看见同样一脸悲恸的翊祁,然而这两个人,已经无法再安慰彼此,因为,同样痛彻心扉的心伤,已经让心疼到麻木。想也不想,纨素竟是脱口而出:“圣上,臣妾自请落发前往水云庵为皇后娘娘诵经超度,望圣上恩准。”翊祁失控道:“不要,素儿,紫嫣、宁儿已经离我而去,你不要离开我。”纨素却是不为所动。
吟秋瞧见不对劲,忙叫了月仪来,月仪遍身缟素进殿,温言劝着:“圣上,宸妃娘娘悲痛过度,失了性子,圣上还是暂先回避,嫔妾保证照顾好娘娘,请圣上安心就是了。”翊祁相信月仪,起身要走,回首低声道:“素儿,我不会许的。我绝不放开你,绝不要失去你,绝不。”
纨素狠狠道:“月姐姐,你别劝我了,我是下了决心了。”月仪摇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皇后娘娘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感情,从来都是要两情相悦的,不是么?何况,娘娘将宣成君与瑞敏帝姬交给我们两人抚育,你亦有责任照顾好这两个孩子,否则,就算你落发前往水云庵一辈子为皇后娘娘诵经超度亦是无颜面对皇后娘娘。”纨素低头不语。
琴心白了脸跑进殿来,“娘娘,奴婢听说贤太贵妃娘娘旧疾犯了,怕是……”纨素惊起,便冲出绮霞殿赶往慈宁宫。月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取下发间的簪子攥紧在手心里:“贤太贵妃娘娘,您终是要带着秘密离开了,也是,这么多年来,你仅是为了皇后娘娘才……现在皇后娘娘薨了,您也,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罢……娘娘,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替你保守秘密……”
慈宁宫寝间,贤太贵妃身着重孝,躺在七宝绣床上,脸色煞白,冷汗亦是爬满了额头,直叫人看着心惊胆战。纨素情难自禁上前握了贤太贵妃的手,轻轻唤道:“娘娘……我来了。”贤太贵妃却是迷迷糊糊地唤道:“宁儿,宁儿。”听得这个名字,纨素心里一惊,悲痛得不能自己。
贤太贵妃睁开眼睛看见纨素,凄然笑道:“是素儿啊,怎么过来了?”纨素实在忍不住了,哭道:“娘娘,素儿对不起您,对不起皇后娘娘,是素儿害了皇后娘娘。”贤太贵妃煞费力气道:“傻孩子,怎么是你的错呢,是宁儿那孩子,太像我了,怎么就那么烈性呢?”
这时,太后进来寝间,道:“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费神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说着用手指轻拂贤太贵妃凌乱的发丝儿。转身又向纨素说道:“宸妃也不要让太贵妃多说话了。太医们进来诊视罢。”说着,太后拉了纨素出了寝间。
“素儿,她活不久了…….”听得这样的话,纨素哭道:“娘娘,这是为什么?宫中有那么好的太医,为什么会?”太后叹了口气,道:“她早些年用了不该用的,早已大伤元气,能撑到今时今日,大半也是因为宁儿,算是奇迹了。现在宁儿没了,她恐怕已是命不久矣。”太后的话中字字玄机,究竟,在贤太贵妃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不得而知。现在的纨素亦是没有情绪去细细思量话中的奥秘。
太后道:“素儿,你先回昭阳宫去,本宫会在这里守着她的。”纨素明白,这先帝的一后一妃之间,定有些什么要说的,自己在这里,确是不便的,于是,含悲忍痛地行礼告退了……太医出来,瞧见太后探询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太后心下明白,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进了寝间。
“姐姐……”贤太贵妃伸出手来,太后忙上前抓住了,轻声唤道:“香浮……”上官香浮浅浅笑了:“姐姐,我要走了。”太后勉强笑道:“傻妹妹,别多想,好好养着就是了。”香浮摇了摇头:“宁儿好怕孤单的,我也是时候去陪伴他们了。”太后愧疚道:“对不起,我答应过要照顾好宁儿的,结果却是……”香浮笑道:“姐姐为宁儿做的,我怎么会没有看到呢,是宁儿性子太烈了。”太后流着泪笑了:“宁儿可真不愧是你的女儿,你们那个烈性子啊,真是拦都拦不住。”
上官香浮正色道:“香浮这辈子命途多舛,姐姐却是真心待我,当年亦是对我百般包容,还为宁儿做了那许多。香浮代宁儿谢谢姐姐了,香浮命薄,姐姐的恩情我是还不了了,只愿姐姐能够福寿安康。”说罢,拼着支起身子想要行礼,太后忙是拦着:“你这是何苦呢?你为我做的,我也明白,我又该怎么谢你?怪只怪我的翊祁比不上他父皇,终究是害了宁儿。”香浮道:“宁儿说过,不要去责怪任何人的。”太后道:“我知道,你放心。”
犹豫了良久,上官香浮才轻轻说道:“姐姐,我想和他葬在一起。我知道是不妥的,可是世人不会那么关注一个太贵妃,这是香浮最后的心愿了。”太后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可是,你身为太贵妃,按例是要葬入皇陵陪伴先帝才是。”香浮笑道:“姐姐,陪在先帝身边的人,一直以来,只有您罢了。香浮是不配的,香浮求姐姐了。”太后不忍拂她的意思,便点头算是应了。“姐姐,我们相伴了二十几年,今日,竟是要诀别了,姐姐保重。”太后的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有好多年了罢,没有真心流过眼泪了……
太后走后,上官香浮静静躺着,往事涌上心头:翊禛唤着“玉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香浮露出凄然的笑容,随之而来的,是那个文采斐然的书生,经不住,喊出了声“凌,凌。”致密老尚宫听见叫唤,忙走了过来:“娘娘可是需要什么?”香浮道:“你把我妆盒打开,里面有个小夹层。”老尚宫照做,找到的,是一方丝帕。上头有字,香浮只直愣愣看着,老尚宫走近了,香浮挣起身子就一把抓了过去,直吓了老尚宫一跳,病成这样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丝帕上的字已被泪痕模糊,但香浮含混地念叨着:“……一方绣帕寄相思…….横也思来竖也思。”‘凌,我来了,你会原谅我么?宁儿亦是没了,我在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我们一家人,想不到竟是可以在黄泉团聚了。宁儿的孩子,闺名叫雪落,我们唤她敏敏,太后娘娘,一定会好好抚育她长大的。’进而,还是想起了先帝:‘先帝,原谅香浮的任性,太后才是有资格陪伴您的人,而香浮,要去陪伴夫君了。先帝的恩情,香浮感激不尽……’
是夜,贤太贵妃薨,上赐谥号“慈宁恪顺婉淑贤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