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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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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艾薇都没能和程韵说上一句话。每次碰到他，他都会淡淡的瞥自己一眼，然后事不关己的走掉。
“所以呢？要我离开你的生活么？”
这句话就连自己也不禁为之抽搐。
自小陪伴的伙伴，怎能不为这话而心痛？
但这不是自己要说的，她只是想有自己的思考空间，而不是事事被他安排着走。那样，她若是再跌倒，她害怕会爬不起来。
她没有为那天去解释什么，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太坏。他可以安心他的学业，自己也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路过篮球馆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里面的嘈杂声传进耳膜。
每到周假，这里都是他们疯狂的场地。
艾薇抬起步子正要离开。
“斯辰！斯辰！”
有节奏的喊声冲破耳膜。
“程韵！程韵！”
艾薇掉转了步子走进篮球馆，探目望去，一眼便揪住守着球的斯辰。
她唇角轻轻勾起。
“原来……怪不得熟悉……”
她转了一下眼球，发现在中场休息区的长椅旁边，卧着一只白色长毛的巨犬。
杲杲。
杲杲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睁开眼睛，站在原地四下搜索起来。艾薇只是好笑的看着它，密密麻麻的人，它要找什么。
突然，场上一阵骚动。
艾薇将视线转到场中，愕然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腰际一片浸红。杲杲已经狂奔了过去，添添他的手心。篮球滚到界外也不再有人理会。
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怎么不送医务室？
难道……
她猝然的推开前面挡着的人群，脚步急促而凌乱的向中场移动。
“让开！让开！”
艾薇推开挡在她前面的6号球员。
她蹲下去，伸手要去掀他的衣服，却被他用手拍开，这情形好象那次晚上她救他的情形。
她只是不理他，甩开他的手，掀起他的上衣……
场内，一阵倒吸声悄然渲染开。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角度里的那个人，浅蓝的眸子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
……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么？！”艾薇看着红色的绷带，冲着斯辰吼。
伤口竟然再度裂开，这些天竟然没能愈合，他都干什么去了？难道每天都在拼命的做苦力嘛！
斯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东西。
艾薇见他不说话，转头对齐田。
“你！把他拖去医务室。”艾薇看着齐田，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口吻说。
齐田弩弩嘴，想说什么，又看了看地上的斯辰，看着他没有生气，这才伸手去掺他起来。
斯辰借着他的力，忍着痛站起来。
斯辰用冷漠的眸子瞥了艾薇一眼，甩掉齐田的手，步履蹒跚的朝门外走去。
艾薇凝视着他，身体倾斜着，背脊并不直挺，腰际的血显赫赫的湿透了运动服。
她微微叹口气。
“难道医务室也不可以？”
她看到他的背微微震了震，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她无奈的笑笑，上前对着他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掺着他走了出去。
这次，他没有挣扎，僵硬的背脊渐渐柔和。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异的忘记了呼吸，刚才沸腾的篮球馆，现在静的好比真空，大家都在猜测着同一个问题。
指名企业企鹅之家董事长的小儿子和这个不起眼的少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非……
气田双手环胸，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默默出神。
被褥上，有淡淡的花香，嗅的十分安神。是洗衣粉留下的榆花香。
她仍忙碌着，额上的汗珠细细的爬了出来，眉头始终锁的紧紧的。
他感觉不到腰部的疼痛，那里被她注射了局部麻药。
她专注的用消毒水在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轻沾着，一遍又一遍。
她认真的眼睛不曾眨一下。
“你最近经常有做剧烈活动么？”她的眉头蹙的紧紧的，话虽是对他说的，但她并没看他。
他别开头，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一个月内，不要再做剧烈运动，否则伤口会很难愈合，会结疤的。” 对于他的沉默和疏离，她上一次已经见识过了。
斯辰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她。黝黑的眸子似深邃的潭，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看看腰上的纱布，雪白的饶了不知道多少圈，没有一丝血色再渗出来。
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她拎起那被血迹浸染的运动服。
他疑惑的看了看她。
“我去把血迹洗洗。”
他定定的看着那件沾满血迹的运动服，苍白的唇紧紧抿起……
‘妈妈，我衣服脏了。’小男孩用脏脏的小手拽着妈妈的衣角，脸上挂满歉意。
‘虎虎乖，回家妈妈给你洗干净。’妈妈蹲在男孩面前，拍拍他身上的尘土。
‘我要香香的衣服！’男孩用脏脏的小脸在妈妈的怀里蹭了蹭。
‘好，妈妈给虎虎洗香香的。’
她和煦的笑着，好象二月的春风。
7岁的斯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
站在那里许久，久到仿佛他把自己忘掉了一样，他回过神，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突然。
他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他站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污垢。
他笑着去摁门铃，刚摁响，他便收起笑，但眼睛却是熠熠发亮。
‘啊！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管家惊呼一声。
他只是不理，径直朝沙发的方向跑去。妈妈正在那里坐着看报纸。
她似乎是听见了管家的惊呼声，抬起眼。
‘妈妈。我的衣服……’
他看到妈妈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他笑着……
妈妈，我衣服脏了……
辰辰乖，一会妈妈给你洗干净……
辰辰也要香香的衣服……
然而。
他的笑凝住了，眼睛骤然黯了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将自己推翻在地板上，冰凉冰凉。
‘莫总管，带他去清洗。’
他看着她再度埋首报纸中。
他感觉，在他的心上，原是装有一面镜子的。
此刻，他似乎听到那“啪”的一声……
无数的碎片，刺的他好疼好疼……
斯辰闭上眼睛，然后再度睁开。
他小心的下床，刚走出门，便听见哗哗的水声。
他站在门旁，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艾薇。
阳光从墙上的玻璃窗洒下来，照在她的发丝上，她的发像是营养不良的黄，却是黄的自然，微微卷卷，被她松散的扎着，两侧有丝发不安分的耷拉下来，覆在她的耳上。她的手上有很多的泡沫，有些伴着微风飘到她的头发上，折射着阳光，显出七彩的颜色。
艾薇搓揉着衣服上的血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仅是颜色不再那么深红。
倚着门榜的斯辰，面色微微柔和，唇边似乎有笑的弧度。当他察觉，微微一怔，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傍晚，艾薇将干了的衣服拿给他，衣服仍是没能洗干净，留有一小片淡淡的粉迹。
艾薇对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只是面不在乎的穿上。
艾薇拿起一个纸袋，里面放着纱布，以及几瓶药水。
她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旁边，给他讲怎样处理他的伤口。
他蹙着眉，似乎有丝不悦。
“自己不会弄。”
“让你家人帮你换就好了。”
他怔忡片刻，唇边似有一抹嘲笑。
“他们都很忙。”
“不换伤口会恶化的！你就那么想死么？！”竟然又暴怒了，面对他，她总是有火要发。
他沉默。黝黑的眸子看着门外许久，然后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直直的盯着艾薇。
“你帮我换。”
艾薇愕然的看着他。
“难道你要每天来我家？”她几乎要疯狂。
斯辰看她一眼，淡淡的语气。
“你去我家。”
艾薇腾的站起身来，将手上的药塞到他手上，拖着他就往外拉。
“走。走。你赶紧走！杲杲！把你家主人带走！”
杲杲闻声倏的跑到了他们旁边，惟恐主人将它留下。
“你去。”淡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松懈的坚持，黝黑的眸子始终看着她。
“我忙，对不起，斯同学！”
强行推他出门，然后“碰”的一声将门关上，上锁。
是生，是死，都见鬼去吧！
反正药也给他了。
她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走到沙发旁，无力的趴着。
许久，躺在沙发上的她似乎听到一声犬吠。
然而，当她跑去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杲杲和那包躺在地上的药。
杲杲眼睛朝着她沮丧的嗷嗷两声，然后叼起药从她身侧走进她的家。
她只是无奈的关上门。
果然是他家的狗，脾气都继承了的。
叹口气，将那包药放在桌上。
